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灯光突然熄灭,只剩下心电监护仪的微弱荧光。
季临的手指扣住怀表,金属外壳硌进掌心。
门被无声推开,三个黑影闪了进来。
为首的男人戴着战术手套,枪管上的激光瞄准点钉在季临胸口。
“胶卷。”男人声音嘶哑,“或者你朋友的头。”
季临缓慢地眨了眨眼,左手摸向枕头下方。
那里藏着一支注射器,针尖淬了高浓度□□。
“在抽屉里。”他轻声说,同时右手拇指悄悄拨开怀表盖。
男人示意同伴去翻抽屉,自己仍举枪对准季临。
就在那人拉开抽屉的瞬间,季临猛地按下怀表侧面的暗钮,表盖弹开,强光爆闪!
持枪者本能地闭眼,季临的注射器已扎进他脖颈。
男人闷哼一声,膝盖发软跪倒。
另外两人怒吼扑来,季临扯掉输液架横扫,金属杆砸中一人太阳穴。最后那人拔出匕首刺向病床。
“砰!”
病房门被踹开,祁砚的甩棍精准击中持刀者的手腕。
骨裂声和匕首落地的脆响几乎同时响起。
……
地下停车场充斥着轮胎摩擦的焦糊味。
祁砚将昏迷的袭击者塞进后备箱,转身拉开车门。
季临瘫在副驾驶座上,冷汗浸透病号服。
“胶卷。”他喘息着递出怀表,“韩父要的不是名单……是坐标。”
祁砚掰开表盖,微型胶卷上刻着一串数字:N39°54' E116°23'。
“我妈的保险箱……”季临咳嗽着,“里面放着韩氏集团三十年的账本原件。”
祁砚发动车子,轮胎尖叫着冲出停车场。后视镜里,两辆黑色轿车正加速追来。
……
京郊废弃工厂的铁门锈蚀斑驳。祁砚撞开大门,车子碾过碎玻璃停在仓库中央。
季临勉强撑起身子,指向角落的配电箱:“地下……通道……”
祁砚撬开配电箱,露出后面的暗门。
生锈的楼梯通向漆黑的地下室,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淡淡的柴油味。
地下室的铁柜上挂着一把老式铜锁。
季临输入坐标数字,锁芯“咔哒”弹开。
柜门缓缓开启,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一张泛黄的纸条贴在柜壁上:
“游戏结束。”
……
韩父的别墅灯火通明。老人坐在书房里,面前摊开着那本三十年前的账本。
“你以为沈素心会把东西藏在那么明显的地方?”他对着监控屏幕轻笑,“季临,你和你母亲一样天真。”
屏幕上的季临面无表情地看着空柜子,突然也笑了。
“是吗?”他轻声说,“那你为什么还坐在那里等死?”
韩父的笑容僵住。
他猛地站起身,书房的灯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账本上的字迹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散发出刺鼻的腥味。
那根本不是账本。
是沈素心留下的毒。
……
韩父的书房被刺鼻的毒气充斥,暗红色的液体从账本内页渗出,在羊皮纸上蚀出焦黑的孔洞。
老人踉跄后退,撞翻了桌上的古董台灯,玻璃灯罩碎裂在地,飞溅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手腕。
他低头看着伤口渗出的血珠,血的颜色不对,泛着诡异的青黑。
“沈素心……”韩父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的笑声,“你连死了都要算计我……”
他的手指痉挛着摸向书桌抽屉,但膝盖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毒液顺着血管蔓延,皮肤下的青筋暴起,像无数条蠕动的黑虫。
监控屏幕上的季临静静注视着这一切,眼神冷得像冰。
“毒发需要十二小时。”他对着话筒说,“足够你说出账本真正的位置。”
韩父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但他仍然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你……永远……找不到……”
……
地下室仓库的灯光忽明忽暗。祁砚站在空铁柜前,手指摩挲着那张写着“游戏结束”的纸条。
“他在拖延时间。”季临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虚弱但清晰,“账本一定还在那里……只是我们没找对地方。”
祁砚蹲下身,敲了敲铁柜的底板,回声沉闷,没有夹层。
他的目光移向角落的配电箱,突然伸手扯开缠绕的电线。
裸露的墙面上,刻着一行几乎被灰尘掩盖的小字:
“光会指引方向。”
祁砚猛地抬头,看向天花板角落的应急灯,灯罩的螺丝有被拧动过的痕迹。
……
韩父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书房的门被推开,祁砚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本被防水布包裹的黑色账本。
“藏在灯罩里。”祁砚冷冷地说,“你每天抬头就能看到,却从来没注意。”
韩父的嘴角抽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毒液已经侵蚀了他的声带。
他的手指抽搐着指向书桌上的相框,照片里年轻的沈素心站在码头,背后是那艘载着夔龙鼎的货轮。
“她……早就知道……”韩父的瞳孔彻底涣散,最后一口气混着血腥味吐出,“……她等着你……来找……”
他的头歪向一侧,再无声息。
……
医院的走廊寂静无声。
季临的病房门半掩着,监护仪的滴答声规律而微弱。
祁砚推门而入,账本放在床头柜上。
“结束了。”他说。
季临的目光落在账本上,沉默了很久。
“我妈用命换来的证据……”他轻声说,“最后还是没能送他上法庭。”
祁砚摇头:“他死在自己的毒里,够讽刺了。”
窗外,晨光渐起。
季临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账本的封面,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想睡一会儿。”他说。
祁砚点头,转身走向门口。
“祁砚。”季临突然叫住他。
他回头,看见季临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谢谢。”
祁砚没说话,只是轻轻带上了门。
……
季临的病房窗帘紧闭,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被调成静音,只剩下微弱的绿色光点在黑暗中跳动。
护士推门进来换药,看见他靠在床头,左手捏着一支钢笔,正在纸上写着什么。
“您应该休息。”护士轻声说,换下空了的输液袋。
季临没抬头,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没时间了。”
护士叹了口气,悄悄退出房间。
……
祁砚推开古董店的门,灰尘在阳光下浮动。
店铺被封了三个月,货架上的瓷器落满灰,角落里那架老钢琴的琴键已经泛黄。
他走到柜台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躺着一把钥匙,和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
“去码头。”
……
傍晚的码头风很大。祁砚站在集装箱区,看着远处海平面上的落日。身后传来轮椅碾过碎石的声音,他没回头。
“你来了。”季临说。
他的声音比前几天更哑,像是砂纸磨过喉咙。轮椅停在祁砚身旁,季临的膝盖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袋。
“给你的。”他将纸袋递过去。
祁砚接过,打开。
里面是一本房产证,一把车钥匙,还有一张银行卡。
“密码是你生日。”季临说。
祁砚盯着这些东西,沉默了很久。
“你什么意思?”他问。
季临笑了笑,没回答。他的目光转向远处的海,夕阳将他的侧脸染成橘红色。
“我妈以前常带我来这儿。”他说,“她说海能带走所有脏东西。”
海风掀起他的衣角,空荡荡的右袖管随风晃动。
……
医院的走廊永远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祁砚推开病房门时,季临的床已经空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他的名字。
他拆开信,里面只有一行字:
“别找我。”
……
码头的灯塔亮起,照亮海面上的一艘小船。季临坐在船尾,看着越来越远的岸线。
他掏出怀表,打开表盖。
里面嵌着一张老照片,年轻的沈素心抱着年幼的他,站在阳光下微笑。
船驶向黑暗的海平面,灯塔的光渐渐变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不见。
……
祁砚站在码头仓库的阴影里,海风裹着咸腥味灌进领口。
他盯着那艘渐远的小船,直到船灯彻底消失在雾里。
口袋里传来震动,是银行短信提醒,季临转给他的那笔钱刚刚到账,数额精确到分,连零头都没留。
他转身走向停车场,手机又震了一下。
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照片:季临的轮椅空荡荡地停在某个渔港的栈桥上,背景里是深蓝色的海。
没有文字。
……
古董店的封条被撕开,祁砚推门进去时,灰尘在阳光里打转。
他径直走向角落的钢琴,掀开琴盖,琴键缝隙里卡着一张泛黄的乐谱,《锈色琴键》的最后一页。
谱纸背面用铅笔写着极小的字:
“韩家还有人活着。”
……
城北墓园的黄昏安静得能听见树叶摩擦声。
祁砚站在沈素心的墓碑前,放下一束白菊。
墓碑上的照片里,年轻的女人微微笑着,眼角有颗和季临一样的泪痣。
他蹲下身,手指抚过碑文下的缝隙,那里嵌着一枚极小的铜片,刻着经纬度坐标。
……
深夜的渔港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祁砚沿着栈桥走到尽头,季临的轮椅还停在那里,扶手上搭着一件外套。
他拿起外套,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和一张船票。
钥匙齿痕和古董店保险柜的锁完全吻合。
船票的目的地是太平洋上的某个无名小岛,航班日期是三天后。
……
古董店保险柜里躺着一本护照和一把枪。
护照照片是季临,但名字换了。
祁砚拿起护照,底下压着一张纸条:
“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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