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惊吓搏命,救助的修士那近乎恐怖的实力,太多事一下子涌过来,让沈厝内心的压力激增。
他昏倒前的一瞬间还在想:
政务基建手段是需要强硬的武力镇压的,他只是阵修,纵使能做到对门内弟子镇压,那门外的他能保护得了多少?
而且,那位又是谁?真正的柳尧究竟是死是活?安子期是死是活,是被那位给盯上了吗?
为什么他要在这个世界做政务任务?有什么阴谋?
林林总总的问题像一张网,将他缠得紧紧的。
沈厝醒来已是一日后。
他睁开眼,正在炼心居房内。
天花板空空荡荡,只余一盏老旧的纸灯摇摇晃晃挂在顶上,外头日光正好,斜射进来几缕暖暖的黄光。
转头,床边无人,想是那名眼瞎了的沐姓男修走了。
思虑至此,沈厝悄悄松了口气。
他尚不清楚那男修的想法,只知道剑修帮了自己一把,也有可能是偿了他那救命之恩,总之实力属实恐怖,他甚至看不出来这剑修的修为。
还是少招惹为妙,这种人对他目前的基层工作来说,简直是战略性的毁灭打击。
要他在不讲政务法治建设的世界**治...别人一剑能削平一座山,他摆半天阵勉强活下来,仅剩点在阵阁的威望,剩下的什么也不是,这合适吗?
而且,这盲眼剑修总是爱莫名其妙贴着他,天气本身就炎热,硬凑过来是什么意思,眼睛坏了,五感也都坏了?
越想越气闷,他侧卧过身,面对着斑驳的墙面,背对着外侧。
他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杂乱的心绪,他正想打开他的政务系统,门却发出声响。
“吱——”
不管是谁,不管来者身份尊卑,这一个瞬间,沈厝都不想碰见。
他难得的当了一回缩头乌龟,闭着眼死死装起了睡。
身畔的床榻传来重量,有人脱履上了床,身上的被子被掀开来,紧接着那钻进来的人给了他一个亲昵的怀抱。
如此紧密的距离,逼得沈厝近乎要将人推开,好歹死死捏住拳,不让自己露出一个音。
沐曦阳修了这么多年道,练了这么些年的神识出窍,安能不知人是醒是睡。
怀中人发着抖,像是只可怜的小狸奴,想必是怕极了他。
昨日沈厝昏了以后,他便御剑去了紫薇阵阁首陀山拜会了大长老,与大长老说明了情况后便自请照顾沈厝以求报恩,他看着大长老那表情着实精彩*,心里没多想,便急匆匆地赶回来。
一晃竟是半天,回来时人已醒了,只是怕他便装起了睡。
剑修最怕遇上这种情况,心里端得是又急又慌,慌的是沈厝再也不理他了,急的是心上人在怀却不和他说哪怕一句闲话。
可偏巧他又是修无情道的,根本不知道怎么讨人欢心,别人讨他欢心的倒是极多。
沈厝借着装睡,尝试推开身后这座健美肉山,可对方却丝毫没有动静,他只得挪向墙壁,紧紧面壁。
身后人紧追不舍,霸道得紧,猿臂一伸又是将他揽了回去,他的后背甚至能感受到身后男修腰腹紧实精壮的肌肉。
沈厝终是忍不住了,怒气冲冲地睁开眼,转过身直面那蒙着眼五官俊美锋利的剑修。
“沈某竟是睡迟了,倒是怠慢了沐仙君,依沈某看沐仙君伤应是好得差不多了,沈某便不送了。”
沐曦阳只觉得心上人生气也是好看的。
至于那些个逐客令,权当没听见,他对自己说话便是好的。
他打又打不过自己,顶多给自己送走了,难道自己还不会跑回来吗?
剑修最不怕的就是御剑了。
想至此处,沐曦阳软了腔调,可怜兮兮地说:“沐某现如今已经是无家可归之身,沈仙君,您可以收留在下...吗?现如今沐某已经身患眼疾,又身负重伤,无处可依,无家可归。”
沈厝本想直接拒绝,但突然的脑内灵光闪烁,这一闪烁便犹豫了:
犹豫的原因是——基层建设的必备条件之一是拥有暴力行使机关,否则光是靠软性精神治理是绝对没有能效的。
举个例子:就像他沈厝,在单位基本会被领导安排到一些更虚的位置,也就是说领导知道他这种刚出社会的年轻人是不适合担任处理任务的角色的,会派更有手腕的同事去。
等他历练几年以后,有了一点手腕,才会把他派去基层震慑老油子。
很明显他现在很缺一个暴力执行机关,要不要留下呢?
沐曦阳没错过沈厝眼里的衡量之色,他尝试着补了一句:“沐某在养伤期间会保护沈仙君的安全,沈仙君,求您收留沐某吧。”
最后沈厝抬起眼看向他,定定地回了他一句:“沈某不方便留人,但沈某这里有一些活计,沐仙君愿不愿意去干?”
“沈仙君有什么是某能帮上忙的?”他冲沈厝露出一个笑,看着沈厝垂了垂眸子,欲言又止,“仙君不必在意,沐某一介孤家寡人,不会妨了仙君的道。”
“...在沈某去下令的时候帮沈某执行一些法务处置,帮助沈某干干杂活,替沈某处理些许问题。”
沈厝脑内过了一遍,以一种言简意赅的方式说明了沐曦阳的任务,复又从怀里掏出一颗中品灵石,交于沐曦阳:“以后每两月可以找沈某领一次,这是沐仙君干活的报酬。”
“好。”
沐曦阳定定地接过那枚闪亮的中品灵石,灵石身上还带着那偏凉的体温。
拥人入怀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受,沈厝身姿纤细,身体凉凉的。
两个月一枚中品灵石,雇佣一般人倒是足够了,雇佣他,一日至少十枚中品灵石。
不过那又怎样呢?他乐意。
“那么,今日便随沈某去执法堂吧。”沈厝从床上起身,使了个净尘决,拂开沐曦阳的手臂,安安静静地下床进传送阵,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执法堂堂前。
弟子们见着沈厝,面露八卦之色地对沈厝问了好。
无他,只因沈厝今天带一个明天带一个,属实伤风败俗,但又合情合理。
毕竟哪个有权势的长老不爱美人,又有哪个长老能忍住色心不对美人下手。
固然沈长老也是极美的,但好色是人之天性,谁知道他私底下做什么阴私的事情,搞不好是拿这些美人当炉鼎。
沈厝看到这些个交杂着八卦和了然的目光心下定了定。
群众质疑**,程序清楚透明便是他最好的,最有力的回应。
“沈某身旁这位今日开始是大家的执法人,也暂时担任保卫沈某的任务。他姓沐,大家叫他沐执法员便可。”
沈厝开了口,眼神瞟向一个看着最不满的弟子,招手叫他过来。“那边那个穿灰衣的,你过来一下。”
“沈长老。”灰衣弟子低低地叫了他一声,不敢直视他。
沈厝将外袍脱下,顺手交给了身旁的沐曦阳,又解开扣子,露出那元阳还在的命窝。
“今日大家都能看得到,沈某行的直做的正。”他顿了顿,没有拉上衣襟,而是拉开了些,让所有弟子都能看见,复又继续说:
“这位沐仙君是沈某聘请来的护卫沈某的人,沈某每两月给他一颗中品灵石,沐仙君实力卓然,现今因眼疾暂留本阵阁,如对沈某安排有意见的可以找沐仙君切磋几招。
一名外门弟子跃跃欲试,他疑心这沈长老是不是故意给相好安排了个位置,便拿着一双长戟直冲姓沐的仙君而去。
“沐仙君,弟子得罪了!”
沐曦阳只淡淡地双脚一错,一旋,两下就让这弟子露了馅。
弟子们甚至没看清出招方式,只见一双银戟落了地,那试探的弟子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藉由此事,旁观弟子心服口服,再叫沈厝时态度较之前更为热切,端正。
沈厝点点头,伸手拉好衣襟,扣上扣子,又将衣服从沐曦阳手上拿过,施施然地套上衣服,冷着一张冰冰凉凉的脸,走上了执法堂高台。
“沈长老好兴致,昨日倒是见识了这位沐仙君的好手段。”
沈厝心下一惊,昨天的柳尧果然是个傀儡,那真正的柳尧呢?
他表面仍旧做足了一副无甚情绪的长老模样,撩起眼皮凉凉睨了柳尧一眼,说:“稀客,柳长老倒是不常来我这执法堂,怕是因为前两日之事亲自登门请罚了?”
柳尧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古怪笑容。
沈厝正想说话,政务系统自动打开了,空气中赫然出现一条加粗标红的重要待办:
紧急任务:阻止柳尧向执法堂泼脏水,避免弟子们脆弱的信任值崩塌。
沈厝还没来及关闭系统,众目睽睽之下,柳尧融成一滩血水。
“呃啊啊啊啊——我,我怎么会,怎么会...”
她哀嚎着,临死前指着沈厝,露出一个大惊失色又恍然大悟的表情:
“沈厝,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今日刚过来是有冤屈要向你诉说。你,你,你居然投靠了那东西,如今还残害吾等....你不得好死。”
高台上的沈长老只是面不改色的用鼻子深吸一口气:看来是拒绝了那位,那位给自己下马威了。
用得如此拙劣的伎俩,那就看看这水能泼到谁头上吧。
经历了那么多事,沈厝早已不是刚穿来那个沈厝,心里紧张归紧张,还是拟定了好的方案。
堂下众人只见沈厝波澜不惊,掀起眼皮看了那摊血水一眼,像看什么垃圾似的,张开他那灰粉的唇,直接说:
“柳峰主畏罪自裁,如有异议者,一并压回执法堂水牢,三个时辰后出刑。”
下方弟子哗然,一向公正廉洁的沈长老,怎么连辩解都不辩解,就这样任由柳长老说了他卑鄙无耻之尤?
而且,柳长老是有冤情要讲的,沈长老怎么直接说她是罪人?就算柳峰主前两日帮少阁主夺了沈长老的山也不该这样直接武断的下结论。
一时间弟子议论纷纷,更有甚者直接当堂问起沈厝。
“沈长老,为何柳长老死得如此蹊跷您却说罪人已伏诛?是柳长老真有罪,还是您借着职.务.之.便.当.堂.随.意.处.置,杀了人?”
他欣赏地看了这红衣弟子一眼,这红衣弟子倒是点出来了这份矛盾之处,是个聪明人。
红衣女弟子特意加重了当堂随意处置这几个字,饶是再笨的弟子也都反应过来了:
沈长老如果和柳长老有纠纷,为何不在私下偷偷想办法解决了柳长老,阵阁里沈长老是的实力是要优于柳长老的。
如果私下解决,不会给沈长老惹上任何麻烦,他没必要在明面上做出这样一场加害自身公平公正形象的事。
众所周知,沈长老一向是按规章制度来处理事务的,刚刚还在大家面前露了命窝,这样一个注意自身形象的人,怎会做出大庭广众之下杀人这样的事情?
沈厝点了点头,着两个人将红衣女弟子领去水牢,那弟子恭敬地看了沈厝一眼,野性的眼神满含一种浓烈的表现欲。
那眼神很熟悉,他在哪里见过的。*
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只得继续执法做事。
当然精彩了,大长老是仙盟难得的正派人,看着剑道魁首被迷得团团转,家里又有个倾国之色的侍子,觉得沈厝这个执法堂长老真是伤风败俗,但又碍于沐曦阳修为不能说什么。[饭饭]
*这是你家乔落明伪装成女弟子啦,大人,他真是爱你啊![饭饭]又要为你去挨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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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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