此时,远在国外的南捡,正坐在一个电脑面前,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一群看不懂的乱码。
十几秒后,定位到一个地方,是一个废弃的仓库。
他转头给国内打了通电话:“待会儿给你个位置,去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是。”那边是一道恭敬的男声。
挂了电话的南捡,手撑着下巴,一动不动。
出国的这两年,他并没有真正的治病,只是在思考他和惜惜之间的关系。
之前那种诡异的想法,像是一道光。
他拼命想抓住,但握在手里又很烫人。
叹了口气,想起那通打给惜惜的意图不明的电话,他又开始指尖下快速移动,这次更快,电脑上出现了一张人脸。
旁边有他的个人资料。
季程锦,男,十四岁,实验一中高二学生。
而此时季程锦本人,正在自己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始终想不明白南捡怎么就突然失踪了?
现在他十四岁,距离二十三岁还有九年,原本想温和结交,在他二十三岁那年再了断他的生命。
可这南捡,他一来就转学,几乎没有认识的机会。
想到此,季程锦阴暗地笑了笑。
南捡,既然你不想多活几年,那我也不会客气的!
宫惜这一睡,就从十四岁睡到十六岁,迷迷糊糊睁开眼,好像看到一张人脸,熟悉却又不熟悉。
下一刻,她脑袋一昏,隐约间听到头顶的铃声响了,没多久病房里陆陆续续进来了人,不过一开始的那位少年已不见踪影。
宫惜的这半醒一睡,醒来又是两天后。
问了才知道,已经过了两年,现在是两年后的9月19日,和她昏倒的两年前差两天。
喝下翟阑伏递过来的水,宫惜想起两天前迷迷糊糊视线里晃过的人影,问道:“小师兄回来了吗?”
翟阑伏一脸傲娇:“没有啊,这几年都没回来,我看他就是有了父母忘了师门,你快别想他了。”
宫惜注意力立马被转移:“师父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什么叫我跟个小孩子?你看看你昏迷的这些年,他刚走的那些年,他有回来过吗?有跟咱联系过吗?”翟阑伏拿事实举例子。
宫惜眼神微闪。
有的。
一开始南捡给她打电话,只是她有些害怕,没接。后来,南捡许是知道了她的恐惧,没有再打了,然后联系一直断到现在。
可是如今哪怕她昏迷了两年,整整两年,南捡依旧没出现,是病还没治好,还是不知道?
久睡醒来,因为没看到南捡,宫惜心里有些失落。
“阿凉,”翟阑伏刚走,门被大力推开,原来是吕则俊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听说你醒了?”
“你都看到我了,还听说。”宫惜说。
“嘿,这不是没来得及收回来嘛!”吕则俊笑笑,悲愤地坐在椅子上,“话说你终于醒了,我都上大学了,又跟你同不了校,你说这干的是什么事儿啊!”
“惋惜什么,我俩早就不同校了。”宫惜说。
“谁说早就,我高二刚考进天水中学,你就出事了。”吕则俊说。
“你在天水中学?”宫惜惊讶地问。
“那是两年前,我现在刚上大学,从隔壁城赶回来的。”吕则俊郁闷道,“军训刚结束就听说你醒了,刚好要放三天假,我就来看你了。”
“哎呀,那我可真荣幸。”宫惜故作一脸娇俏。
“阿凉,南捡呢?”吕则俊不经意地问。
“你问他做什么?”宫惜噘嘴,小脾气地说。
吕则俊眉一挑,这是闹矛盾了?
心里那个越发膨胀的想法,反而沉淀了。
休息了十天半月,宫惜国庆小长假又回学校上学了。至于上什么学,宫惜决定继续读高二,看起来好像回到了原点。
说来也是神奇,她睡了两年,十天半月就完全恢复了,一点后遗症和不适都没有,这身体机能也是现实世界里她望尘莫及的。
只是,手背上的小针孔还没消,也不知道医生怎么扎的。
学校门口送走了翟阑伏,宫惜拿出手机,拇指停在通讯录里的某个号码,要点不点的。
此时,一直悄悄跟在她后面的南捡,笑了下,前几天惜惜给他打过一通电话,不过什么也没说就挂了。
他正打算打过去,宫惜身旁突然走近一人,是……一个算不上多陌生的人。
南捡收回手机,默默关注着。
“喻同学你好。”季程锦总算找到宫惜。
“你是?”宫惜被拽住,停下脚步迟疑地问。
“我叫程锦,南捡的朋友,受他嘱托来照顾你。”季程锦这次学聪明了,恐怕这喻清凉和南捡都是个聪明的,他没有像第一次那么得冒失。
“他自己怎么不来?”宫惜问。
“南捡还有点事没忙完,连我跟他基本都是线上交流的。”季程锦说。
“好吧,”宫惜看此人也穿着一身校服,问道,“你是高几的?”
“高二一班,南捡安排我和你一个班,方便照顾。”季程锦说。
宫惜进了学校后,南捡就没再跟着。
他去了秘密基地,打开电脑,又开始查两年前给喻清凉的母亲打电话的陌生人。那个陌生人给了喻女士关于喻清凉的电话后就消失了,之后仿佛根本没有这么个人出现。
这个事情他查了两年都没有踪影,那一通电话就像是凭空出现。
目的是什么,他至今无解。
思考间,电话响了,是惜惜。
南捡犹豫了几秒,拿起来接听,没有急着说话。
默契的是,宫惜暂时也没说话。
良久,宫惜打破沉静:“小师兄。”
南捡应道:“嗯。”
宫惜:“你,还好吗?”
南捡轻笑:“很好,我觉得我可以回来见你了。”
宫惜心一紧,这不听话的心跳可以先收拾一顿了。
南捡没等到宫惜的回答,当下慌张的声音传来:“惜惜,我是真的可以回来见你了。我保证,不会再有……那种事情发生了。”
宫惜突然笑自己矫情,只是隐约有点罪恶感,居然喜欢上一个孩子,虽然南捡平时表现得和她差不多,甚至近些年来有些时候比她还成熟,但依旧改变不了他才16岁的事实。
也依旧改变不了,她不能喜欢他。
她是要离开的,不能喜欢人。
“南捡,我信,你回来吧。”宫惜的语气轻轻柔柔。
“真的!”南捡那边似乎是从什么地方蹦起来,兴奋可鉴,“惜惜你放心,四年前的事我保证一定不会再次出现。”
“你什么时候治好的?”
“两年前。”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硬生生拖了两年?”
“没得到你的许可,不敢。”
“……小师兄,我,对不起。”宫惜之前还觉得委屈,南捡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原来他一直在克己,连回来都不敢。
“惜惜,我是自愿的。”南捡说。
十月份的夜晚已经渐渐有些凉意,宫惜挂了电话,差不多到了校门口。
跟屁虫程锦简直不是来照顾……等等,从刚刚那语气,小师兄既然已经准备要回来,还找了个人来照顾她?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
哦,不对,要不是她今天这通电话,估计小师兄还不会回来。
“程锦,小师——南捡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宫惜问旁边的人。
“刚才你在跟南捡打电话吗?”季程锦反问。
“嗯,他要回来了,我想从你这里了解了解。”宫惜说。
季程锦心中有了底,越发觉得从喻清凉这里下手是个正确的选择,至于南捡,小说里他是学国画的,根据这方面,斟酌用词地说:“他这些年一直在外求学,认真学习国画,算是小有所成吧!”
“国画?”宫惜不自觉音量加大。
“嗯,怎么了?”季程锦心一绷,难道不对?
“没事,我好奇。”宫惜摆摆手,有些疲惫,感觉歪了十几年的剧情,突然正了,有些惊诧,也有点慌。
然而,刚回去,在自家门口,宫惜看到了南捡,愣了一瞬,她直接扑上去。
“小师兄,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宫惜兴奋地说。
南捡抱紧怀里的温暖:“这段时间一直有回来,只是不敢见你。”
惊喜过后,宫惜从南捡怀抱里退出来:“这段时间,是我醒来的这段时间吗?”
南捡刚点头,就忍不住想辩解:“我不知道你昏睡了这么久,要是早知道我早就回来了,但是仔细一想,我又不敢回来,所以这些天一直不敢见你。”
“我……”宫惜回忆了许久,磕巴地问道,“我彻底醒来的两天前,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醒来后我还问了师父,师父说你没回来,去享受荣华富贵了。”
“没有荣华富贵,没有,我没有,我只是需要一个离开的理由。”南捡似乎很激动。
“小师兄,你这病……”宫惜皱眉,“还没治好吗?”
“治好了的,医生说这是后遗症,没有那些可以发泄的东西,我有时候就会患得患失。”南捡突然可怜地看着宫惜,“惜惜,医生说我患得患失是心病,他治不了。”
“……”宫惜伸手拍了拍比她高一个头的南捡,温和道,“我治。”
是我让你去治病的,后果我来承担,小师兄,我等你到二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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