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压戏了。
梁程厚坐在监视器后面忍不住一凛，双手抓着监视器，嘴角抽搐着微微吸气。
他记得昨天拍摄的时候，白阡陌虽然是个新人，但他与新晋小生沈若的对手戏可半点不落下风，更没有此番被勾着入戏还压戏的窘境。凭良心甚至该说白阡陌发挥得很不错，于一方镜头内居然表现得同沈若势均力敌......
当然，最终呈现的画面的确仍是梁程厚风格的细腻精致，可不管怎么看都宛若一幅静态的名画，与画面外的观众彷佛有一段难以言喻的距离，很难在回放时做到情感上的共鸣，也与《黑潮》这首歌的 MV 想表现的方向有所落差。
不过它终归是个能打到八十分的成品，梁程厚自问昨天讲戏的认真程度比今天还高，而且讲道理最难最容易被诟病的部分都有沈若扛了，收获这样的成果也不能说什么……左右强大的后期啥都能修，偶尔一点小遗憾也并不会对全局造成什么影响。
可那毕竟是昨天的梁程厚会有的想法──
任谁在看到祁墨今天的表演后，就绝不会允许这等层次的表演不被放到萤幕上，甚至就连对手接不上戏的行为都是一场亵渎！
“卡！”扩音器如春雷乍响般地传出梁导的声音，不但成功地切断祁墨的弹奏，更让白阡陌倏地从那阵催眠般的入戏状态中一下子挣脱开来。
等看清自己的处境时，白阡陌本来阳光自信的脸庞顿时迅速褪去血色，记忆回流，令他甚至连祁墨的反应都只来得及匆匆一瞥，便仓皇地借口需要补妆而远远退至场边。
至于凑去梁导身边看回放？虽然理智与专业上白阡陌知道自己该做，可眼下他却需要缓缓才行。
“我天！”
“鼻血都快流出来了......”
“这真的是祁墨吗？”
“不，你该问白阡陌是不是被刺激得怀疑人生了哈哈哈！”
旁边的工作人员虽然并没有放肆到当着白阡陌的面给他难堪，可那若有似无的眼神，以及喁喁私语的声响，却远比当面指谪还要更令人躁动焦郁。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就跟昨天不一样！
祁墨到底在搞什么？
“哈！这个微微的调整确实高明。”徐秀燕在旁边冷眼看完全程，又注视着从钢琴旁从容走回梁程厚身旁讨论方才表现的祁墨，忍不住低头发出一声冷嗤，“只改了几个小节的弹奏，肢体语言多上几个，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姐，可这一条肯定不会过的啊。”助理小邹对徐秀燕的反应相当不解，甚至还觉得有些发毛，“祁墨擅自改戏......不，是改歌！这简直是打我们沈哥的脸！也不看看他是什么东西！”
小邹承认祁墨方才的表演相当扣人心弦，真要说的话是那种偏向利用身上每一寸肌肉来深深勾人，好藉此让猎物随之沉沦的欲感──这确实符合《黑潮》原曲的意思，但倘若是立基在擅自改了旋律，还让对手接不住戏的话，那再好的表演不也没有意义吗？
最起码在这份工作里，祁墨可不是主角。这里并非祁墨可以恣意炫技的舞台，而是需要他和谐地和其他人一起，将整首歌所要传达的意思给表现出来才对。
“你不懂。”徐秀燕当然明白小邹的意思，可有的时候并不能单从一个角度去看一份扯上艺术的工作，“舟舟发片需要噱头，而且这首歌也确定会列入明年的发片的曲目里，所以每一步都必须走得精益求精才行。”
甚至不客气地说，要是祁墨可以继续稳定发挥下去，万一白阡陌始终接不住戏，为了沈孟舟的口碑，徐秀燕恐怕会亲自站出来要求更换人鱼祭司的演员也说不定。
“我们每一份工作都是为了让舟舟的利益最大化，而不是替他养小宠物，知道吗？”
梁程厚皱紧眉头仔细地反复重看方才那不过十几秒的镜头，心里感慨，却又捏着手，不怎么愿意过多泄漏自己的情绪。白阡陌的演技坦白说在新人的行列中已经足够好，但对连发丝都有戏的祁墨却显然完全不够看。
短期内让白阡陌提高演技的方法并不现实，但真要叫祁墨压下自己的演技去配合白阡陌，梁导又着实不怎么甘心。
“祁墨，刚刚那边......你是不是修改了一点旋律？”沈孟舟可没管梁程厚在想什么，他自打听到那段即兴弹奏的旋律，就忍不住如小猫在心里抓挠般，恨不得马上把祁墨给抓到身边好好地问上一问，“你是怎么想的？”
沈孟舟称不上创作型歌手，但他确实会参与到每一首歌的制作里面。作为主要的演唱者，深入了解每一首歌的含意与创作者的表现性都是相当重要的。当然徐秀燕也希望沈孟舟可以尽量朝创作型歌手发展，毕竟流量歌手太多，即便沈孟舟如今已有天王的地位，可他还年轻，其实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一名艺人的上升期严格说是不该有尽头的，或许中间会有 flop ，但只要能及时修正出对的方向，让沈孟舟再红个三五十年都不是问题。
而沈孟舟虽然有点儿大男人主义，但涉及到工作的时候还是很倚重徐秀燕的判断，该学习该锻炼的虽然有时会犯懒，可从未真的放下过。
《黑潮》这首歌的灵感由来便是沈孟舟本人创作提供，然后让作词作曲人去发想完成的。意即沈孟舟对全曲有着通盘的了解，他本来认为目前的呈现已是最完美的状态......可偏偏祁墨却给了他惊喜！
过去的祁墨胆小内敛，除了眼底不时亮起的闪光，大多时候还没白阡陌会来事。他就像个陀螺，没人去拨动的时候就软塌塌地倒在原地，如果不是这次祁墨主动说要参演MV，恐怕大家永远也不会发现他还有这样的才华！
“沈天王。”祁墨倒没想到沈孟舟居然没让自己吓跑，反而还更进一步地凑过来搭话。但以祁墨目前的地位可还轮不到他不理人的时候，于是只得悄悄往梁导那儿靠近半步，客气地说：“我那时其实是因为看小白看呆了才弹岔的......哪敢跟您比。”
白阡陌扮演 MV 中的人鱼祭司，属于高光角色，加上沈孟舟有意力捧，所以无论扮相还是道具当然都相当尽心。一头微卷的头发被染成栗子色，两侧假耳贴上尖翘连着扑有萤粉的骨膜，再配合银色的美与华美服饰，就算被说是精灵也妥妥的。
而作为原书主角受的白阡陌的颜值自然也不可能低到哪去，所以祁墨说自己看人看呆了倒是没人说不对，就是觉得祁墨恐怕对自己的表现有点儿不了解啊！
宁忒么干脆就是行走的荷、尔、蒙、好、吗！
“哈哈哈，你可别自谦啊，我觉得你的扮相一点也不输白阡陌啊。”沈孟舟随口说着，伸手搭在祁墨的肩上，马上将祁墨原本拉开的那点距离又给贴得一乾二净，“快给我说说，这改动很不错，有可能会影响到我灌录 CD 的结果呢！”
“去去去！我在拍 MV 你就扯 CD，把我这儿当你的录音室了嗄？”梁程厚当然注意到祁墨前面的表现，有心帮他一把，于是故作凶狠地抬手拍开沈孟舟的爪子道：“马上就要拍你了，快给我站好！一会儿衣服皱了又得扒下来重烫，万一被狗仔拍到还以为你骚扰剧组里的人呢！”
沈孟舟有些不快，可梁导说的是正经事，这老家伙平常本来也会因为拍摄的事情跟大家有比较激烈的讨论......就是可惜刚刚没能逗弄祁墨一把，毕竟他最近都跟白阡陌处着，那么久能没关爱祁墨，恐怕小闷葫芦对自己都有点儿陌生了呢。
但沈孟舟事业心还是很强的，今天本来就是多加塞的行程，晚点更有其他工作等着，以燕姐的性格也绝不允许他胡乱鸽了......不过也没关系，来日方长嘛！
正好看看小闷葫芦为自己可以做到哪一步，感觉也很不错。
“至于你，一会儿拍戏的时候我让人给你收音，试着用哼唱的方式和沈天王与白阡陌合音看看。”梁导方才和现场待命的乐队老师紧急讨论了一下，都觉得那几个小节的改动是神来之笔。
虽说很多 MV 的录制都不会采现场原音，不过方才徐秀燕已经表示沈孟舟可以配合拍摄需求调整表演状态，同时还能顺便做个幕后花絮，再给 MV 添几个话题，何乐而不为呢？
估计也就白阡陌比较苦逼，演戏被人压，唱歌也被两人踩着，即使成片不会太差，但恐怕原有的闪光点会被挤得一点不剩就是。
“多谢梁导的提携，我会好好努力的。”祁墨能感觉到白阡陌的敌视、沈孟舟的垂涎、自然也注意到梁导的惜才之意。可惜原书只草草一撇梁导家里忽然出了事儿，让他大受打击，后面始终拍不出东西，很快便从圈内引退了。
“我不管你之前是怎么回事，但这次给我好好演，成果肯定不差！”梁程厚瞪了卖乖的少年一眼，嘟嘟囔囔地骂：“就这演技还被说花瓶，你的经纪人该不会是傻子吧！”
啊！居然没有写到MV上！那我的歌词没法贴了呜嘤???
没关系，估计明天就能安排上，顺便把蠢作者的填词灵感也和大家唠嗑一下(其实也没人想知道)，先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大家~我们的攻很快就要出场惹，到时候就能组队混揍渣攻受啦~嘎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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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