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二天的仁爱院,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平安生依旧在沉睡,砍去四肢后,他的心气完全瘪下去,昏沉一日又一日,没有醒过来的征兆。乌修平与沈曙雀站在门口,两个人吃着咸菜挂面,吸溜吸溜,谁也没有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对于他们每个人来说,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沉寂的、不应该被说出来的。
“你去测试力量吗?”沈曙雀询问,“有变强。”
“嗯。”
乌修平攥住手,给沈曙雀展示自己新点上的技能,“似乎比之前更强大一些。”这算是个好消息,因为乌修平会比之前更强大。同时,这又是个坏消息,说明乌修平比他相信得更让平安生伤心。
“我觉得穴鼠先生说得有道理。”乌修平自言自语道:“或许,应该联系平叔的队友们,他们比我们两个更有本事。我们也应该赶快逃跑。”
他昨天还不这么想,见过平叔后,摇摆许久。
沈曙雀道:“你别轻举妄动,找姥姥和叶生光商量,我们再行动。”
他们吃干净最后一点油水,端着碗去厨房收拾东西。沈曙雀蹲在地上打肥皂泡沫,乌修平研究破水龙头上缠着的防水布条。他们各自忙着,一道小小黑影蹿上来,停在乌修平脚边,吱吱吱吱乱叫会,乌修平走到哪里,那黑影也跟着走到哪里。
乌修平早习惯这种小东西,脚步不停。
小黑影便爆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跳到乌修平的裤腿上,钻入裤口袋,沿着上衣,从衣袖口袋里钻出来——它是只用印有各种花色缝起来的花布偶小老鼠,棉布尾巴甩出波浪线的形状。
“吱吱。”
乌修平顶着指头,将花布小老鼠藏在袖口里,装作还在忙活到处乱走。等周围无人,他才说,“不是昨天才满足过你吗?来找我做什么。”
花布小老鼠的眼睛是用记号笔点出的两个黑点。
就在乌修平问出话的下一刻,那两个黑点倏然活过来一般,闪动着灵光,发出穴鼠那无理取闹的声音,“你昨天晚上在做什么?好啊,我说你怎么在床上一点不认真,原来你满心都想着那个大叔!现在马上过来,到我这里来。”
乌修平一把掐住花布小老鼠的脑袋,不想听下去了。
“现在才几点。”
花布小老鼠狠狠翘起棉布尾巴抽打乌修平的手指。
“我不管。我几点要你,你就必须过来。臭乌鸦!你和你那个鸟朋友一样——给我过来!我昨天根本没有睡,根本!没有睡觉。”
乌修平大概能想到事情始末与后续。
穴鼠又跟踪他、偷窥他、监视他,看见他同男人女人接触,发狂地指责他与那些男人女人,咬住他的脚踝,将他拖到床上,扒光衣服,做一遍又一遍,直到完全失去思考的力气。
“我没有对平叔做什么。”
“你想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了?”
“我不管。反正你早饭吃了,今天必须让我满意。”穴鼠粗言秽语不断,笨笨可爱的花布小老鼠在他的操控下,都变得□□不堪起来。他不断强调自己最重要,也是次数最多的命令,“现在,马上,过来。”
乌修平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他找个烂借口,跟着花布小老鼠走密道,进入穴鼠的巢穴:一进门,他看到赤条条的穴鼠躺在被褥中,胸口上放着拆开的蛋糕和饼干盒子,左手边的屏幕播放着18级限制画面,右手边的屏幕放着他昨天晚上的丑态。
乌修平登时什么伪装都不剩了。
他简直气急败坏,都不顾穴鼠下一刻能拍死自己,拼命捡起自己可笑的尊严。
“穴鼠!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我还要问问你当时在想什么?”穴鼠抬起腿,拧过头看向乌修平。他的两只眼像两盏烛,飘忽在浑浊的空气中,随着口吻忽明忽暗,“想要抱起他?狠狠爱他?哦,也是……以前得不到的长辈,现在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穴鼠虚虚做了一个环抱的姿态,嘲笑道:“反正是人彘,想做什么,就可以做。对吧。”
乌修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牙齿磕碜着嘴唇,血压出来,甜腥的涌入咽喉中——用正义使者的口吻严厉地批判穴鼠,以一切高高在上的道德审判穴鼠吗?可是他自己难道真的没有想过吗?
不。他想过。
乌修平感觉自己浑身血都是冷的,脸热得发烫。他在穴鼠面前没有任何尊严,似乎也应该随着这段关系保证自己的心完全属于穴鼠。可从最开始,他并不是这样堕落的孩子,他承认自己有不干净的想法,可他想自己绝不应该被这样的指责。
因为,他并没有做什么。
“我。”
“你昨天在这里做了什么?。”穴鼠抵住乌修平的胸口,用力地向下踩。他故意要乌修平看自己,四肢全部打开,炫耀一般指着红红白白的痕迹,语气却不受控制暴躁起来,“说话。”
“在。”乌修平半跪着,难以启齿,“在这里。那个。”
“说话!”
乌修平沉默下去。
他不说,有的是人替他说。穴鼠抄起枕头,乱七八糟摔在乌修平脸上,一边打一边痛骂起来,“你昨天在这里叉我!叉我!听到了没有。我早就和你说过,你是我的!被我发现你和别人睡了,我就把你那根割掉!听到了没有。”
乌修平一动不动。
他脑袋被这句话轰得空荡荡,穴鼠抓着他的脸,叠坐在他的身上,他才短促地颤抖下。而穴鼠用手指强行掰开他的嘴,沿着唇边将乌修平咬得鲜血淋漓,浑身上下汗津津才停止。
“知道现在要做什么吗?”穴鼠挺起胸膛,撩拨开湿漉漉的长发,命令道:“进来。”
乌修平像是个玩具,毫无反抗地执行任务。
被穴鼠踢翻在地上的奶茶,逐渐干涸,空气中充斥着甜腻的香气。乌修平的口腔却充斥着铁锈味。穴鼠双手捧着他的脸,双臂贴着他的伤口,头发缠绕成粗粗的一道甩在身后,仿若匹驰骋的野马。
“你哭什么?”穴鼠忽然问道。
乌修平这才意识到脸上存在什么东西。
他罕见地抬起手,擦掉脸上的眼泪——其实他也分不清那是眼泪、汗水,还是其他东西。过去他被穴鼠欺负,除了哭泣、嚎叫,露出各种丑态。穴鼠将他当成盲盒集卡一般,时常说过分的话,做过分的事情——到最后,有时是乌修平主动,有时是穴鼠主动,有时是他们两互相推拉,他们中可能有任何一个人停下,但不会一起停下。
这就是“爱”。
无论他们之前吵得有多么凶狠,他们之间发生任何事情,只要“爱”一运转起来,穴鼠会变成转轮中小老鼠,乌修平会变成囚笼中的乌鸦。他们短暂忘却所有不愉快,在“爱”这一运动中消磨精神,变得柔软。
“这次又为什么哭。”穴鼠喘息道:“我喜欢看你哭。不要停,继续哭。”
他们滚在一起。
这次从床上滚到了地上。乌修平听到食物压碎的声音,他有短短一瞬间想去捡起那些食物。但很快,穴鼠的双腿夹住他的腰腹,如同擀面杖一般将所有杂念碾成粉末。
“怎么又不哭了。”穴鼠喘气,涎水从他的舌尖滴下来,落在乌修平的伤疤上。
乌修平回答道:“我忘了。”
“也行。”穴鼠恋恋不舍地挠着乌修平的肉,追问道:“你忘了什么都可以,但不能忘了我和你说的事情——你是我的,别人都不能用。你也不准喜欢上别人。”
乌修平别过头。
这一刻,他真想对穴鼠说点气话。他非常想看这位89级的强者为自己暴跳如雷:一个低等级者在情感关系里只能仰仗这点东西,证明自己存在过,被人爱过。
可他又害怕下一秒,穴鼠轻而易举地翻脸,因为他的不听话不乖巧出卖他,将他丢到万劫不复之地。
“嗯。”乌修平只能这样答应下来。
“你发誓。”
乌修平举起手,闭上眼,“我发誓。”
“从今天开始,此生此世,你不准和别人做!”穴鼠一个一个数过去,“那个鸟朋友不可以,你的叔也不可以,别的人也不行。”
乌修平跟着念道:“从今天开始,此生此世,我不会和别人做。”
“后面呢?”
“我真的不会。”
穴鼠一巴掌打在乌修平的肩膀上,“你说不会就不会吗?”
乌修平真感觉到一丝不耐烦。他忍不住想穴鼠还要自己怎么样?难道身体控制是他想要怎么样就能怎么,想不怎么就能不怎么吗?乌修平能做的就是当一个正人君子,保证不同其他人发生关系:除了穴鼠,他也没遇到第二个找他发生关系的男人。
“当然不会。”乌修平道:“难道你要24小时监视着我吗?”
“怎么会呢?我只是想给你上个锁。乌鸦,我是在不放心你和那个叔叔在一起。万一,你和昨天一样起来,忽然欺负他了呢?我岂不是亏大了?啊~对你的平叔也不是很好吧,人家毕竟不是同性恋。”
穴鼠以亲切地口吻说道:“乌鸦。管不住的东西,我帮你管。不好吗?”
锁了好久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十四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