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辞风有点无语,“跟我做同桌怎么你了。”
路朝懒洋洋道:“你影响我学习了。”
“你什么时候学习过?”
喻辞风声音都扬了点儿。
这个理由是有点站不住。
主要原因是喻辞风太吵了。
他不仅自己上课不学,他还要跟人说小话,谁都能聊。
吵得人睡不着。
路朝说:“算了,我下午去找老胡。”
“老胡是比较好说话,如果是沈蔺来说,他肯定就准了,”喻辞风看着路朝,摇了摇头,“但路哥你去的话,不管有什么理由,都是‘贱人就是矫情’,老胡肯定不同意。”
“……”
有道理。
路朝:“那让沈蔺去说。”
“跟沈蔺有什么关系?”喻辞风说,“又不是他要换座,他要换的话,老胡肯定让,好学生就是天子,咱们呢,属于屁民,哪儿凉快哪儿呆着。”
“……”
路朝无话可说。
他看着此时此刻再没有丝毫用处的喻辞风,说:“跪安吧。”
“……”喻辞风说,“OK,臣这一退可就是……”
话没说完。
路朝说:“滚。”
喻辞风“嘿嘿”一笑,收了话,走了。
虽然教室里依旧很吵闹,但自己所处的那方角落,却安静得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路朝是不怎么喜欢这个新同桌。
老被拿去做对比,谁还能对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有好感。
不过好在新同桌省事,够安静,他不喜欢同桌找自己说话,也不喜欢同桌在座上跟别人说话。
——都很吵。
此刻。
林霜飞坐在自己座位上,在做一些新学期的预习与重难点勾画,一点声音也没有,很安静。
路朝收回视线,暂时宽了心。
他撑着下颚,对于新学期的课间时间还有些不适应,座椅太硬,人太多,太吵……
整个教室的氛围都让他不太舒服。
同时还有点无聊。
想着想着,他就想起了老胡让他抄的题目。
他下意识地转身,看向沈蔺。
两人的关系可以简单概括为一个要找外快补贴家用的任劳任怨没有不会只有价格不到位的学霸和一个家里有点小钱的只要是学习相关就什么都不想做的废物学渣。
与此同时,沈蔺也精准地捕捉到了金主的目光,回望过去,意思是“来活了”?
但很块。
路朝又收回了目光。
老胡认得沈蔺的字。
今天一眼就看出来了。
本来就没做作业,连惩罚都让别人抄,这完全是在老胡的头上蹦迪。
算了。
路朝决定自己抄。
沈蔺看见他自力更生的动作,无声叹了口气,似乎是有点失望。
这是第二个大课间,时间比较长。
路朝拿出被老胡打回来的暑假作业,才想起来,自己压根就没带笔,更别说多余的本子来抄题。
“……”
路朝下意识朝身旁看了一眼。
从前他同桌不是沈蔺就是喻辞风,要不就是其他的小三……小四小五,都属于予取予求的那种人。
但新同桌不是。
算了。
他转回来,目光在教室里梭巡了一圈。
喻辞风不在。
沈蔺……
在倒是在,但就是,他要是问起来……
这一连串始末不就像个笑话。
算了。
路朝想了想,决定去学校超市买。
但一中学校上到食堂,下到超市,甚至打印店,全是使用校园卡支付,不让付现金。
路朝刚站起身,又坐了下来。
他从不在学校用餐,自然也从来不用校园卡,早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方动静不算大,但林霜飞也没法做到完全忽视,她转过来看了看同桌,对方明显是遇到了麻烦,但不知碍于关系不熟还是什么,总之没有求助的意思。
她想了想,还是主动询问道:“是没带笔吗?”
路朝侧眸,看向她。
林霜飞说:“我有多的,你要用吗?”
想起对方擦桌椅的举措,林霜飞又补了句,“有两支新的,还没用过。”
“……”
路朝迟疑了一下。
林霜飞从笔袋里取了两支笔出来。
包装都还没来得及拆。
上面印着几个大字。
——恭喜同学荣获年级第一。
是每次年级大考对第一名的奖励,一支对学生来说有点贵的笔。
路朝平时不用这种笔,这个达不到他的常用要求,但是临时用用还行。
虽然他也不常用笔。
他接过来,说:“加个微信,我转你。”
林霜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摆了一下手,说:“不用了,没事,我还有。”
路朝看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问:“你还有多的本子吗?”
“啊?”
林霜飞问:“笔记本吗?要横线还是格子……”
“横线。”
“有。”
林霜飞转过身,从书包里取了一个新的本子出来,递给他。
这个本子外皮很漂亮,而且不薄,外层的塑料包装还没撕开,应该是刚买来做笔记用的。
贴着的价格标签都还没来得及撕掉。
——16.9。
路朝接过来,又问:“你微信多少?”
林霜飞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路朝有些不耐地说:“我不借,只买。”
“……”
林霜飞默然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报了串手机号。
他又问:“你带手机了吗?”
“……带了。”
“回头你通过一下,我把钱给你。”
林霜飞说:“这个笔没有花钱。”
“我知道,”路朝抬手撕开本子的包装,把本子摊开,压在暑假作业上,“你考第一换来的,比它本身更值钱。”
-
开学第一天的课程比较水,基本上是聊半节课,上半节课,很快就下课了。
除了数学。
数学老师是个女老师,她不用带“小蜜蜂”就能够驰骋一整个连堂,只需要带一个保温杯放在讲台上。
在今天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数学老师却一点也不搞特殊。
很朴实无华毫无征兆地展开了数学课。
原本新鲜的上学日一下变得枯燥了。
喻辞风昏昏欲睡,眼神已经迷离了。
数学老师讲了会儿课,实在没忍住,说:“有的同学如果困了,就站起来听,醒醒瞌睡。”
喻辞风脑袋点了点,眼皮也跟着点了点。
“……”
数学老师忍着火气,“真的很困的,就滚去厕所洗把脸再回来听。”
她的目光划过每一个困倦的同学身上。
经此警告,睡眼惺忪的同学们也都揉搓着脸,收敛了。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离讲台最近,也是平时最爱睡觉的人身上。
——路朝。
但今天有点不一样。
他没睡。
不光没睡,甚至少见地在埋头奋笔疾书,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数学老师惊讶地愣住了。
她说:“路朝,你今天怎么这么努力,真是难得啊。”
路朝抄题目的手顿住,没敢抬头。
“可以,那这道题你来解,我看看你学得怎么样。”
“……”
什么题,哪道题,怎么就他来解了……
教室蓦然静了下来。
目光也渐渐聚焦到了路朝这里。
路朝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打开了新发的数学书。
好在讲台高,挡住了他手下的动作。
他垂下眼,扫了一眼同桌的书,照着翻到了那一页。
开学第一课能有多难?
他快速浏览了一遍。
发现这一页一共有三道选择题,两道填空题,还有一道大题。
“……”
他沉默了会儿,刚想说不会。
最多也就是罚个站。
反正他罚得也不少了。
余光里,却瞥见同桌轻轻点了点第二道选择题。
而后,她又勾了下选项C。
路朝试探着开了口,“C。”
“嗯。”
数学老师眼底有明显的愉悦,大概觉得学渣还有学习并且答对问题的一天很值得欣慰。
她的重点没有放在他怎么答对的,而是向着同学们说:“看见没?人家路朝都能做对。”
“笨鸟先飞的道理听过吗?看看人路朝,之前是不怎么学习,但现在也好好学习了,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只要肯学,什么时候都不晚……”
数学老师顺势感慨了几句,放下书本,又开启了一碗新的鸡汤学。
学生们全都垂着脑袋听训。
“……”
路朝沉默着坐了下来。
同被作为“看看人家”的那个人家。
怎么轮到他身上,这感觉就怪怪的。
不过好在有老师熬的这碗鸡汤在,数学课混得轻松了些。
遭罪的数学连堂结束后,就是轻松的午休时间。
一下课,住读生们就跟这辈子没吃过饭就指着这一顿似的,从座位上原地起飞空降食堂,一分钟内就把偌大的食堂给填了个水泄不通。
剩下的走读生就要优雅许多了。
基本都是慢条斯理收拾的。
喻辞风走过来,说:“我还定的之前那家,等我们打车过去,就可以上菜了。”
路朝“嗯”了声。
等到这会儿,教室里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
路朝拿手机时,像是想起什么,忽地侧了下身,看向同桌,“记得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刚将笔记整理好的林霜飞“嗯”了声,然后拿着通行卡和手机出了教室。
路朝说:“走吧。”
喻辞风没动。
他看看已经走远的学委背影,再看看路朝。
好一会儿。
他才十分痛心疾首地指着路朝,说:“路哥,你有什么豁楞豁楞沈蔺得了,她可是学委啊!你不要大材小用啊!”
路朝张了张嘴,准备解释。
喻辞风又说:“而且就算真让学委给你抄作业,你交上去,就跟天生不会说话的突然来了一段说唱一样。”
“你觉得,”喻辞风灵魂发问,“有人会相信那是你写的吗?”
路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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