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个月,我在宫中也赚够了两百两。
是傅乘澜亲自给我发的月俸。
我让他换成银票发给我。
银锭子重,还是银票轻省,随揣随带,居家跑路必备。
傅乘澜将它递给我:「好好干,将来朕还要给你升职加薪。」
傅乘澜后宫里头是有妃子的,从贵妃到昭仪,该有的都有。
我远远地见过其中几个,各有各有的好看,只是眉目间都舒展不开,像是有愁绪。
其中一个我见多了,就和她熟悉起来。
她叫沈英,是沈将军的女儿。
我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她说的沈将军,或许是被流放北境的那个。
那个将军与我父亲是故交,流放至褚北后我父亲特地嘱咐给他优待。
可惜他后来还是郁郁而终。
我景仰沈将军,对沈英也有好感。
我不当值的时候天天逛御花园,沈英也逛,我们便一起逛。
沈英喜欢傅乘澜,这是她私下跟我说的。
当年少年天子冠冕加身,自巍峨殿前走上无上高台,她亲眼目睹,自此慕艾情深。
这宫是她自己愿意进的。
「他们都说陛下性格浮躁、阴晴不定,可他是一朝帝王,难道非要事事顺着他们,才叫做脾气好?」
我便想助她争宠。
其一是这样或可避免沈家获罪,其二是沈英获宠,另一女子或便不会重蹈前世妖妃覆辙。
沈英恬淡,定不会致使前世的妖妃局面。
于是我让人去喊了傅乘澜来,想了想,又让沈英在院中与我切磋。
我用刀,她用剑,更好看些。
傅乘澜果然站在宫门外抚掌大赞:「真好看。」
「是什么好看?」
这夸法也奇怪,不说武艺超群剑术精深,要说好看。
我一脸了然地将身后沈英拉出来,推上前去。
她柔柔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傅乘澜目光游移至沈英身上,脸色有些僵硬:「平身。」
我笑嘻嘻地拜别他们:「我还有些事,先不在此处待着了,你们自便。」
随后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我在御花园里闲逛,猝不及防便碰见了也在一个人闲逛的傅璟。
傅璟出现在皇宫之中的任何一处地方我都不会惊讶。
只是我看到他时已经晚了,避无可避之下,还是让他看见了我。
「不用躲了。」他将我唤到身前,「我不吃人。」
这皇室的人,倒真是各有各的幽默。
我行礼:「参加摄政王殿下。」
只是微不可闻地往后退了退,傅璟便眸色微深,「你怕我?」
「自是没有的,只是民女景仰、尊敬摄政王殿下。」
他好像扬了一下嘴角,弧度极小。
「打算就这样一直待在宫中?不出宫了吗?」
我微征,又突然想起,傅璟还不知我是傅乘澜的暗卫。
他或许只当我是傅乘澜带入宫中的没有名分的女子,在问我甘不甘心留在宫中?
我福福身谢谢他的好意,「谢摄政王挂牵,民女这样挺好的。」
他收敛了为数不多的那一分笑意,意味不明地看着我。
他的眼是桃花眼,身旁莲花清池潋滟,竟称得他的眼中几分缱绻。
「若是你要出宫,我可以助你。」
这时沈英从琉华宫那边过来。
她面带浅浅红晕,唇边一抹清浅笑容,遮掩不住的女子情态,看见我和傅璟有些吃惊,但随后便恢复正常。
「皇上还有些政务要处理,先回御书房了。」
她拉住我的手,「依安,谢谢你。」
我心想这事成了,也很替沈英高兴。
可是等我慢悠悠溜回琉华宫,脸上的笑容还没收住,便看到了院中的那道明黄身影。
「参见皇上。」我快步走过去,「不是说你已经走了吗?」
「朕没走你很失望?」傅乘澜望着我。
傅乘澜表情认真,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我一时起意想要撮合他们。
不过我是有些心虚的。
「不是的,只是听阿英说皇上有政务要处理,怕耽搁了皇上。」
「阿英?」
「婉妃,沈英。」
「朕知道。」他点头,「你和她关系很好?」
「是吧,毕竟我们志趣相投。」
傅乘澜笑了一下,「朕给你把月俸涨到五百两,从明日起你便不要休沐了。」
我想拒绝,可那是傅乘澜头一次如此外放地露出恼怒情绪。
「你只能听朕的,其他人都给朕滚!」
他推倒石桌上的杯盏:「顾依安,你是朕的暗卫!朕的!」
杯盏被摔在地上,破裂的瓷片从我腕上擦过,留下几道不大不小的血痕。
直到有血淙淙冒出,傅乘澜才仿佛恢复了神智似的,扔下一句「你自己解决」便拂袖而出。
那之后一连六七日,傅乘澜再也没有悄悄屏退内侍唤过我。
甚至他还有意往御书房中叫人,御书房里的人从早到晚上个不停,我只好窝在房梁上一动不动,以免他们发现我。
傅乘澜反复无常,更坚定了我要撮合他和沈英的想法。
如果傅乘澜一定要有一个深爱的人陪他左右,那不如是干净纯粹的沈英。
前世傅乘澜因为妖妃被百姓骂得狗血喷头,如果这一世遇到妖妃,我是不是可以阻止他?
其实那妖妃我并不熟悉,我从未见过她。
虽然骂声满京,但真正见过她的人极少,人们不知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他们只是因为皇帝独宠,为她冷落阖宫、为她遍寻医药、为她少理朝政,便给她安上了一个「妖妃」的名头。
有时候我都在想,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妖妃,还是她只是那皇帝的一个由头?
他们告诉我,是有的,甚至皇帝砸下千金从各地搜罗话本伶人,只为逗得这妖妃一笑。
那我便觉得这女子好生委屈。
事儿是皇帝干的,妖妃名头却是她来担。
未免太不公平。
总之妖妃就像一个剪影,只是模糊地存在于人们心头,却自然便成了一道阴翳。
如果可以,她未尝不可以避开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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