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节语文课被当堂批评作文后,孟安平可谓是一蹶不振。每天的语文作业亦是这样,能发到的次数少之又少。
“你之前是不是哪里得罪过勇哥啊?”钟尹杰都不免怀疑起两人以前是不是有过什么私人恩怨。
“我捉摸着应该没有吧?”孟安平自己都陷入了怀疑之中。
“我都不敢抄你的作业了。”后排的陈宏昂说道。
“好,你自己说的哦。”孟安平气得鼓囊囊。
“别,我随便说说而已,千万别当真,那还是要抄一下的,毕竟你语文成绩那么好。”
这句话原本是用来夸赞孟安平的,可于现在这个场景下,却有了几分讽刺讥笑的意味。
“……”孟安平沉默。
***
高三的第一次月考很快就到来了。
这是他们迈入高三的第一场考试,正是检验众人学习成果的时候。
高三的每次考试终究比高一高二时候严格,毕竟要求每位学生都将自己课桌里的所有书本资料都搬到教室外面,还给每个考场安排了两个监考员,跟高考的形式越来越像。
高三的学子课桌里的书本数量自然是繁多的,再加上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物品,这一搬家,可谓是一场旷世的大迁徙。
尽管有黄妈提前为大家准备好的行李袋子,但全班还是用掉下午两节自习课的时间来收拾。
“这些书本一搬走,我找个复习资料都麻烦了许多。”钟尹杰抱怨道。
“谁说不是呢?这是谁的袋子,堵着我了!”王子涵向周围喊道。
“抱歉抱歉,是我的,不好意思,太不好意思了。”陈宏昂赶忙跑过来把自己沉重的袋子给移走。
“就不能搬远点吗?非要堵在我前面。”
“这不是已经没有位置可以放的了嘛。”陈宏昂嬉皮笑脸。
“果然,还是我们两个比较聪明一些。”此刻站在数学办公室门口的孟安平跟宇泓,淡淡看着自己班教室旁边走廊上的热闹。
“都搬完了吗?”宇泓问道。
“嗯,都搬完了,谢谢你帮忙啦。”孟安平还是回赠了一个拥抱。
“没事,小事而已。”宇泓笑道,“快回去好好复习吧。”
“好咧。”孟安平端着语文复习资料,小跑着回去。
跑得太急,进门的时候差点跟一个女生撞上。
“吓我一跳。”还好对方稳住了。
“没事吧,sorry。”孟安平赶忙道歉。
“没事。”女生与他擦肩而过。
这个背影,还有刚才的声音,似乎还是和当初那个她一样。
***
孟安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班级的座位排布转换为考场模式后,章欢阳的距离和孟安平远了许多,这竟让孟安平突然有些不习惯。
他好像早已适应了日常和他的拌嘴时光,“废物”来“废物”去地互相调侃着。表面上谁都比对方嫌弃谁,实则内心谁都希望彼此还能一直成为同桌下去。
不过按照传统,此次月考之后也该换座位了吧。
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个座位,这么快又要搬离,的确有些难离难舍。
***
“算了,还是别想这些事情了,还是先好好应付明日的语文考试吧。”
这么多次的滑铁卢让孟安平心里的自信都削减了一半,他从未像今晚这样认认真真地复习过语文。
只愿明日发挥正常,能让他从第三考场提升回到第一考场。
***
第二日上午,语文考试如期降临。
第三考场的考生们看见孟安平的身影,纷纷过来跟他打招呼,以求得个庇佑,能够超常发挥一次。
“很受欢迎嘛。”江静怡从他身旁路过,落座在了他身后。
“你在我身后啊!”孟安平这才反应过来。
“对呀,上次我就差了你一分而已。”江静怡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孟安平这才得知这个消息。
“你?不是吧?你查看成绩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排在你后面的那个我吗?”江静怡反问道。
“好像……好像,真的没有注意到。”孟安平挠挠头,尴尬地说道。
的确是没有注意到孟安平下面的“江静怡”三个字,那时候的他一直陷入自责之中,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那你看到她的成绩了吗?”江静怡继续问道。
“她?谁啊?”孟安平明知故问。
“你说呢?”江静怡再次将问题抛了回来。
“哦,是她啊!她还需要看吗?肯定是在第一考场里啊!”孟安平说道。
“你倒是对她充满着信心啊。”江静怡一脸八卦的样子。
“没办法嘛,尖子生之间的惺惺相惜嘛。”
“……”
“不过她最近状态不怎么好,我也不知道她这次能不能稳定住。”江静怡故意透露道。
“她怎么样了?”孟安平果然上钩了。
“没事,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好像跟你一样,是勇哥的原因,所以她每次的语文作业都做得很认真,每堂课都听得格外认真,还特地找了大量的语文习题来做。”
“真是巧哈。”孟安平心里窃喜。
“……”江静怡无语,不明白自己方才为什么要跟这个傻子透露这么多关于苏紫薇的状况。
气氛再次凝固起来。
“都快要开始考试了,监考老师怎么还不来啊?”孟安平试图缓解尴尬。
“这场是谁监考来着?”
“好像是……雷总吧,另外一个我忘了。”
“雷总监考语文?两个半小时不得让他无聊死。”江静怡笑了。
“小心他认出你,然后一直盯着你看。”
“闭上你的乌鸦嘴,再说了,你不比我更值得关注吗?雷总都熟悉你了。”
“那可未必。”
“走着瞧。”
两人刚打完赌,雷总和另外一位女老师就走进了考场。
整座考场这才安静下来。
等待试卷和答题卷都分发完毕,孟安平便趁着铃声还没有响起的这段时间,阅读起试卷上的题目来。
大阅读是散文,简单。
古诗题也都是考烂了的名句,简单。
文言文是清朝的,简单。
唯一在意的作文题立意也很易懂,简单。
总的看来,这张试卷还是比较轻松的,孟安平拿个高分应该没有问题。
少年的自信再度回归。
***
有了语文这么好的一个开头,剩下五门考起来也显得轻松了些。
等到成绩出来后,孟安平果然逆袭回到了年段第五名,语文也是顺利拿下了年段第一名。
“轻轻松松,拿捏住了。”孟安平窃喜。
“哟呵,语文第一,135分!看这次勇哥还有什么话说。”宇泓也是为孟安平感到骄傲。
“我平时其实只是稍稍放个水而已啦,根本没有太认真,所以才会有那些失误的,我只要一用心,成绩这不分分钟稳回来了嘛。”孟安平鼻子翘得都快要上天了。
“诶,苏萧这次为什么考这么差啊!”王子涵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哪里?”孟安平立马又对着成绩单看。
“这,苏萧的名字在这里。”王子涵指着。
孟安平的视线一路刮下来,最后在倒数第十的位置看见了苏萧的名字。
“她是漏考了一门吗?这个分数有点不对劲啊!是不是搞错了,还是因为她选择题没有填涂好的缘故?”孟安平不禁为苏萧的失误找各种各样的缘故。
此刻的苏萧就坐在自己座位上,还是一副冷静淡定的样子,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看见她冷淡的背影,孟安平更加担心起来。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苏萧肯定出事了!
江静怡在考语文之前提到过的,苏萧最近的状态不太好!
肯定不是因为勇哥的语文课,肯定还是有的别的原因。
至于具体的原因,孟安平试图从江静怡口中打探出一二,但她还是闭口不提,一直在扯开话题。
这让孟安平更加紧张。
他着急得都想要亲自去问问苏萧了。
但还是考虑到他们两个现在的身份和距离,孟安平终归还是没有迈出这一步。
正当他失意迷茫的时候,宇泓找来了。
***
“我知道原因,你想听吗?”宇泓问道。
“想!”
想都没想,孟安平直接肯定道。
“晚上回寝室再单独跟你说。”
“好。”
宇泓拍拍孟安平的肩膀,带着他全部的希望离开。
接下来,一整个晚自习,孟安平都沉浸在一种失神的状态中。好在考试刚刚结束,各科老师为了减轻大家的压力,并没有布置太多的作业。孟安平就算心不在焉,也能及时完成自己的作业。
***
晚风拂来,窗外燥热的盛夏蝉鸣终究还是过去,被替换成了寂寞秋夜的夜莺啼叫。
曲调一换,原本青春活力的滋味一下子全部都消散殆尽,尽数变为黯然忧伤。
正如孟安平此刻的心情。
原本在月考中取得好成绩的他,此刻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时不时看向前排那个身影,女孩的马尾辫也不再高高竖起,反而散漫低落地垂在肩后。
这样忧郁的样子已经有些不像苏萧了。
孟安平记忆中的那个苏萧是个阳光开朗的女孩,从来不会因为一点挫折而低沉成这样。
一定有古怪。
希望今晚就可以得到解答。
***
铃声响起,孟安平是拉着宇泓的手、第一批冲出教学楼去。
一路上,宇泓也是没有一丝抵抗,完全按照着孟安平的速度着急往回赶着。
两人一路小跑,赶在其他人到来之前,跑回到了寝室里。
秋夜的微凉,让寝室里的温度舒适了不少。
但孟安平心头却是燃烧着一团炽热的火。
“去阳台吧。”
“我放个包。”宇泓卸下了他的背包,然后便拉着孟安平的手进了阳台。
***
“你知道(18)班那个徐海吗?”宇泓问道。
“有点印象,好像是哲哥的朋友,体育挺好的。不过他好像是走读生,高二的时候和(18)的人一个寝室,没见他来过我们寝室,也没看见他出现在对门寝室里过。”
“他确实是走读生,同时他还跟你一起参加过去年的800米长跑,还是跟你一个批次的。”宇泓说道。
“他成绩咋样?”
“800米比赛的,还是学习成绩?”
“我都想了解一下,毕竟我对这个人实在是不太了解。”
“他上次800米是第五,就比你快了4秒而已。不过他的学习成绩远远不如你,在班级里可谓是吊车尾的。”
“那他跟紫……苏萧有什么关系呢?”孟安平疑惑。
“苏萧这次考砸是因为状态不好,而她状态不好就是这个徐海导致的。”
“啊?”孟安平大惊失色。
“徐海之所以学习成绩不好,还经常拖欠作业,就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这个哥,还是个渣男,可喜欢骚扰漂亮女生了。”
“所以说……苏萧也被他骚……骚扰过?”孟安平说着说着,怒火中烧,不禁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对,我有好几次看见他来我们教室,在门口等着苏萧出现,试图跟她搭话聊天,搭不上就塞小纸条。苏萧就是因为这样都不敢出教室了,每次出教室还是好几个女生一起陪同着才敢出去的。”
“这……我当时怎么就没有留意到呢?”孟安平深深地自责。
“你不用自责,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宇泓抓住他的肩膀说道,“徐海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这是他的错,该自责的也是他,只是他缺少良知,在歧途上越走越远,甚至还跟踪起女生来。”
“那……苏萧岂不是很危险?”孟安平心里满是担忧。
“我只告诉你这么多,你想怎么做,都由你自己决定。”宇泓轻拍了几下孟安平的肩膀,“我永远站在你这边,你需要我的帮助,我就会出手。”
“咚咚咚!”
阳台的门突然被敲响。
两人回头一看,却发现王子涵和龙哥正扒着门偷听呢。
宇泓拉开了门。
“你们都听见了?”孟安平问道。
两人真诚地点点头。
“我们也都站在你这边。”王子涵和龙哥仗义地摆明立场。
“谢谢你们,不过这次我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我暂时不想借助你们的帮助,我想试着自己处理这件事。”孟安平笑着说道。
“你确定?”宇泓有些担心,早知道他要单独行动,就不告诉他这些事了。
“我确定。”孟安平态度倒是很坚定。
“这可不是轻易能够解决的。”宇泓还是担心,“毕竟你没有什么经验。”
“放心,我会理智处理的,不会纵容他继续欺负我们班的女同学,也不会因为他而伤害到自己。”孟安平保证道。
“那好吧。”三人只好勉强答应。
于是,今夜过后的孟安平,褪去了单纯天真的一面,暂时让“胆大妄为”上身了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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