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师宣布探索课程要前往学校五十公里的镜山时，班级里爆发出一小阵小小的欢呼声。

那种感觉类似于班级组织春游，很能激起学生们的兴奋的点。

罗德学院平时是封闭的，学生们出不去，外面的人没有特别允许也不可能进来，他们的活动范围就是学校里这一亩三分地。

放长假时学生们可以选择回家，或者留在学校。

不过一个学期也放不了几次长假，这就意味着大家99%的时间都要在学校里度过，外面的缤纷世界与他们完全无关。

冉宁又开始思考一些奇怪的问题，“听说镜山前一段时间出现过异种生物，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遇到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像是害怕，脸上居然隐隐有兴奋。

莫莉说：“你是想遇到还是不想遇到？”

冉宁耸耸肩，“我确实很想亲眼看见异种生物，但是真遇到的话在座各位恐怕都得玩完，还是算了。”

她血液里流淌着一种名为“勇敢”的东西，天生胆子大，不怕死，要不然也不会选择来军校上学。

莫莉点了点桌面，用最符合常理的思维分析，“不可能遇见的，镜山如果不够安全学校不敢让我们去。”

学生在什么时候都是未来的花朵，不说放在温室里娇生惯养，怎么说也不至于直接搬到瀑布下使劲淋吧。

尤安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如果真的那么倒霉遇见危险，我会保护你们的。”

嘴里说的是“你们”，眼睛却放在莫莉身上。

其实尤安个子很高，长得也好看，他有点像小狗，总爱跟在莫莉和冉宁的身后。

莫莉敏锐地发觉到尤安对她的态度慢慢变化，她知道尤安对她有好感，但是她不能接受。

因为她不喜欢尤安。

冉宁刚才凑过去和后边的女生聊天，她只听到尤安说什么要保护谁，其他的一概不知，就问：“你刚才说什么？”

莫莉替他回答：“他说如果遇到危险了可以保护我们。”

“开玩笑，我们俩需要你保护？”

冉宁对自己的战斗力自信极了，她打不过也跑得过，怎么也轮不着需要别人保护。

“嗯，”莫莉点点头，开玩笑说，“我们会跑得很快的，你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她用了一种非常委婉的方式拒绝了尤安。

尤安是聪明人，他听出来了，所以肉眼可见地变得沮丧。

平心而论莫莉不想伤害任何无辜的人，可是这件事不行。

她给了尤安希望，让他以为自己是有机会的，结果某一天就可能迎来更大的失望，对他的伤害更大。

莫莉必须狠下心来。

幸好尤安性格好，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笑着说：“那我努力一点，不拖你们后腿。”

其他人还好，冉宁简直像是得了春游综合症，每天都在期待着探索课程快点来。

她说：“我天天在学校里待着，都要发霉了，急需去外面补充能量。”

莫莉提醒她：“去了外面也有老师管着，你也不能乱跑的。”

“我知道啊，但是我们可以偷偷地、小小地违反一下纪律嘛，毕竟又不是小学生，还真要老老实实听老师话啊。”

冉宁太自由了，很多规则都束缚不了她。

莫莉不由得想起她做学生时，好像就是一个听话的、但是没有记忆力的学生，成绩也是中规中矩，毕业多年后被同学提起别人还要努力回忆才能想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位同学。

她也想做一个自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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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托的二十八岁生日过得很简单。

离开泽里后他的大部分生日都是在外面度过的，他不会给自己买蛋糕，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仪式感”。

和他关系最亲近的林德是身边为数不多知道他生日的人。

今年他罕见地除了“生日快乐”四个字多说了几句话，“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我还是祝你能早点得偿所愿，不然我就要一直跟着你干‘黑活’了。”

林德的命是维克托救下的。

那时候已经被异种生物包围，它们先是释放出的有毒气体使人陷入昏迷，然后再一点点享用。

剩下的人只能把伤员撂下，实在是没办法，因为一旦犹豫，很有可能所有人都折在那，不划算。

他们何尝不想救自己的战友。

林德在吸入毒气后眼皮越来越沉，就连呼吸也开始变得缓慢，他有预感，自己快要死了。

在他彻底闭上眼的前一秒，感受到一股力量把他带起来，随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醒来他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是维克托救了他。

后来林德主动要求成为维克托的副手，维克托也越来越信任他。

按时间算来，两人认识已经十年了。

十年过去了，林德越来越外向，维克托倒是没怎么变。

林德怀疑他小时候就是一副谁也不想理的脸。

“莫莉同学没有祝你生日快乐吗。”

维克托抬眼看他，“他为什么要祝我生日快乐？”

林德说：“因为我觉得莫莉同学对你好像有不一样的情感。”

他还故意补充，“一种很特别的情感。”

不说是喜欢还是讨厌，只说是很特别。

“你想离开罗德学院吗？”

根据多年的相处经验，林德一秒听出其中的含义。

维克托嫌他烦，想把他弄走了。

他提前声明：“我说这些话不是编的，是有一定依据的。”

一天天声明，“首先，整个学校里女生那么多，为什么只有她天天出现在你的身边？”

“天天”这个说法是夸大了的，不过按照维克托这么多年来的感情状态，确实算得上是天天了。

“其次，你不觉得你对她特别宽容吗？如果换个人你肯定早就处分了，不要说你是因为觉得人家父母双亡，很可怜。之前被你救的那个小姑娘人家也是父母双亡，没见你这么有耐心过。”

林德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维克托静静地听完了，问他：“说完了吗？”

林德颔首，“差不多。”

“出去。”

林德的话像在平静地湖面掷入一枚石子，激起了一小圈一小圈的涟漪。

旁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湖水自己却清楚泛动的水波是什么形状。

维克托记得第一次见到莫莉时，她身形瘦弱，一双眼睛却亮得出奇。

他对莫莉最深的印象就是她有一双漂亮而明亮的眼睛。

在感情方面，维克托相当的淡漠和凉薄，或许说他失去了感知能力。

他无法理解“喜欢”和“爱”，如果说喜欢是心里装着一个本来不应该存在的人，那他会认同林德的话，他对莫莉是有一点特别的。

因为她做的事和说的话总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想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说什么话。

一张黑白的照片上出现了一抹彩色，谁都会被那抹色彩吸引去目光。

这很正常，对一个人特别并不等同于就喜欢那个人。

维克托告诉自己。

直到他听见莫莉对他说：“生日快乐。”

十分钟前，维克托被学校里的老师叫住，他负责后勤方面。

自从上次侦查机械鸟撞到防护网后他们仔细地排查了一遍，发现防护网也需要维修了，他想问是要现在就申请经费，还是等到霍尔登校长回了学校再处理。

出于安全考虑，当然是尽早维修最好，免得出现更大的岔子。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就决定还是先问过维克托的意见再做决定。

维克托说：“直接申请。”

老师犹豫了一会儿，没说话，他在想要不要告诉维克托那件事。

维克托问：“你有什么顾虑吗？”

“您可能不知道，如果需要申请经费，需要您的签名，如果以后这笔经费出现任何问题都会找您。”

所以学校负责人不是什么好差事，是别人都不愿意做，而正好维克托提出了申请，政府立刻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维克托说：“直接申请。”

他太过果断，那个老师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说：“好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