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又见夜雪(一)

霍行知得到师兄允许,牵了马向小镇尽头飞奔而去。

太阳出来了,照在身上暖暖的,霍行知慢慢收绳,马儿的脚步慢了下来。这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兴奋退去,心里面只剩前路未卜的茫然。

他叹了口气,心想道:“系统设置的时间限制大概就是给自己这类人设立的,如果没有时间限制,说不定我能一直躲在灵霄山,几年几十年都不挪一下窝,管季隐真在外面翻出了多大的浪花。”

一路打听,中午过半时候,他来到了莲花山底下,抬头看去,这山被树植环绕,绿意盎然,看不见里面有什么建筑,有一条一丈多宽的青石板修建的楼梯,和这林间的风景也倒般配。

这山脚下鲜少有几个人,走出半里却是人来人往,霍行知觉得好奇,正好一路上没吃没喝,就停在一个铺子门前,点了两个菜,顺道向小二打听了这山的情况。

他手刚指向那山,就看见小二的脸皱成了包子褶,道:“你是外地来的吧,连这都不知道,这山上住的可是魔族人!以前平泉山庄抓了他们犯事的两个人,他们便一窝蜂地在平泉地界捣乱,害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这简直应了那句老话:不怕君子就怕小人!后来这事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反正你听我的,可别因为好奇心就去那里看,要是遭了殃,你后悔也来不及啦!”

听着这故事,霍行知微微出了神。

……

流明宫建立之初,便是按着避暑山庄的规模造的,群山环抱,宫有山水,很多地方,就算阳光透进来,依旧是冰凉的。

现在这流明宫成了修真界的众矢之的,莲花镇中的外来人着实不少,操着各地的口音,都是来打探这深山之宫的,但也没一人敢上去,全部都在山的周围盯梢徘徊,因此,霍行知根本没机会上去。

他把可以上山的路口全部看了一遍,路口的周围无一例外,暗中许多的外乡人盯着,估摸着,都是想上山却但不敢上的人。

霍行知已经打算了骑驴找马,现在肯定不能暴露,也就不能上山了。这些人终究会离开,如果他没有限定时间,那么等他们走后再上去是最稳妥的办法了,可坏就坏在他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不然就玩儿完。

霍行知愁眉苦脸蹲在街口的人群里面,目光像针一样将路口来来回回的人扎来扎去。这里大概是个招短工的地方,聚集的人特别多,他这一身灰扑扑的孝服藏在里面,倒也不甚起眼。

声音嘈杂,霍行知出神地思索着办法,左手边忽然传来两道声音,引得他看过去。

那是一个精瘦的黑小子,和一个强壮的大汉。

那两人应该是许久没见,激动地叫了对方的名字,拥抱了一下,又互相问候了几句,相携着坐到了霍行知身边。

黑小子道:“唉,就你不在这半个月,咱们镇子翻了天啦!你知道吗?那山上的人家,居然是魔族在人界的探子!太可怕了。”

壮汉子雄雄一点头,道:“我听说了,亏我以前往上面送过菜,还不止一次,要是能早点知道,我宁愿不挣那两个工钱也不去!”

黑小子安慰道:“这也不是你的错,咱们谁又能提前知道了呢?倒是还有那知错不改之人,令我怒火烧心!”

壮汉子道:“哦?那是谁?为魔族卖命的人,是人界的叛徒,你快说,我今天非要去见见是谁知错不改。”说着,将手指捏的咔咔响。

黑小子左右悄悄,压低声音道:“就是西街那家粮庄。”

壮汉子愣了一下,道:“那不是之前给流明宫送粮食的粮店吗?他还与流明宫有勾结吗?”

黑小子道:“这我倒只听了个大概的消息,你把耳朵凑过来,我单独与你说。”

两个人靠在一起说悄悄话,霍行知也往两人身边靠了一靠,只听见什么“侄儿”的字眼,还待要听,那两个人却是不说了。

霍行知一转头,与那两人目目相觑,随即正襟危坐,拍了拍孝服,咳嗽了两声,佯装刚刚偷听的不是自己。

那两人窥了霍行知好几眼,相互低语了几句,随即起身走了。

霍行知任他们走了,他也站了起来,转身往西街走去。

他已经有办法了。

这二人说这西街粮店的老板还在给流明宫送粮食不知真伪,那么他就去看看。如果还在送,他说不定能混进送菜的队伍里面。如果不在送,那么就另想办法。

霍行知先去临近的一家成衣铺买了一身泯于众人的衣裳,要了点水简单梳洗一下,就出门了。

这一出门,他第一眼便看到了门前不远处围着说话的一干人。这干人粗布短衣,风尘仆仆,看起来便是平常百姓的穿着。但其手拿长剑,腰间系着粗布囊袋,里面鼓鼓的装着许多东西,想必是什么山野散修来打探消息,站在这里。

流明宫山下最多的便是散修了,霍行知注意到他们,则是因为那干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他身上,让他莫名有大事不妙的感觉。

霍行知假装没有看见,擦着他们就要过去,那干人中的一人忽然伸手,道:“大兄弟,你刚刚听见那俩人说啥了没?”

霍行知装傻充愣,道:“说什么?我没听清。”

那人道:“诶呀大兄弟,你啥消息别藏着掖着,俺们都看见了。俺们也不白拿你的消息,你把那俩人悄悄说了啥告诉俺们,俺们也有消息告诉你。”

霍行知心下思索,这群人能得到什么消息?至少目前没有他“西街粮店”的这个消息重要,他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道:“各位,我是真没听见那两个人说什么了,不然,你们可以去找他们问问,他们还没说话就发现我在偷听,止住话头就走了,在下真的无可奉告。”

那干人中的一人说道:“这地方人太多,转个弯我们就跟丢了,否则也不来问你,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霍行知道:“千真万确。几位呢?你们有什么消息吗?”

那几人像是忽然被指到了要害,看天的,看地的,看自己鞋尖的,反正全不说话。

霍行知叹了口气,道:“那既然咱们都没有消息,在下就先去吃点东西了。”

那几人挥挥手,道:“去吧去吧。”

霍行知为了避免他们跟踪,绕了好几个街区,才往西街去了。这西街的人同样多,霍行知一眼就找到了那家粮店。无他,只因这家粮店的门面极大,占了两个店面的地方,此时大门大开,门外还摆放着十几辆车,上面放着袋装的粮食。

霍行知不禁猜测是不是流明宫的粮食,但这样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下一刻,从粮店内排队走出八个人,肩上一人扛着两袋米粮,正是问他消息那八人。霍行知震惊地瞪大双眼。

那八人出来后,往车上放粮袋,一个凸肚的男人笑呵呵走出来,拍拍为首之人的肩膀,道:“不错、不错。你是你们这群人里的头吗?”

那人擦擦下巴的汗,笑道:“是俺,老板,你还有啥要吩咐俺们的?”

那老板道:“正好,我这店缺人手,你就帮我把这些粮食送到东街的徐府,我叫个人给你带路。”

那人道:“好嘞老板。”

老板在门前冲里面喊了一声,没一会儿一个高壮的男人走了出来,道:“老哥你叫我?”

老板道:“你带他们去给徐府送今日的米粮,快去快回。”

那男人显然也是在劳作,擦了擦脸上的汗,道:“行。”他转头回去,没一会儿抱了个七八岁的小孩出来,道,“老哥你看着点我儿,我先走了。”

老板挥挥手道:“去吧去吧。”目送九人离开。

地上那个大腿高的小孩拽了拽老板的衣袖,道:“和我玩。”

老板不耐烦地掏出几个铜钱放在小孩手里,道:“自己玩儿去,就在门前玩,不要走远。”

小孩吸了吸鼻涕,数了数手上的铜钱,抬头往四面看了一圈,往一个方向走了。

而那老板回去粮店中,继续去忙了。

霍行知见那小孩隐没人群中,心里不禁有些担心,也跟了上去,远远盯着。

那二人耳语的时候他只听见“侄儿”这两个字,再联想刚刚那两个人互相的称呼,难道这关键在这个流鼻涕小孩身上?

霍行知愁眉苦脸。

那小孩先去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又去买了一个风车,站在街边晃着玩。霍行知最讨厌小孩,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是去和这个小孩沟通沟通,还是另想办法。

正在他犹豫之间,那小孩忽然目视一方,目不转睛,霍行知也看去。

街的另一边,四个熊腰虎背的男人站在路上,为首之人提着一只兔子在逗弄那小孩。

果然,那小孩一边舔糖葫芦一边走了过去。

霍行知瞧那四个人不像什么好人,心上疑惑,也藏匿在人群中逐渐靠近。

小孩靠近了,扔了风车要去摸那只兔子,那大汉忽然站直身子,将兔子扔给一边的小贩,笑道:“张家的傻小子,哈哈哈,你跟着叔叔走,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

四人中的另一人说道:“别没事找事了,张家那个悍妇找来尽是麻烦,上次的麻烦还没有受够吗?”

为首那人道:“一个女人,我一拳能锤死两个,怕她作甚?我还偏要玩玩她这个傻儿子,她能把我怎么样?”说着,他抬腿一脚将小孩踹翻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

周围的人对此避而远之,看样子,这四人估计是什么地头蛇之类的。

霍行知虽说不喜欢小孩,但也没不喜欢到眼睁睁看着小孩挨打还无动于衷的程度。他冷眼瞧着,冷哼了一声,把脚下的两颗石子踢了出去,正中那汉子的穴道处,那汉子一时不察,噗通一声,跪在了小孩面前。

那汉子想站起来,但石子的力度极大,他双腿一时没了知觉,更何况站起来。旁边的三人拥上来拽他胳膊,却也拽不起来。

如此大的动静,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偷看。

那汉子恼怒叫喊道:“是谁在背后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有种站出来!”

霍行知才不站出去,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那汉子站了起来,猛地冲向霍行知的方向,大喊:“怎么?这就怕啦?有种出来!”

霍行知与他们擦肩而过,混在人群中,将小孩抱起来,往郊外走去了。

那小孩估计是真的傻,被踹了一脚,被陌生人抱走,竟然也不哭不闹,还在舔糖葫芦,霍行知颇为无奈。

霍行知看见路边有一个亭子,休息在了里面,思前想后,问出第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舔着糖葫芦看着他不说话。

霍行知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不行!就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叔叔现在给不给流明宫送粮了?”

那小孩吸了吸鼻涕。

“啊!”霍行知大声哀叹了一声。

那小孩指向二人来的方向,霍行知正以为有什么信息的时候,小孩说:“给我兔子。”

霍行知嫌麻烦,哄骗他道:“你和我说我的问题,我就给你买兔子。”

小孩似乎再努力理解霍行知的话,将冰糖葫芦上的糖衣舔掉了一半,才道:“我要兔子。”

霍行知并不打算冒着风险回去街区给这小孩买一只兔子,费钱又麻烦,于是心中又生出了第二个办法。

这个办法,便是绑架了。

好像有点不道德,但是为了活命,他只能冒险一试了。

他又是蒙面,又是草帽,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要了间客栈,又多给了掌柜的些钱,让他照应这个小孩,自己往粮店去了。

这时天色刚晚,正是热闹的时候,张家的粮铺却只点了门口的两盏灯,里面黢黑一片。

那小孩走丢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大家都在帮忙找那小孩。包括那老板,也不奇怪。

霍行知停在粮店门口,驻足看了片刻,后面传来一声叫喊,道:“买东西吗?今天不卖了,你明天再来吧!我要关门了。”说话的人是粮店的那个老板。

霍行知没理会,迈步往里面去了。老板在后伸手叫道:“诶!诶!你怎么回事?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霍行知坐在长凳上,拿出火折子点亮了油灯,刻意压低声音,道:“听说张老板还在给流明宫送粮,确有此事吗?”

张老板脸色一僵,道:“什么送粮,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霍行知道:“张老板,做个交易吧,就拿你的侄儿,如何?”

张老板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颤巍巍说道:“我、我侄儿,在你手上?!”

霍行知轻笑了一声,道:“在不在,全凭张老板,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了。”

张老板急喘了几口气,道:“你说!”

霍行知道:“我要知道你给流明宫送粮送菜的时间,几天一次,什么时候。”

张老板道:“三天一次,辰时送到!现在出了这等事情,我们这半个多月只送了两趟,下一趟是明早寅初出发,卯时到,趁人不多的时候送上去。”

霍行知冷哼了一声,张老板的身体抖了一抖。霍行知道:“你最好把话全都说完。外面守着那么多人,任你子丑寅卯,你如何能过去?”

张老板道:“大侠不知,这莲花山上有一条水路可以走,不过要绕很远的路,所以走得便早了些。”

霍行知道:“哦,那给流明宫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张老板连连点头,道:“当然了,当然了。但……请大侠不要暴露,是我说的好吗?否则,这流明宫,实在不是我等小百姓能惹得起的。”

霍行知摆摆手,道:“少担心没有用的东西,你侄儿在……”他这话刚说到这儿,外面气势汹汹进来一个女人,手臂里夹着一个小孩,正是张老板的侄儿。

霍行知下意识站了起来,那女人道:“杀千刀的,竟然敢动我儿子,你快去问,到处问,是谁把我儿子带走的!”

张老板慌张地看向霍行知。

那女人见到霍行知愣了一瞬,随即那怒火肉眼可见不减反增,霍行知知道那是为什么。

他害怕别人知道他容貌,在客栈时就戴上了草帽,蒙上了脸。这女人肯定是像那店家打听他的样子了。

果然,下一刻,女人大步朝他走来,咵地打了霍行知一耳光,道:“小贼!没听过姑奶奶的名字吗?还敢到我家里来撒野!”

霍行知现在知道了。他捂着火辣辣发疼的脸欲哭无泪,眼见女人还要扬手打他,他踢了一下桌角,油灯倏地灭了,粮店中霎时一片黑暗,霍行知乘机向门外跑去,身影一闪而过,借着阴影,又悄无声息地翻上了房梁。

这粮店有好几个铺子加起来那么大,房梁上的阴影之处很多,他躲在最不起眼的地方,仔细听着这两人的动静。

他怕这店家反悔,就留在房梁上听他们会不会有什么计划。忽然,他听到邻近之处有呼吸声,浑身一僵。

还有人?

就在霍行知的疑问出现,那女人重新点了油灯,经光一照,霍行知看着面前的八张笑脸,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

这还是在成衣店外询问霍行知的八人。

……

那八人朝霍行知招了招手,最前面那个人做了一个口型:大兄弟你好啊!

……

下面的女人将张老板从头到脚痛骂一顿,一个词不带重复骂了半个时辰。期间女人的丈夫还来劝架,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而那个孩子在女人的怀里睡着了。

终于等了一个时辰,女人走了,两兄弟唉声叹气坐在一起。

张老板拍桌叫喊:“简直是一个泼妇!谁家的女人和她一个样?无法无天!你就应该好好管教管教你媳妇儿,谁准她这么和我说话的?”

张老板的弟弟道:“老哥,你小声点,被听到又要挨骂了。”

张老板连着说了十几遍“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看样子,这口恶气当真咽不下去。

霍行知看着好笑,听到旁边房梁上传来两声低笑,他瞬间不想笑了。自看见这八个人的第一眼,霍行知就觉得没好事,果然,他的第六感非常准确了。

张老板的弟弟道:“绑架我儿的那人是干什么的?”

说到这里,张老板叹了口气,道:“问流明宫的。”

张老板弟弟说:“这些日子很多问流明宫的,没想到这次竟然绑了我儿,真是……唉。”

张老板道:“流明宫给的钱比其他家给的都多,送一趟能多挣十几两银子,唉,咱们小心一点就是了,富贵险中求么。”

张老板的弟弟点了点头,道:“那明日还是照旧送吗?会不会有危险?”

张老板道:“我看那人筋骨不凡,像个练家子,是我们相斗不过的。他询问了送菜的时间,估计是想顺着水路去流明宫,咱们就假装不知道好了。”张老板踱步走到另一边,道,“不好,不好。这样安排不好。倘若那人要杀人灭口,你去送菜,必死无疑……这样吧,你去找两个车夫,让他们代你去。”

霍行知心头一沉,方才看到两个人被女人骂得一口大气不敢喘的好心情都消失了,心道:“好狠辣的人。”

张老板的弟弟道:“好吧,可是这么晚了……”

张老板的弟弟话音刚落,粮店的门被推开了。外面走进两个人来,赫然是那八人中的两人!

霍行知不可置信向旁边看去,那里果然剩下了六个人。

……

那六人对霍行知投以微笑。

……

霍行知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看向下面。

那二人走了进来,道:“老板,我们是外地来的,本想投奔亲戚,但没想到亲戚已经去世多年了,今天你看我俩干得不错吧?能不能给我们个活儿干?”

缺什么来什么。张氏兄弟相视一眼,张老板笑道:“诶呀!我今天就看中你俩了,干活有劲!正好,我明天有个活儿,你们帮我跑一趟,路有点长,给你们一人算半吊钱,怎么样?”

那二人不知道是真的感叹还是在演戏,道:“哇!这么多!多谢老板!老板,你人真好!”

张老板道:“诶,对了,那你们今天下午八人一起来的,是什么关系?”

那二人道:“我们啊,是萍水相逢的朋友,都是没钱了,来找个工作,赚点钱。他们现在估计不知道又到了哪里工作吧。”

张老板道:“他们不知道你们来这里吗?”

那二人摇头,装得还挺像样,道:“不知道呀,怎么了?是需要告诉他们吗?”

张老板连连摆手,笑道:“诶呀,哈哈,你们的事告诉他们做什么?是吧。这样吧,因为明天寅初就要走,你们二人今天就歇在后院吧,方便。”

那二人连连答应:“好啊好啊!”

随后张老板带着二人参观了后院的厢房,等商议好明天张老板的弟弟带他们上山,两人就关门走了。

等人一走,那六人跳下房梁,为首之人朝霍行知伸出援助的双手,道:“大兄弟,快来啊。”

今天晚上码字感觉格外的冷,刚刚一看手机零下六度,好冷【抖抖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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