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齿(上)
一
戚潇下了飞机在贵宾休息室坐着,引得频频有工作人员问她需不需要医疗帮助,因为她的脸色实在是太差。
最近工作的奔波加越来越频繁的梦境让她根本休息不好,这趟飞机遇上气流颠得厉害,光在飞机上她就吐了两回。
还有右下那颗越来越不安分的智齿,更是折磨地她有气无力。
微信视频电话响起,一点开就是丈夫和儿子在屏幕上挤得满满当当的脸。
“妈妈,你到姥姥家了吗?”儿子稚嫩的声音给人提气不少,“爸爸说飞机上不能接电话。”
“你刚下飞机吧,怎么看脸色不好?”丈夫贾恒对上屏幕,他微微发福的脸在镜头里看着格外圆润,这爷俩的鼻子嘴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像。
“我有点晕机。”戚潇有气无力地说道,但还是挤出一个笑容,“宝宝你要听爸爸话知道吗,妈妈过几天就回来。”
“嗯!我要吃姥姥做的猪油盒。”
“好,给你带。”
二
戚潇的老家是个西北地区的小县城,她高考成绩优秀,去了大城市读书,毕业后就留在了那里,读书那会儿还有寒暑假可以回来,自打工作后又连着结婚生子,一年能回来一回就不错了。
这次刚好是在附近的城市出差,父亲生日快到了,她处理完手头的事抽了几天回家看看,终于在冬至父亲生日这天坐上了飞机。
另外,她的医生告诉她,回趟家休息放松一下,对她有好处。
现在28岁的她已经是一家时尚大牌企业的市场总监,管理着四十多人的团队,做事雷厉风行。这条光鲜的路或许在别人看来不容易,但对戚潇来说,也没那么难,优秀,在她身上就是个打小就在的品质,她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一路过来的。
机场离正儿八经到家还要将近两个小时的高速,戚潇打了辆车,直接从机场打的回家,尽管这不便宜,但对现在的她来说也只是小钱,更何况她也实在没什么精神去转车了。
开车的是个大姐,很是热情,用家乡话随意聊着,似乎很兴奋,一遍遍地感叹着戚潇又洋气又漂亮,毕竟戚潇这种打扮样貌的人儿在她看来就跟电视上明星差不多。
戚潇随意应着,泛起了迷糊......
操场、跑道、食堂后面的小道,还有一棵刺槐树.....
又做这个梦了。
她知道这是哪里,最近频频梦见的这些东西让她本想刻意压下去的记忆一次次涌来,令人喘不过气。
不知睡了多久,迷糊睁开眼就见车窗外的景色还在向后飞驰,看着愈来愈熟悉的景色,她知道,快到家了。
她坐直身子,司机大姐说她的儿子也在外地读书之类的,戚潇附和着从她精致的小皮包里掏出粉饼和口红,对着手里的小镜子细细补妆。
终于在拐对了单行道之后停在了小区楼前,戚潇合上镜子,那做工极佳的金属搭扣吧嗒一声。
悦耳的严丝合缝。
“谢谢大姐。”
“给点个好评啊妹子!”大姐显然因为这一趟丰厚的报酬格外有精神。
家乡这边海拔高,天气冷,夏天最高温也就是个二十六七度,现在冬至的天气,大街上早已是没一丁点儿的绿色,干干的槐树丫向上伸出,倒显得天空更加开阔。
戚潇裹紧衣服拖起箱子便往楼上走去。
老式的家属楼没有电梯,五楼的高度提个箱子上去确实费力。她提过多次让父母搬去和她一起住,都被拒绝,说这里挺好的叫她不要操心。
戚潇站在家门口缓了缓气,她这次来没有告诉父母,要是家里没人可就真进不去了。
她正要敲门,门却自己开了,露出母亲那张惊诧的脸!
“真的哎!”母亲又惊又喜,“真的是潇潇!”
“你爸说感觉听到了门口你的声音,我还笑他,怎么可能。你咋忽然回来了呢!”母亲笑着赶忙拉过戚潇的行李。
父亲也很是惊喜,乐呵呵地走过来,“这叫心有灵犀,你妈不懂!”
“你也不打个招呼就忽然回来,我们饺子刚吃到一半,来来赶紧,我给你再煮。”
父母开心得像个孩子,戚潇看着眼前这俩高兴地不知道做什么好的俩人,感觉先前的晕机也都减轻了很多。
“怎么就你?贾恒和孩子呢?”父母边张罗边问着,一刻没消停。
“我忽然得点空,就自己回来了,源源幼儿园搞活动,贾恒还得看着。”
“现在这幼儿园上得比大学生还忙。”母亲打趣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三
家里暖气足,外面带来的寒气一瞬间就被退了去,屋里熟悉的气味和着暖洋洋的温度瞬间包裹了全身。
父母许久未见简直像招呼客人一样地招呼女儿,不一会儿饺子又端上来几大碟。
“我哪吃得了这么多!”戚潇笑着,把给父亲买的羊毛衫从行李箱拿出来,“爸,生日快乐!”
父亲一边说着肯定又不便宜买这干啥,一边乐呵呵的接过赶紧去卧室换了出来给大家看。一家人高兴地围在餐桌旁,许久未见的相聚,美好地让人想定格。
一顿家常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才吃完,母亲拗不过戚潇,终还是让她一同站在厨房收拾餐具。
“你看你这亮晶晶的指甲,哪是个洗碗的料,你陪我说说话就行了。”母亲一边收拾着灶台一边唠叨。
她本就生得漂亮,现在加上她从事时尚业的关系,穿衣打扮一通收拾下来靓丽得与这个西北小县城有点格格不入的意思。
“你和我爸去我那边吧,气候好,冬天也没这么冷。”戚潇又提了一嘴让父母搬去和她一起住的提议,但还是得到母亲那句同样的话:“再等几年吧,我和你爸这里挺好的,自在。”
罢了,提了这么多次的事情本也没指望着趁洗碗的间隙搞定。
戚潇帮不上忙,拿起果盘里的砂糖橘在手里摆弄着往窗外看去,冬日的北方没什么生气,素静的街道、干枯的树丫,路上没什么行人,一派寂静的模样。
母女俩随意聊着天,又得知了某个亲戚朋友搬房子抱孙子之类的“大事”,待母亲收拾停当一边解着围裙一边念叨着还得再洗点水果的时候,窗外马路的尽头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绿。
被强压的记忆再次如潮水般涌来,操场、跑道、食堂后面的小道,还有一棵刺槐树.....
又是这个画面。
“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母亲见她有些发愣,疑惑地朝她看的地方看去,“啊...六点十五了吧,北中放学了。”
那些移动的绿点儿是北中身着校服的学生们,正从校门四散开来。
“你可不知道现在中考有多难,比你那会儿费劲多了,上个北中跟考个985都快差不多了,真真是挤破头。”母亲手里还没停活儿地边擦边说。
这话她信,别看这是个小县城,北中却是个省级重点高中,很多在城区的人都把小孩送到这里来读书,再加上这几年连着考了几个清华北大的,名声更大。
她的高中,也是北中。
“现在是考得上就考,考不上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就是进不去,你蒋阿姨的外甥娃儿今年就没考上,办法想尽了都没招儿。”
“嗯,现在进好高中是挺难的。”戚潇潇摩挲着手里的橘子随口应着,眼睛还盯着那些绿点儿。
“是啊,不像你上学那会儿,还有那些托关系走后门的,卡严点儿也好,你看看那时候北中都还有那些吊车尾成天惹祸不学的,现在基本上都没了。”
戚潇潇捏着橘子的手猛然紧了一下,像生怕母亲继续说什么一般赶忙打断:“校服还是一样的丑。”说罢就端起橘子去了客厅,喊母亲收拾完了快过来。
她是怕她母亲接着往下说,尤其是在“吊车尾成天惹祸不学的”后面举个例子。
她怕提到那个人,那个对于她这位“别人家的孩子”来说,顺风顺水的成长路上唯一出现过的羁绊。
十二年了,已经绊了她十二年。
自打那事发生后,她一直逼自己忘掉,正常地读书、毕业、工作、结婚、生子,但最近越来越频繁的梦几乎隔几天就会提醒她,她根本没办法假装忘记。
那件事就像那颗最近越来越疼的智齿,时不时地拨动她敏感的神经,不要命,疼起来却胜似要命。
四
“还不睡吗?”已经11点半了,母亲从洗手间出来见戚潇潇还在坐在梳妆台前划拉手机,轻声问了一句。
戚潇闻言身体往直了坐坐,“刚跟贾恒发消息,问他源源幼儿园怎么样。”
“平时也是他照看多吧。”母亲在床沿坐下,“你也得多顾顾,不能看贾恒性子好就把家里的事儿都丢给他。”
“我可是你亲闺女。”戚潇故意吐吐舌头,“再说我这不是忙嘛,他时间更宽松一点。”
“行行行,只要你们过得好就行。”母亲被她逗笑,“还跟个小孩似的,抓紧时间休息吧。”
“妈,我牙疼,你帮我看看。”戚潇叫住母亲。
“怎么还牙疼了呢?你守着贾恒这么大个牙医还牙疼。”母亲一边唠叨一边却忙拿了手机打开手电筒看。
“哎呦,里面有个牙长了一半,牙龈很红,智齿吧。”母亲心疼地啧啧两声,“你说你回来也不提前吱声儿,我这明早答应了你王阿姨要去帮她看看装修,我先去,搞完了我陪你去看牙。”
看家装是母亲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这么多年也看出了些经验门道,再加上她为人热情,所以现在关系好的阿姨婶子们有相关问题都会邀她去帮忙盯着点,她也乐此不疲。
“王阿姨?你们之前一个办公室那个王阿姨?”戚潇揉着脸含混地说。
“不是她还能有哪个王阿姨。”
“那你可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她一聊起来没完没了的。”戚潇深知这个王阿姨聊天的本事,她一打开话匣子别人基本上插不上话也脱不了身,“我自己去就行啦,我都多大人了,还让你陪我去。”
“你好不容易来我...”母亲心不甘,还要坚持,被戚潇打断,“没事,你早上忙你的,我去看牙,啥都不耽误。”
母亲拗不过戚潇,最后也只能如此,临关门还不忘来一句:“那你明早我叫你就起啊,可别赖床,牙科人多着呢。”
五
牙科果然人很多,大夫八点半上班,戚潇到的时候不过才刚刚八点,门口就已经排了不少人,不是老人就是小孩,像她这样的多半是家属而不是患者。
磨磨唧唧好不容易到了自己,大夫只是看了一眼,“去拍个片吧。”
戚潇:......
又费劲巴拉拍了片,大夫看了一眼,“你这牙根....有点复杂,要拔的话难度挺大,你看要拔掉还是保守治疗?”
戚潇听着隔壁床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和家长被磨没了耐心的呵斥,嗓子咽了咽,“保守治疗。”
一早上的医院奔波搞得她头疼,也不过是带了一堆药回来,当初丈夫跟她说得拔,她总是害怕,坚决不肯,这次也不过是一样的结果。
正往回走,电话响起,“你搞完了吗?我也快回来了,你经过市场买点菠菜和豆腐,我们中午吃臊子面。”母亲利落地安排着,“我早上忘给你留钥匙了,你就在市场溜达溜达先。”
戚潇:......
戚潇已经许久没逛过市场了,在家里的时候她也只是偶尔逛逛超市,买那种被切割包装得十分齐整地肉和菜,如今看到这北方市场成捆成袋的菜,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整个市场也不太适应她,她的穿着打扮虽然并不夸张,但那衣服的材质和裁剪所展现的高级感在这里得到了最大的凸显,加上她白皙的皮肤和淡妆,一切让她看起来格外亮眼不时总有人看她,不自在得紧。
她只想赶紧找到卖豆腐的地儿买了赶紧走。
“哎,让一让,小心小心。”一个电动三轮车载着好几大扇猪肉朝这边驶来,驾驶的是个年轻瘦小的男人,一路吆喝着让让道儿却丝毫不见减速。
这些菜肉贩子一看就是市场里开惯了的,路子野得很。戚潇被吓得一惊,本能轻“啊”了一声,忙往旁边躲。
没料她往后退了半步,就踩进了个半深不浅的坑,里面积了水,和着泥。
人没事,但那米咖色的裤脚却搞了一裤脚的泥水。
不知是被吓到还是窘迫,戚潇愣了愣,没顾上斥责那人,而是慌张从包里摸纸巾。她手中提着刚刚去医院的那些单单页页和药品,还有一把菠菜,一时间显得格外慌乱局促,涨红了脸。
毕竟她好多年都没有这种情况了,哪次不是精精致致体体面面的?
那市场上的人们也鲜有见这样的女人,不管男女都带着些戏谑的意味看着戚潇,更有一个戴着油腻袖套的光头男人朝刚刚开小三轮那人喊:“六子你慢点,看看把人家姑娘吓成什么样了?”说罢引来身旁人们的笑。
这是市场小老百姓最寻常的玩笑,没什么恶意,但对此时的戚潇来说,着实不太善良。
那个叫“六子”的瘦男人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回了句“骆哥的肉你敢耽搁吗?”说罢便招呼几人开始卸肉,远远朝戚薇的方向喊了一句“对不住了!”便开始忙活,倒是让目光又再次聚集到戚潇身上,引得她又是一阵慌乱。
走走走,赶紧走,戚潇也顾不上裤脚不裤脚的,随便擦了两下抬脚就走,豆腐也不要买了。
刚转身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开慢点会死吗?人刮了还要让我掏医药费是不是?”
那声音不高不尖,但却因为是十分标准的普通话而在满是方言的市场里格外突出。
“这不是着急给骆哥你送货吗?这可是今天最好的了,三大扇全在这里了。”那个叫六子的忙着示好。
这骆哥居然是个女人!不过此时的戚潇顾不上这些,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对多年不接触的她来说,用充满了“匪气”一点不为过。如果说这个六子是土匪,那这他口中的“骆哥”怕不就是个土匪头子!
戚潇对自己走出菜市场居然感受到了“落荒而逃”的感觉。
“你东西掉了。”就在戚潇马上要“逃”出市场门的时候,有人叫住了她,是那个标准的普通话!
前面因为慌乱没听清,这回可是清清楚楚听到了那女人的声音,一股强烈的熟悉感一下子涌上心头,顿时心跳如鼓鸣!
操场、跑道、食堂后面的小道,刺槐树,这些画面不受控制得再次向她涌来,戚潇呼吸急促起来,一瞬间有点难以置信的眩晕感。
不可能,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她?她不是自那事以后就转学离开这里了吗?不会这么巧的。
几秒钟的停顿里戚潇心里早已不知翻了多少江河,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她不敢转身。
希望是她,又希望不是。
“戚...戚潇?”那人见戚潇只是停住愣着,迟疑地说出了她的名字,嗓音有些干涩。
是她。
听到名字后,戚潇彻底确认,但也带来更大的犹豫,她心中刚才的千千万万瞬间寂静,整个世界忽然化作纯白,只留下刚刚听到的那声“戚潇”。
那人没有继续说话,在等待,更像是在确认。
戚潇从没想过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见面,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心脏剧烈的跳动感几乎将她淹没,让人喘不上气。
她不由地攥紧了拳头,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强迫自己滞涩地转身。
果然是她!
那个被叫做“骆哥”的女人,骆云舟。
戚潇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刺槐的香气,甚至还看到了那些白色的花朵,直到骆云舟再次叫了她的名字,她才从刚刚那个明晃晃的场景里脱身出来。
幻觉?
肯定是幻觉。
人流的嘈杂和菜市场独有的不怎么好闻的气息将她拉回神,刚刚那个转身像是一世纪那么长,长得让人难以置信。
但骆云舟真切的脸就这么出现在了她面前,一时间分不清到底哪里才是现实。
骆云舟和她记忆里的,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她穿着一件港风的花衬衣,外面套着一件男款黑色的皮夹克,工装裤的裤脚被塞进橙黄色的雨靴。
在这个并没有那么时尚的西北小城里,如果只是远看,那她脑后随便用皮筋扎起的那一小撮低马尾,大概就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女性特征了。
近看的话,她还是美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浓密的睫毛和微微下至的眼睑,让她整个人都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不过到底过了这许多年,那眼睛里多了些倦色,没当年那么亮了,皮肤也长了些斑,黑了些,却更多了几分成熟的英气。
戚潇一时间呼吸有些乱,张口想故作镇静打个“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的招呼,没料嗓子却紧张到失去声色,最终什么都么说出来。
骆云舟也是有些错愕,但到底没戚潇这么慌乱,俩人一阵静默后最终还是她说出了这句“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她看看戚潇被泥水打湿的裤脚,关心问了一句:“没事吧?”
戚潇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慌忙道:“啊啊,没事没事。”
“六子我说他很多回了,每次开个小破三轮跟开飞机似的,迟早出事。”
骆云舟将那张小票递给戚潇,刚递出去又觉得不妥,换着手来回捯饬,用右手脱了左手的橡胶手套,又将小票换回手甩了甩才再次递过来。
“谢...谢谢。”大概是那个橡胶手套上有水,递过来的小票一角微微有点湿,戚潇接过,在指尖细细摩挲着,似乎想借此把心中的千般波澜抚平。
“你在这里做事?”戚潇鼓起勇气找话。
据她所知,骆云舟高二转学后就离开了这里,说是转学去她叔叔那里读书,可如今见她在市场的样子,俨然是已经谋起了生计的架势。
“啊...开了家烧烤店,就在沙洲公园那跟前。”骆云舟做出轻松的样子,“来备今晚的料。”
戚潇不知该回应什么表情,僵硬地笑笑,俩人陷入一阵静默。
“骆哥!装好咯,走呢不?”远处传来一个男的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口音在招呼。
“啊,走,走。”骆云舟回头随口应了一句,“那个...店里忙。”她有点吞吐,“我回去了。”
“嗯,好。”戚潇松了口气,但忽然又更觉得堵得慌,张了张口,但却没问出来。
“大漠烤肉。”骆云舟似乎猜到她想问什么,开口说道,“有空可以来坐坐。”
“嗯!”戚潇无法控制自己似的用力点了点头,骆云舟微微笑笑,向她摆手转身走开。
戚潇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家里,母亲问她怎么没买豆腐也不知道是怎么含混过去的,整个下午都恍恍惚惚,一直隐约闻到刺槐的香气。
她大概不知道的是,在她们家烧烤界堪称小庖丁的骆云舟,这天下午忽然失了手划破了手掌。
有些事,或许真该有个交待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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