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到韩峥那里的第一天,霁林就被剥去了秦御给他的一切——那些昂贵的衣物、象征枷锁的蓝宝石项链,甚至最后一点尊严。他被塞进一辆没有任何窗户的货车,颠簸了不知多久,最终被带到了一个远离市区的、戒备森严的私人庄园地下。
这里没有窗户,只有冰冷的混凝土墙壁,头顶是惨白的、永不熄灭的LED灯管,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刺鼻气味。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经过改造的、更加现代化的牢笼。
韩峥并没有立刻出现。头三天,除了定时送来寡淡无味的食物和水的、面无表情的守卫,霁林见不到任何人。绝对的寂静和孤立,是一种高级的精神折磨,足以让大多数人心理防线崩溃。但霁林只是安静地坐在冰冷的床板上,背脊依旧挺直,眼神空洞地望着墙壁,仿佛灵魂已经抽离,留下的只是一具麻木的躯壳。
第四天,韩峥终于来了。他穿着一身休闲装,脸上挂着虚伪的、猫捉老鼠般的笑容,踱步进来,打量着如同雕塑般的霁林。
“啧,秦御倒是会养人。”韩峥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带着令人不适的黏腻感,“这通身的气派,确实不是外面那些庸脂俗粉能比的。”他伸出手,想去碰霁林的脸。
霁林没有躲闪,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极其平淡地开口,声音因为缺水而沙哑:“韩总,如果你想要的是羞辱秦御的快感,那么你已经做到了。至于其他,恕不奉陪。”
韩峥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变得阴冷。“呵,还挺有脾气。不过,在这里,脾气是最没用的东西。”
他并没有用强。他这种位置的人,早已过了需要用暴力才能获得满足的阶段。他享受的是摧毁的过程,尤其是摧毁这种带着傲骨和独特性格的存在,看着他们一点点崩溃、求饶,最终变成一具行尸走肉,那比单纯的□□占有更能带来扭曲的快感。
韩峥的折磨,是系统性的、精心设计的,旨在彻底瓦解一个人的意志。
他被完全与外界隔绝。韩峥偶尔会来,并不动手,只是坐在那里,用语言进行腐蚀和打击。
“你以为秦御会来救你?别天真了。他正用那块地皮赚得盆满钵满,说不定身边已经有了新的可人儿。”
“你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件用旧了的、可以随时舍弃的玩具。你的价值,就是为我换来他想要的利益。”
“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除了这身漂亮的皮囊,还有什么?骄傲?尊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那都是狗屁!”
这些话语,像毒液一样,日夜不停地滴入霁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他知道韩峥是在攻心,但那些话,又何尝不是血淋淋的事实?秦御,确实放弃了他。
韩峥确实没有真正占有他,但这不代表他会让霁林好过。
他会让手下用特制的、不会留下永久性伤痕的橡胶棍,击打霁林身上疼痛感最敏锐却又不易察觉的部位,比如肋骨两侧、大腿内侧。剧烈的疼痛让他蜷缩在地,冷汗淋漓,却不会留下明显的淤青。
他会强迫霁林长时间站立,或者保持一个极其痛苦的姿势,直到他肌肉痉挛,虚脱倒地。
最残忍的一次,韩峥将他关进一个仅能容人站立、四壁都是粗糙毛毡的狭窄隔间里,空间狭小到无法转身,毛毡的碎屑吸入鼻腔,引发剧烈的咳嗽和窒息感,那种幽闭的恐惧和生理上的痛苦,几乎将人逼疯。
在这样的折磨持续了一个多月后,即便是铁打的人,也到了极限。
霁林的体重急剧下降,瘦得几乎脱形。他的眼神不再是空洞,而是一种死寂的、没有任何生气的灰暗。他开始出现轻微的幻觉,有时会对着墙壁喃喃自语,有时又会突然捂住耳朵,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他的身体会因为最轻微的触碰而剧烈颤抖,那是长期处于恐惧中形成的条件反射。
韩峥满意地看着他的“成果”。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这一天,他带来了一个摄影师。他命令虚弱不堪、眼神涣散的霁林,摆出各种屈辱的姿势,拍下照片和视频。
“对,就是这样,眼神再绝望一点……”
“趴下!像狗一样!”
“想想秦御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会是什么表情?哈哈哈……”
在闪光灯的刺激和韩峥刺耳的笑声中,霁林最后一点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塌了。他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在那摄影师按下快门的瞬间,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镜头——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所有的痛苦、挣扎、爱恨……统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虚无。
仿佛就在那一刻,那个叫做“霁林”的人,真的死了。
在这之后,韩峥似乎也失去了继续折磨的兴趣。一个失去了灵魂、只剩下空壳的玩物,对他而言已经索然无味。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霁林依旧被关在地下室,但折磨减少了,只是像对待一件废弃品一样,被随意地丢在那里,提供着仅能维持生命的食物和水。
他变得异常安静,可以一整天一动不动地坐着,不发出任何声音。如果你看着他,会发现他的眼神是散的,没有任何焦点,仿佛在看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看。但当守卫靠近时,他的身体会瞬间进入一种极其警觉的僵硬状态,肌肉紧绷,如同受惊的刺猬。他不再试图与人交流,甚至对食物和水也表现出一种麻木的态度。
他不再是从前那个霁林。他成了一具被抽走了所有情感和希望的空壳,一个游走在崩溃边缘,却以一种诡异方式“稳定”下来的存在。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更像是一道没有实体的——“影”。
三个月期限到的前一天,秦御亲自带着人,以雷霆之势,出现在了韩峥的庄园。他动用了某些非常规手段,施加了巨大的压力,韩峥虽然不甘,但也知道为了一个已经“玩坏”的玩具,和秦御彻底撕破脸并不划算,最终悻悻地交出了人。
当手下将霁林从那个阴暗的地下室带出来,带到阳光下时,所有见到他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瘦得几乎脱了相,宽大的衣服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露出的手腕和脚踝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皮肤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近乎透明,能看到皮下的青色血管。他的头发长了些,凌乱地垂在额前,遮住了部分眉眼。
但最让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神。
秦御就站在几步开外,看着他。他设想过无数次再见面的场景,想过霁林可能会哭,会扑过来打他骂他,或者会恐惧地退缩……他做好了应对一切情绪的准备。
然而,什么都没有。
霁林安静地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当秦御一步步走近,最终停在他面前时,他才仿佛有所察觉,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那双眼睛……
秦御的心脏像是被瞬间冻结!
那里没有了曾经的炽热,没有了倔强,没有了悲伤,甚至没有了恨意和绝望……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死寂的荒芜。像两口彻底干涸了千万年的枯井,深不见底,却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包括他秦御。
他看着秦御,眼神平静无波,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块石头,或者一片空气。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任何波澜。
“霁林……”秦御下意识地开口,声音竟然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伸出手,想去碰触他。
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霁林手臂的瞬间,霁林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是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恐惧和排斥。但他没有躲开,只是更加僵硬地站在那里,微微侧开了脸,避开了秦御的视线。
他依旧没有说话。
秦御的手,就那样尴尬地僵在了半空中。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恐慌,如同无数细密的针,瞬间刺穿了他的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
徐星野的话,如同噩梦般在他耳边响起——
“你把他最后一点希望,最后一点作为‘人’的尊严,都彻底碾碎了!”
“从他点头同意‘交换’的那一刻起,他就不会再‘回来’了。”
“你会后悔的,秦御。”
他看着眼前这个形销骨立、眼神空洞,仿佛只剩下一个躯壳的“霁林”,终于无比清晰地认识到——
他亲手把他心里那团最炽烈、最鲜活、最独一无二的火,彻底熄灭了。
他确实……把他弄丢了。
永远地,弄丢了。
带回来的,只是一个被折磨得破碎不堪的躯壳,一个名为“霁林”的……幽灵。
而那种噬骨的悔恨和恐慌,此刻才刚刚开始,如同无边的黑暗,将他彻底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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