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两心三十五

《两心三十五》

夜幕下了,盛家各处的窗台,一团黑乎乎,静静悄悄。唯有葳蕤轩的灯暂未熄下,仍一豆红苗地点着亮。

小丫头们轻轻撩开帘子,刘昆家从帘后走了进来,她手上捧着热气腾腾的木盆,【太太,泡泡脚吧。】

一句话打破了室内的沉静。

她几步到榻边,放下木盆挨在王氏脚边,给疲惫的她捏捏腿。

桌上的蜡烛滴下一颗泪。

小几上单撑着王若弗的一只胳膊,烛光的浮影照在她合闭双眼的脸面上。到了年纪,她‘古朴’似的脸,宛如一朵花在春日三月蔫起皱褶,比去岁更明显得见老一分。

王若弗的脸并不秀美,自鬓角往下的线条颇见坚硬,她眉头深锁,饱含一丝苦意。刘昆家的一开口,她终于还是叹出一口长气。

蜡焰哆哆嗦嗦,险些熄了。

刘昆家知道她心里烦着事儿,边给她脱去鞋袜,边按着她的脚在木盆里揉揉洗洗,【太太叹什么气?五姑娘的亲事虽是一波三折,到底呀,也是平平安安地嫁了。您没见她多欢喜文家姑爷,小俩口必定如胶似漆。】

这个三月,盛如兰嫁给了文举子,那本是先前定给墨兰的举子夫婿。说来这事的起因,大约要从前年讲起。盛紘为四女儿相中文炎敬后,曾请他来过家中吃茶,不巧他回去路过园子时,碰上出来耍顽的如兰。捡过帕子,留在树梢上,只叫那树梢挂了二人的红豆相思。

墨兰曾言一句,让五妹妹可万莫叫旁人轻易捉了;如今再瞧,捉得果真轻易。

至于刘昆家的说的一波三折,则又与顾廷烨有关-----新帝赐封侯爵之位,并赏下一座园子,一时风头无两的红人。他大张旗鼓地来盛家说求娶嫡女。盛家今只有一个嫡女如兰在膝下,喜得王若弗夫妻俩直觉祖上冒青烟,顾廷烨这可是妥妥地新朝新贵。别人家赶趟儿巴结都来不及,他偏偏中意了盛家。

盛紘答应亲事后,心有所属的如兰顿觉暗无天日,她发火撒泼不肯嫁,却逢遭父亲训斥,心里更是苦闷,可姐姐妹妹们又一日三遍的开解,她想着家族一二,倒也渐渐认命了。最重要的,她视如仇敌的四姐姐,经这新帝继位,甫一跃高枝进了天家门,她是无论如何再不能低嫁了去。

只她那敬哥哥万万不能要了....

如兰借着同母亲一日进香,便约了文炎敬相见---只愿此情待追忆。好巧不巧,巧得如‘天作之合’一词才堪配。顾廷烨派了他母亲的奶妈来庙里为他亡母祈福,撞见得清清楚楚。

一条私会外男的罪名

一段可招来祸端的私情。

为此,盛紘气得要直接勒死这败坏门风的女儿。好在顾廷烨极为‘通情达理’,他仅仅寄来一封隐晦的信,盛家便想到了偷天换日的招,一番操纵,将之前记为嫡女明兰顶上,嫁进新贵侯爷的顾家门。这一来保得住如兰性命不说,二来又不损这门贵亲,可谓一箭双雕。

摸着身上披的秋香外衣,王若弗睁开疲乏的眼,为刘昆家的一席好话又叹了声,【你不懂。】她坐起身来,目光往空了看,【下定那天,你也不是没瞧见。顾家送的多少,衬得文家多寒酸?那江南的纱,各色的彩缎云锦,足足上百匹放在前庭;又是金钗、又是金镯,这泼天富贵本属于我的如儿,偏偏.....偏偏...唉.....】

偏偏就叫明兰那丫头悉数得了去,这是什么烧高香的好运。就这老太太还指责她烧香拜佛不带她的明丫头。那丫头是需要带的么!?看看往日大伯那家的偏心,瞧瞧外头多少贵家夫人的称赞;就是老太太,甭管吃的穿的用的,不都最好的先给着那丫头?!话里话外她的宝贝心肝儿明丫头,那丫头需要她带着烧什么高香?她的如兰若有这般眷顾的好命,别说是烧香,她连佛都不去拜。

这老太太哪有半点心想过,她是一个做祖母的人。

王若弗心里有气,她气盛老太太作为祖母,自己偏袒厚待不说,却又端着‘慈和公平’的道貌岸然样,来指责她为母替女儿多作打算的心。

口口声声她当的好太太,不配做的嫡母;若不因孝道在先,明兰为她女儿顶嫁在后,她念着老太太松口的好。她便要顶上去问问,她老人家配不配作的孙辈们的祖母!她是不是只给明丫头一个做的祖母?!想那年夫子来盛家教学,盛竑嫌金锁俗气,便叫女儿们用上老太太的璎珞项圈,再挂上各自的玉锁。这里原是好的,却在玉锁上生了文章。

有那一回,王家给了块白玉,因质地上乘又含有丝丝墨痕,盛紘被墨兰那丫头哄着拿了去,如丫头吵着闹着,盛紘作为父亲也补了一块顶级芙蓉玉。盛老太太见了,倒像为了压下这俩丫头般,硬是给了块最好的玉给明丫头带上。此一举生生刺激了几个丫头间的嫉恨攀比。

盛老太太作为一大家的祖母,,她若慈爱、分得是非,又极为明理公正。她便该唤过盛紘去,让盛紘拿出一块玉给明丫头。她若真要给明丫头添置玉,就该不偏私,一个丫头再补送一件物才是。

老太太极好,拿出压箱底的好玉,请最好的工匠雕刻,给她的明丫头打造得最好了,戴在项圈上;三个孙女三副璎珞金项圈,却偏偏在玉料上,让她的明丫头出尽风头,一定要踩在姐妹们的头上。

在盛家,老太太凡事不管,可她呼风唤雨,无人敢不听;说儿子不孝,可晨昏定省、嘘寒问暖不落;说儿媳不敬,可动辄开口一骂,儿媳只能跪地尽扫颜面。试问如此情状下,养在老太太膝下的明兰,受什么委屈、受什么白眼、哪一个敢轻易将她得罪了去?

若真如老太太说得那般轻视,小小年纪,怎轮得到她有管家权?老太太处处护着她,只拿她作女儿来养。嫡女名分、管家之权、吃穿用物,哪一个庶出有她这般小祖宗的待遇?

想起老太太这些看似公平公正,让人无可指摘又藏着针头在里面的事儿,王氏百爪挠心的埋怨,偏偏她读书不好,脑子也不灵光,嘴巴也不会说。是以,这从中的微妙感受,她一直只能搁烂在心里。

【眼下尚不会觉得有哪里不好。】王若弗冷笑一声,【等日子久了,等着吧...差距可不止在富贵上。】

如胶似漆算什么?

情比金坚是什么?

她和盛紘可也是从恩恩爱爱过来的,而如今葳蕤轩,他来歇息几回?宠妾纵容时,念过几分曾经的夫妻情深?

王若弗已经不信这些了,她只希望,她的女儿能少在这上头吃苦。

旁边放着装了热水的壶,刘昆家的偷偷觑眼唉声怀怨的王氏,低头一笑,掺遍热水,【您这么说,不是在抬举四姑娘?】眼下盛家对这位嫁出去的姑奶奶可是讳莫如深,众仆们不敢明面八卦,一个个私下里尽打哑谜。

想当年,这谁也不要的病公子,四姑娘偏要嫁。如今这天下的新君,她却唤着一声家翁。

这话若是旁人在她跟前提及,王若弗必定是气得咬牙切齿。她平生最见不得林噙霜母女在她面前有一丁点儿好。老的这个自不必说,能待多远滚多远;小的那个牙尖嘴利,曾得过她一巴掌。今日进了天家门,一跃枝头,王若弗岂能喜欢?

不过话一转头来。

【有福没福,可是后头的事儿。】王若弗哂笑,她捻来一颗花生米,指尖在红衣上轻轻一刮,剥出个润润的花生粒,【去年国丧时,新帝颁的明旨,他这儿子羸弱不堪,又逢兖王追袭,受伤严重,特许免临丧仪。你看,今年开春已过,这人仍未归还,谁心里不清楚-----他那二十之命的死期。】

起初,王若弗知道那辉煌宝殿坐得是何许人时,惊悚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甚至也有淡淡懊悔,当时沈夫人来家中提亲,她二话不愿女儿嫁,如果嫁了,她今天正正经经的是皇家姻亲。但这也仅仅是一刹那被冲昏了的傻念头,她当然还是不希望女儿嫁给一个病秧子。

刘昆家的没吱声,心里暗道六姑娘明兰真真是个有福气的。她不争不抢,不闹不哭,老太太的抚养是她的,管家权是她的,连贵婿都是她的。看顾家这番的重视,连日后的福也是她的。

她走神时,王若弗仍说着墨兰,【我瞧不得林氏母女耀武扬威,林氏母女也不会放过作威作福的机会。嫁给了新帝的嫡次子,恰逢两位妹妹的成亲礼,小贱人居然不回来对着盛家显摆威风,可见她嫁的病丈夫不容乐观,这才无暇分顾。】

在王若弗心里,墨兰这样矫情自傲又掐尖利记的人,就该受如今的‘高嫁’压制,好好磨一磨她目下无尘的心。从前在家里仗着盛竑偏宠,是要风得雨,如今好了,与丈夫的地位如云泥之别,宗家宫门的规矩更是多,定然是战战兢兢,事事要看别人的脸色。

【等丈夫一.....】她忙噤声,总算还知道忌讳,【再没有子嗣,我的如儿就算不是高嫁,到底也比她婚姻美满。】

【奴婢有些担心...】迎着王若弗的目光,刘昆家的捶着腿也不忘皱眉,【那个林小娘。眼下四姑娘是还没回来,等她南返回京....四姑娘护母可护得紧。】

最怕的是,林噙霜再回盛家。

老仆的忧心忡忡,令王若弗心有微暖。她的儿女们,是再想不到这回事的。

去年刚得消息时,她的心一直梗得如块石头。白日里吃不下,晚上睡不着,就想着林噙霜这个仇敌。那段时间肉眼见得她憔悴,却哪一个也没关心地问过。华兰来,只晓得劝她别与盛紘的其他妾室一般计较,什么太太得有太太样儿,什么正室就得宽厚端庄,再让她对老太太和顺些,真真像极了盛竑这个父亲的样子。

直到年下,南方送来一份年节的礼。海氏拿到她这儿问家里如何安排回礼,单子交到她手中。她才借着机会问了盛紘,便说起林噙霜的事,这四丫头要执意接回她娘怎么办?

【主君说,怕什么,她要接娘,嫡母才是她的娘。】

王若弗说出此话时,轻而易举地回忆起盛紘隐在浮影后的脸。他的神色罩了曾白纱,朦朦胧胧,一双转过去的眼睛,浸到烛光里。有那么一刹,王若弗觉得他好像都不爱了...

曾经明月照西楼,多少情思引双蝶。看着盛竑的冷心模样,王若弗忽然觉得,那一切兴许都是假的。

刘昆家的略一点头,见王若弗低头拈起一粒花生放进嘴里,她嚼了又嚼,如小猫啄食,细细碎碎得嚼,一点点地吞下。想起这么过来的这么几十年,心里不免为她悲切-----主君是读书的精明人,每逢遇上事二人分歧,便会语重心长地说起王若弗,先给甜头再锤棒头,真头头是道。分明是道理却教王若弗心里梗得慌 ,既辩不过他又怕触怒他;比如两位姐儿的嫁妆,不问老太太作为祖母的公与均,偏偏来问王若弗作为嫡母的公与均。

盛竑说得更好,贵婿是如兰让给明兰的,老太太是不愿的,明兰又是记在她名下,合该作为嫡母的出份等均嫁妆给明兰。怎么还能去肖想老太太均匀嫁妆给另一个如兰孙女呢?盛竑有一句更好的数落----是你没教好女儿。

言外之意,不外乎是责备王若弗,这个贵婿,是你没教好女儿丢的。作为一家之主,他这个主君,不论是身为丈夫,或是父亲。盛竑将这一场官司的所有责任,都推到这个在后宅‘养育女儿’的妻子身上。

可这个事儿,如兰做得再是错,也与陪嫁的嫁妆是两不相干的两件事。

也没有人能明白,处事圆滑又深谙官场、甚至深知话术的盛大人,如何堪不破顾廷烨求娶‘嫡女’的把戏。盛家人上下仿佛都忘了----她盛明兰早在前年十一月便被记成了嫡女。

过了三月,粉桃始开,盛明兰的婚礼隆隆重重,盛家张灯结彩嫁走了她,整整十里红妆。

澄园,新帝登基后,将这座庄园赏给顾廷烨,明兰嫁他便随夫住在这儿。

这是回门的前一天。

明兰正在巡览她占地广阔的新家,山林水色,葱竹郁郁,又复连廊桥,处处是精致好景,便是一块太湖石,都极有讲究的来路。

是下午时分,日头渐渐落山头。她走了一上午,坐在桃花下歇息片刻,丹橘知道她在家懒得很,走这么多路,定然是累了,便蹲下来捶腿。

小桃大着眼睛,又满是惊奇地问遍来报信的小厮,【你说谁?云栽?】她吊着粗粗的眉毛,一点儿也不想相信。

闻声的明兰抬过头,丹橘的手也不由慢了下。一年多了,她们都没有再听过四姑娘身边丫鬟的名字,恍惚地一下,听到人出现在澄园,吃惊之外,又感到了什么麻烦。

翠微也在此列,她搭在腰间的手不免紧了紧。听见明兰叫人去迎进来时,她下意识地在明兰身上睇了一眸,不料明兰心有所知似的,回头一瞬,二人对上了眼。

明兰小脸漾出微笑,【放心,只是云栽而已。】

只是云栽而已,不是死了的芙蓉

翠微定了定神,这一两年在寿安堂当差,致使她微微发黑的皮肤比以往白了许多。在明兰的话中,笑一笑,她重新拾辍起脸上的神色,目光跃过遮在眼前的桃花枝----那儿慢慢现出一个穿着春衫的姑娘。

云栽只一眼,便瞧见前头被六七个仆妇簇拥在桃花下的盛明兰,仆妇分在两侧拘谨站着,后头立了几个整齐的小厮,一派严整气势;她穿着粉色锦绣衣裙坐在桃花树下,一张明艳小脸不输花。看见了盛明兰,这才接着上移了眼睛,盯见她身后的翠微。

云栽走上前,敛首低眉地屈了屈膝,口中称道,【拜见顾侯夫人】

不称姑娘。

明兰恍然愣了下,尚未从新身份中反应过来。丹橘见状,满面笑容地起身来,一把托扶云栽,【好个妹妹,一年多未见,在南方养得越发水灵了。】

云栽偏了面望起丹橘,黑黑的眼睛打量着这张含笑和气的脸,若不是知道二人曾怼过口角,自己又令她的脸挨过几巴掌,云栽险些以为这和气是真的。她脱开丹橘的手去,细声儿道,【我倒不知有你这么一位姐姐...】话说得冷,一下教丹橘下不来台,令笑容僵在了脸上。这时云栽方泛起微笑,反守为攻地往对方手腕上一搭,【一年多未见,丹橘姐姐竟开不得玩笑了?】

一言结了一场冰,一语又散了这场冰。

盛明兰的眉头只皱在瞬间,深感云栽来者不善。她轻声唤了声丹橘,让她站开些,再和颜悦色地与云栽一看,笑眯眯地道,【果真是水灵了。】盛明兰顺着自己的丫头话说,关切地问她,【怎么到了澄园,可是四姐姐来了?】

云栽笑而不答,姑娘可没教她来此要有问必答。从袖中抽出一封信件,她双手递给旁边的小桃,看都不带看小桃一眼,只瞧着明兰说,【为姑娘送信,请顾侯夫人一览。】

说罢,膝盖一曲,福了福,自去了。

盛明兰狐疑地在那道背影上看了许久,接过小桃咕哝着递来的信。她拿在手上一看,上面有些皱巴巴的痕迹。就在仔细打量着有甚玄机时,盛明兰突然地脸色一变,她想了起来-----那年六月,她拆了四姐姐信笺的画面在眼前不停地闪现-----日光穿扉,银刀熨过火,她像取一个秘密般,小心翼翼地从封蜡底部割开。

花荫下,荣辱不惊的她,忽然浑身冷栗。

一枚裁剪精致的小花自信口飘然而落,掉在盛明兰白嫩的手心。她的脸色在瞬间苍白而红,只瞧那一枚兰花样的剪纸,描着闪闪发亮的金边,她死死地盯着那枚花笺。

是她!是她!竟然是她!!一切竟是她自己!!

盛明兰波澜不惊的心掀起巨浪,耳边不禁嗡嗡乱响,她清亮的眸子闪过凌厉之色,狠狠地一把捏住了这朵金边兰花,像是要把受到的戏耍屈辱狠狠捏碎。

皆以为那是梁晗送来的情词信笺,原来竟是四姐姐的一手操纵!

好、当真好,好个请君入瓮。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蒙在鼓中一年多,到头来,自己成了四姐姐手中的棋子。这个事实,让自诩聪慧不同常人的盛明兰噎住了心。

【夫人,您怎么了?】丹橘关心地问,她瞧在那封信上,又看了眼那枚花笺,全然忘了那年事的她,不是很能明白,为何明兰变了的脸色。

【没什么..】明兰说,收起花笺,扶着丫鬟的手起身。桃花遮下一片日荫,她感到背后一阵发凉,【走吧,回正屋。】

信笺上能写的什么?

她不用看都知道。

定然是------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诚然,这是柳永的相思之词,但这一日不想的人,已然不是那个世间浅薄的男女------四姐姐救她娘来了。

如兰明兰出嫁的世间是我自己写的,和原剧原书是对不上的。然后这里的一些事情是拿原书总结写的。

顺便老太太在我这儿被黑惨了哈~ 不过我确实觉得老太太不配做一个祖母,她在盛家也不是做一个祖母,而是在当一个妈养女儿。很明显她的关系和身份是错位的。

三个兰的养育情况,是一种三方鼎立在养娃的状态。如兰夹在中间,明兰得到的权力与地位是最好的,偏末端的是墨兰。也不能怪她们几个丫头争锋相对,几个大人都有问题。

顾家这个事,比较恶心,老太太在这事上的态度,就更恶心了。我觉得她根本没把如兰的小性命放在心上。所以我才觉得,老太太没有做祖母的自觉性。作者将这个人物写偏差了,我将她写恶心了。

另外呢,不要太期待我多打脸盛家,应该不会有你们想看的那种很爽的情节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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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两心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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