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英国公夫妇远去的背影，明兰也揉着眼睛对张桂芬道：“桂芬姐姐，我似乎看见国公爷和夫人了，是我眼花了吗？我年纪不大啊？是有孕的缘故吗？”
张桂芬忍不住哈哈大笑：“明兰妹妹好风趣！”
“哪里哪里，国公爷和夫人才是真风趣！”明兰真是佩服地五体投地啊！
张桂芬转头对顾廷烨道：“若你敢对我不好，不劳爹爹动手，我会亲自出马取你的狗命！”
“若我对你不好，不劳娘子动手，小婿亲自为岳父送上狗命！”顾廷烨邪魅狂狷地一笑，翻过墙头走了。
明兰：……这个狗粮有点血腥……
送走了顾廷烨，明兰和张桂芬在院子里的凉亭里喝茶，决定连晚饭也在外头吃了。春日里赶上好天气，看着满院花草树木心情吃饭人的心情也更愉快些，胃口自然也更好些。
张桂芬很细心地吩咐三七和四九给明兰从屋里搬了张舒服的椅子加靠垫，自己则坐在凉亭内放了绣墩的石椅上笑道：“你今日来得可真巧，你是江南人，想必爱吃鱼吧？”
“那当然啦！正月鲈鱼、二月刀鱼、三月鳜鱼、四月鲥鱼、五月白鱼、六月鳊鱼、七月鳗鱼、八月鲃鱼、九月鲫鱼、十月草鱼、十一月鲢鱼、十二月青鱼，我可以天天吃鱼！”明兰眨巴着眼睛，扳着指头如数家珍。
张桂芬不禁好笑：“莫非明兰妹妹你属猫？今日家中有早上市的鲥鱼，我爹爹的老部下快船送到，加了冰也就挑出几条新鲜的，便宜你了，晚上蒸了咱们两个分一条！”
明兰忍不住便吞了口口水：“桂芬姐姐你要是能陪二叔去江南就好了，你可以吃个饱，今天这条鱼就能都归我了！”
“你就馋成这样？那我该把这鱼拿去卖给齐大人，就是要一千两银子他也会买吧，或者，我跟他要两个金娃娃？”张桂芬和明兰现在熟得可以随时开玩笑了。
明兰哈哈一笑，问张桂芬道：“桂芬姐姐，刚才二叔说大娘娘想要你进宫做宸妃啊！你就不吃惊，不担心，不害怕？”
张桂芬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好怕的？仲怀不是都跟爹爹和娘都商量好了吗？进宫跟嫁进沈家可不一样，我爹爹不会愿意的。就是效忠，也得有个限度吧，愚忠愚孝最可恼了！”
“可是桂芬姐姐，那可是如今垂帘听政的大娘娘啊，你不怕得罪她吗？”
“明兰妹妹，你是没见过大娘娘，她这个人，做事一板一眼时时都把规矩挂在嘴边，做任何决定都是从皇后和太后的身份出发的，并不带个人好恶。她虽然很有自己的主意，涉及到规矩颇为固执，但并不是个小气的人，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变通。”
张桂芬看明兰若有所思的样子，索性说得更加直白些：“就拿我这件事来说，我爹爹是两朝元老，官家后官零落，太后定然觉得我进宫对官家有好处，仲怀再找一个良配也不是难事，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如果我爹爹和仲怀都明确表示不愿意我进宫，她只会就此罢手，不会大动干戈，因为不划算啊！委屈一个二品国公和一个二品都督来换一个宸妃，对前朝后宫来说只怕弊大于利。官家要纳妃，什么样的找不到，何苦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明兰细细品着张桂芬的话，感叹道：“我一个五品官儿的女儿，哪有机会见大娘娘啊！也只有桂芬姐姐你才能有这样的底气吧，要是换了我家，肯定不敢违逆贵人们的意思。所以我婆婆才会想要找出身高门的娘子做儿媳妇，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个不能一概而论，出身是一回事，资质又是一回事。出身高贵自然占便宜，可以资质也很重要啊！明兰妹妹你虽然出身一般，但资质超人，再说如今你的身份也上来了。你既然嫁了人，就不再是五品官的女儿，而是前二品国公和现三品郡主的儿媳，三品御史大夫的夫人。加上你的资质，也该有这样的底气了。对了，齐大人授官也快一年了，怎么还没给你请封诰命吗？”
明兰一愣，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嫁给齐衡她图的就是这个人，从没想过这些附加好处。
“桂芬姐姐，我没问过。其实，你想必也从二叔那里听说了，当年官人曾经在我家的家学上课，我们同窗读书，我们……”明兰红着脸，有点害羞了。
“知道知道，包括后来你们上演《长生殿》我都知道！齐大人病重的时候邕王妃带着郡主去你家向你提亲，不是因为三清观的道士算出了你的八字，而是故意报复齐大人为了你拒绝与嘉成县主的婚事，对不对？”
明兰继续红着脸道：“是，桂芬姐姐，我之前不好意思跟你说，你不会怪我吧！”
“这有什么，你不说，我也知道了啊！”张桂芬哈哈笑着道：“所以你和齐大人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这跟你请封诰命有什么关系啊？”
明兰一时有点儿不知道要如何组织语言：“嗯，就是，我嫁给官人已经很开心了，若不是为了给他冲喜，哪里轮得到我嫁给他呢？还想什么诰命不诰命的做什么。”
“明兰妹妹你这么想就小家子气了吧？！不管你为了什么原因嫁给齐大人，你嫁都嫁了；就算你嫁他不是为了三品诰命和富贵权势，可富贵和地位就是他的一部分啊！你嫁进高门大户，不同于平常百姓人家，除了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还要替他应酬官眷交际往来，这是你应得的！你有了诰命，对上达官贵人底气不足，是你的不对；可他要不给你这个诰命，你因此底气不足，就是他的不对啊！”
“等等，桂芬姐姐，你让我好好想想。”明兰突然发现自己的思路有点不一样了：“所以，我应该去争取这个三品诰命，争取管家的权利，争取交际应酬的机会？”
“不然呢？就算齐大人把国公的爵位交出去了，他还是朝廷三品大员啊！将来定要更上一层楼，以他的才干，说不定封阁拜相都有可能！你如此资质，管理后宅免除他后顾之忧之外，还可以做他的贤内助啊！当初齐国公碌碌无为，不都靠平宁郡主撑着！如今你官人比你公公要强得多，你也不能输给你婆婆才是啊！不过这都是相辅相成的。婆家要你干活，就得给你相应的权力体面；但婆家给你权力体面之前呢，也得考验考验你的能力心智！”
明兰顿时觉得面前豁然开朗了：“对！哎呀，桂芬姐姐，我怎么没早点儿来请教你呢！我这一怀孕，不禁懈怠了，还糊涂了！”
张桂芬则莫名其妙了：“我也没说什么啊，这是哪儿跟哪儿？”
“桂芬姐姐，你出身国公府，从小就是被这么教着长大的，对你来说是耳濡目染天经地义的道理，放到一个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儿身上，就未必知道。要是在放到一个贫穷人家的女儿身上，只怕是闻所未闻想都不敢想。不过，就如你说的，我资质好，学得快！”
“……明兰妹妹！我就这么随口一夸，你也不谦虚一下！”
“过分谦虚就等于骄傲啊！好啦好啦，课上完了，快快快，桂芬姐姐，把鲥鱼蒸了咱们吃饭，我要回家看我官人！”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重色轻友还是个吃货！”张桂芬又好气又好笑，转头吩咐三七：“去吩咐厨下，赶紧蒸鱼，伺候我们的齐夫人！”
明兰则抱着张桂芬的胳膊讨好地笑道：“桂芬姐姐，二叔就很不要脸，我估摸着，你就是喜欢不要脸的！”
张桂芬：……
在英国公吃过晚饭的明兰打着饱嗝就回了家，又赶紧跑去了平宁郡主的院子请安并求见。
平宁郡主照例说不见，这回明兰却死皮赖脸地见着了，对着婆婆一脸欢容：“母亲，官人今日有事没有回来吃晚饭，我就去看了英国公府看桂芬姐姐。结果她家居然有鲥鱼啊！可惜不能带回来给官人和母亲尝尝。我求了张姐姐，下次再有，匀我一条，我亲自蒸给母亲吃！”
平宁郡主看着明兰，脸上的惊讶根本掩盖不住：？？？我的观音菩萨啊，儿媳妇这是在讨好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明兰肚子里好笑，拉着平宁郡主的胳膊，一脸真诚地说：“母亲，寒食节就要到了，初四正日子，咱们一家祭祖之后出去踏青吧！我准备好食盒，咱们就在外头吃饭可好？”
平宁郡主摸了摸胳膊，艾玛，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明兰仍然笑眯眯地道：“母亲不说话，就是同意了，我这就回去准备！您明早想吃什么早膳，说给我知道，我好吩咐厨下！”
平宁郡主终于找到自己的声带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求我？”
明兰马上凑了上来：“母亲，我有事儿求您也是应该的，不求您求谁呢？我有事儿不求您反倒去求别人，您也不会答应，对不对？咱们婆媳这么好的感情，我有事儿求您，您一准会帮我，对不对？”
平宁郡主：……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呢？！感觉被套牢了怎么办？！
“不过呢……”明兰继续笑着道，“今天时辰晚了，母亲睡得浅，向来早睡晚起，这会子我就不劳烦母亲了，您早点歇着。咱们婆媳日子长着呢，我回头再跟母亲说！”
说完明兰行了个礼，乖乖溜了。
平宁郡主：……你这个小狐狸，你把话说完好不好！完了，今晚又要失眠了！
等明兰回了房，见齐衡也回来了，凑上去闻了闻道：“咦，元若哥哥，怎么没有酒气？”
齐衡见她一反这些日子以来的慵懒，恢复了几分昔日的明快，嘴角便上扬了，回道：“我和二哥一起吃饭，就喝了两盅酒，给祖母请过安就回来了。知道你不喜欢闻酒气，我已经用青盐茶水漱了口换过衣服了。”
“祖母身子可好？”明兰急忙问道。
“好得很，她也很惦记你。六妹妹，祖母真是慈爱睿智的老人家，怪不得你被她教得这么好。以后咱们有空，该多回去看看她老人家才是。将来有了孩儿，就拖家带口回去蹭祖母的饭吃。”
“好呀好呀，元若哥哥，咱们梳洗了，上床说话好不好？”
“好，先叫崔妈妈她们伺候你！”
等齐衡梳洗好了钻进帐子，发现明兰又将那一对瓷娃娃和金娃娃拿出来了正在把玩。看他进来，明兰便拿起女瓷娃娃遮住了自己的脸，问道：“元若哥哥，当初你被逼签了邕王的婚书后，有没有想过带着我私奔？”
齐衡：……这又是一道送命题……
小公爷天天面对明兰努力求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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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明兰雄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