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le照常给楚凌烟带上眼罩。房间内十分安静,落针可闻。Vale突然感觉有一股力量抓住了他,衬衫上用来固定领口的黑色丝带被扯下,缠在楚凌烟过分白皙又有一些瘦削的手上。楚凌烟的呼吸不知为何变得十分急促,头上汗珠滚落。Vale一只手握住楚凌烟仍在乱抓的手,另一只手揭开了眼罩,迎面看到了那双浅到只剩些许琥珀色的眼睛。里面充满了迷茫与慌乱,还有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晶莹水煮落下。他看起来就像一只淋湿在雨夜的猫。
楚凌烟刚才黑暗与慌乱中逃出,首先感觉到的便是手臂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好容易从失焦的状态中逃逸,只见到大敞的胸口,脖颈上还有几道新鲜的抓痕和一道勒痕。他手中还握着“作案工具”。忽然间的脱力,黑色丝带从他指尖滑落掉在了地上。呼吸仍是急促的,冰冷与炽热的气息在咫尺间纠缠。
“对不起,刚刚......”楚凌烟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刚一瞬间的黑暗再加上过度的安静就像置身于漩涡之中,无法脱身。
“幽闭恐惧症?我的失误。”他不知从哪变出一个手帕帮楚凌烟擦了擦几乎要将头发与衣服都浸湿的汗水。
Vale又从他的手提箱中摸出一个黑色而又看起来十分复古的鎏金音响。悠扬的小提琴声在黑白灰三色的房间内流淌,勾勒出金色的谱线。熟悉的香薰味再次弥散在空气中。
楚凌烟将掉在灰色毛毯上的丝带捡起来重新递给了Vale。
他打开漆成黑色的桃木柜子拿出一个医药箱。此时他彻底清醒过来,觉得Merrito胸口的伤痕越发显眼,有几处都渗出血来。他先用碘伏帮Vale消了毒再用防水的创可贴贴上,末了又用喷雾处理了一下Vale脖子上被丝带勒紫的部分。Vale只觉得楚凌烟认真的过分,就像一直认真抓蝴蝶的小猫,琥珀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用得着这么细致吗?”Vale笑着说,他觉得楚凌烟的态度堪比进行大手术。
“刚才的事十分抱歉,处理后应该不会留下痕迹,这两天麻烦你了,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楚凌烟只觉得有些失态他最近太反常了。
“能不能拜托你想想你知道的关于我母亲的信息?这对我很重要”
楚凌烟仔细想了一下:“我母亲倒有些日记,今晚我会把相关的复印件传真给你。”
“万分感谢。”Vale来中国的这么多天拜访了几个母亲的老朋友都没有关于母亲研究项目的线索,这下算是歪打正着了。
之后的治疗意外的顺利,Vale刚推开门便看到了楚南园抱着一只金色眼睛的长毛波斯猫。
“欸Valetino,怎么到现在才结束?哥,你看,我把耶和华带来了。”小猫本是楚凌烟养的,他怕楚南园一个人在国外太寂寞就让她把猫带了过去。这会儿小猫估计才被秘书从机场接过来再清洗干净,一见楚凌烟就忙不迭的从楚南园怀里跳出来,楚凌烟笑着把猫儿抱起来。vale听到猫叫这个名字有点诧异。
“好久不见。”
“喵。”
Vale不禁想到,明明自己都瘦的像个猫儿一样,自己还偏要养只猫。他又想起楚凌烟那一头和这只猫毛色一样的白色头发只觉得更像。
晚上Vale特地找了家中国菜馆,先上来的菜挺正常的,Yoram这两天也渐渐习惯了中国菜甚至还有了自己的偏好,但之后的几道菜让他的认知彻底被颠覆。他面上的表情非常清楚的传达着“这菜能吃吗”的心声。
Vale也看出来了,他有些狡猾的笑着,像一只狐狸。
“毒不死的,你尝尝?”Vale先做出表率吃了一块臭豆腐。
Yoram半信半疑的十分不熟练的试图用筷子夹起一块,在进行了许久的斗争之后他向筷子妥协了,用一根筷子叉起了一块臭豆腐。
“E’deliziaosol!(太好吃了)”Yoram对这种食物带来的反差感感到十分惊讶,这时恰好有人端上来一碗松茸鸡汤笑着说:“我也觉得我父亲的手艺很不错。”
Yoram十分赞同的和他讨论了起来,等俩人聊了一会儿他才发现那个人那个人一直用意大利语在和他聊天。
“你居然会意大利语。”Yoram实在是太后知后觉了。
“我大学选修了意大利文学所以会一点意大利语。”来人笑着解释了他的疑惑。
“我叫Yoram·Rossi,很高兴认识你。”
“幸会,我叫殷尘绝,你也可以叫我Autero。”
“Autero?”这个名字有造物主的意思。
“这也是我现在的工作。”殷尘绝将食指抵于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笑了一下便走了。
Yoram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一瞬的空白,仿佛他的大脑被那个人夺走了。
“老爷,你的脖子怎么了?”Yoram在Vale低头时看见Vale脖子上似乎有一道紫色的勒痕,衬衫下隐约能看见包扎的痕迹。
“没事,被猫抓的。”Vale笑笑,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
“猫?打过疫苗了吗?”Yoram刚想接着问就被刚端上来的皮蛋拌豆腐冲的无法思考。
皮蛋虽然没有臭豆腐那样的气味但是吃起来的冲击力大了不少,他光顾着说话,没注意便吃了下去。
“老爷,这个鸡蛋是不是坏掉了?”Yoram想吐出来但是已经咽下去了。
“就是这种做法,没坏。”Vale仍然笑盈盈的。Yoram从此时对Vale的笑还有中国菜都多了一份戒心。
手机不知为什么突然蹦出来几十条消息出来,Vale一看,原来是楚南园发的。
“这是我哥前几天拍的片子还有报告,软组织目前没有钙化的迹象,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
Vale上次看到那份基础资料上并没有附上关于进行性肌肉骨化症的具体报告。他以为楚凌烟早已发病只是不太明显而已,没想到根本就没有发病。
“二十八年未发病?”他飞快地敲下来一行字发送了出去。“你们集团是研究出了什么新技术吗?可这几年也没听说什么消息啊。”
“我哥哥是最近几年才得病的,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不肯告诉我。”
Vale也没再多问,楚凌烟总是很宠着这个妹妹,自己有什么事都瞒着她,不愿让她担心。
只不过他等了一晚上都没等到楚凌烟的传真。
等第二天去给楚凌烟看病时Vale就顺便提了关于进行性肌肉骨化症的事。
“冒昧问一下,你的进行性肌肉骨化症是怎么来的?”
楚凌烟有点惊讶,他没说过自己不是一开始就有病的。而且这个疾病一般都是遗传来的。
“是南园说的吧。前年夏天在实验室做研究,隔壁实验室的放射性物质违规放置,我们这个实验室的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一些影响。”
这其实也是楚凌烟不再准备从事医学研究的原因之一。他们本是为了救死扶伤,可一大堆新鲜血液就那么变成累累白骨又或是重病缠身。他眼睁睁的看着合作伙伴们离开却无能为力。这些人都是他找来的志同道合的伙伴,可惜因为他把他们找来才酿成了这样的悲剧。
“牛津的那件事?”Vale当时在校也有所耳闻。
“嗯。”
“抱歉,居然没认出您是同校的前辈。记得当时我有一个仰慕的学姐,那件事以后我就没见过她了。”
Vale对楚凌烟也在牛津上过学这件事很惊讶,研究这方面的没几个人,他或多或少都见过,但他为什么对楚凌烟一点影响都没有?
“学姐?我们当时确实有几个女生,那次事件以后我就回国了,不太清楚。”
楚凌烟没想到这小子把他忘的一干二净,还好他没有一上来就表现得比较熟络,不然两个人都尴尬。他们其实也算是萍水相逢吧?不过有一段往事。他不愿意去多想,毕竟都过去了。
Vale也没再多问,他忽然又想起那个许久未见的学姐,一头金发在阴雨天的牛津总是那么耀眼,就像暗处的阳光。他初见时还以为是教堂中的圣女偷偷逃了出来。可此时的他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咫尺天涯。
“别告诉南园,她要是知道我也在那场事故的受害人之中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Yared教授的专业水平数一数二,人也很好,我希望她能在牛津平安毕业。”楚凌烟当时还特地找了校方要求他们不要公布实验室与受害人的名称。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Vale说:
“既然楚先生都告诉莪这么多了。您也在基因突变的研究上有所涉猎,我便告诉您我此行的目的吧作为交换吧。我母亲生前也在研究基因的复原性突变,她偶然在学院结识了另一位和她同样患遗传疾病的同学,那位同学很有可能就是你的母亲。我想找的是我母亲在她日记中所提到的成功的放射性治疗法的实验报告。”
楚凌烟静静地思考着,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词。
“我母亲参与过这个项目,你今天晚上有空吗?不如去我家看看我母亲留下的东西,我已经整理出一部分了,昨天临时有事没能及时给你,抱歉。”
他昨天晚上胃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连给Vale发个消息打个电话的精力都没有,手机明明就在床头柜上却好像有十万八千里。
“恭敬不如从命。”Vale没想到楚凌烟这里真的有线索,而且他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之前的请求。
等结束治疗后Vale给Yoram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不回家吃饭。
“你家在哪儿?”
“走两步就到了。走吧?”
楚凌烟这次倒学了乖,虽然太阳已经将落未落但他仍然打起了伞。艳红的夕阳映在楚凌烟身上让Vale第一次觉得这人面上有了一点血色,十分的,艳丽?他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我依然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过度放射性能让人得进行性骨化症,因为我没有找到这样患病的案例,但是应该是有这种可能性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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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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