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栖！理智点！”

这一声直接唤醒了翎栖的攻击本能，他急速上前靠近楼循，楼循伸出手臂进行格挡，锋利的长肢在机械臂上划出激烈的火花。

下一秒，另一只长肢毫不留情地刺入了楼循的腰腹。

“扑哧”一声，一小股鲜血喷射涌出。

楼循闷哼一声，猛地抓住眼前的肢体，咬牙向前走了一步，长肢瞬间没入更深处，直到楼循的手掌能够碰到翎栖的后颈。

他挥手狠狠砍去，终于，翎栖不自觉仰头，昏死过去，向后倒去的一瞬间，被楼循拉回怀里。

楼循龇着嘴，小心让翎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握住翎栖的手从自己的腰腹里缓慢往外抽，待彻底抽出时已是满头大汗。

靠在墙边强撑着按了墙边的控制面板，墙体中送出医药箱，草草将自己上了药，又将翎栖安置好。

做完一切才靠在墙边闭上了眼。

不多时，翎栖悠悠转醒，爬起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差点又昏过去——楼循倚靠在墙边不省人事，腰腹上是雪白的绷带，里面正洇出鲜红的血液。

他手指微微颤抖，伸向楼循的鼻尖，温热的呼吸洒在指尖，还活着。

翎栖松了好大一口气，赶忙施展异能将楼循治愈。

见楼循醒来，才抽了抽鼻子，臊眉搭眼道：“对不起，我把你伤了。”

楼循看着他的头顶发旋，出神思考，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要如何才能彻底掌控这股力量而不失控？

“我要让你们为死去的人陪葬。”

“我想你们全都死。”

“……可是那天，我还留有一点理智，我只是觉得，不能让小云姐一个人留在原地……”

……

翎栖压低的轻柔的声音浮现在耳边，楼循忽然明白：“你不是想让他们去死，你是想让他们活着。”

“什么？”翎栖呆愣抬头。

“你不是想让清洁工去死，你是想让剩下的人能够好好活着。在木小云身亡后你已经崩溃却仍保有理智，因为你还想保护她的尸体，还想保护郑江和司九。”

“想让他们死，不就是想保护活着的人吗？有什么区别吗？”

“这当中的差别如鸿沟，假如仇恨让你激活了寄生基因的嗜杀力量，那么保护欲是你保有理智的根本原因。”

楼循再次调出了清洁工的全息影像，翎栖下意识后退：“我不想再试了，我会把你杀了的。”

“想着保护你想保护的人，而不是单纯杀掉眼前的敌人。”楼循不让翎栖往后退，一错不错地盯着翎栖的眼睛，“你，想保护我吗？”

翎栖张了张嘴，转头看向清洁工，心脏微微鼓动，努力控制住呼吸——楼循是他出逃后认识的第一个人，他想保护他。

他闭了闭眼，满脑子都是楼循刚刚被自己伤到的模样。

不，我不想让他受伤……翎栖感到先前被自己忽视的一股力量涌动在四肢百骸，随时等待冲破枷锁，爆发出来。

翎栖深呼吸着，慢慢将这股力量集中向自己的双臂，再覆盖到自己的双手。

睁开眼，两手已经是虫肢状态。

成功了！

翎栖激动一转身，带有锋利尖刺的双手差点擦到楼循。

楼循往后一躲，轻笑了声：“恭喜你。”

“那我现在可以去找他们复仇了吗？”翎栖迫不及待问道。

楼循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不用，他们还会来找你的。”

翎栖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楼循：“清洁工的职能是什么？”

“捕捉、回收和清理。你和我说过，我还记得。”

“那你觉得他们这次和你对上，原本应该发挥什么职能？”

“清理吗？那天我说我愿意和他们回去，但他们没有理会，应该不是回收吧……”更不会是捕捉——翎栖不认为自己是野生实验体，他已经在实验区生活近二十年了。

他下意识想摸摸下巴，可抬手一片尖锐的尖刺和倒钩，差点把自己吓了一跳。

听到这楼循却否认：“是激活。”

“你是一个携带寄生基因却没有获得寄生能力的实验体，从实验区进入到复杂社会环境，必然给你带来一些外部刺激，清洁工的职能作用灵活而多变，他们这次的任务，就是通过进一步的刺激，逼出你的寄生能力。”

“他们成功了。”楼循嘴里吐出残忍的真相，“你顺利激活了寄生基因，代价是失去了两个你想保护的生命。”

“所以他们不理会我愿意跟他们回去的话，只想杀了木小云她们，只为刺激我的情绪。”翎栖的愤恨几乎化作实质，眼睛不由变红，“所以你说，他们还会来找我，因为下一次，就是想要将我回收了。”

“没错。”楼循看着他愈发红的眼眸，低声道，“下一波的清洁工必定更加难缠，你需要训练。”

“现在，练习把你的虫肢自如地收回去，但做到保持它的力量。”

翎栖经过刚才的尝试已经颇得章法，他进一步努力尝试去控制这股力量，仿佛有嗡鸣声从灵魂深处响起，又在下一瞬间消弭于无形。

明白疗养院的目的后，翎栖就不自觉紧张了起来,只感觉日子愈发有紧迫感，平日里更是时时刻刻泡在地下室,只希望对这股爆发力的掌控力更高一点。

进入地下室的第三天，翎栖成功对虫肢收放自如。

泡在地下室训练的第五天，翎栖做到不用虫肢，保留力量汇聚于四肢。

但之后呢？

翎栖找到楼循:“我终于能勉强控制这股力量，但我不会打架。在我没有失控的情况下，只会乱挥……”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进门的是人一头金棕色卷发，框架眼镜后是一双浅绿色的眼眸，高高瘦瘦，一开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哟，这不是咱们的治愈系异能者么？小孩，你看着可真乖。”

“我不是小孩。”翎栖不满地开口。

“那你说说，你几岁了？”东池挑眉问道。

“20。”翎栖觉得他在调戏自己但没有证据。

这时候东池忽然转向楼循：“诶！你问清楚了没有？”

楼循扫了眼翎栖，道：“他叫翎栖，父母在钢铁蜂巢爆炸的时候死了，因此流落街头，被彼岸盯上。”

“啊，这样啊。”东池摸了摸鼻尖，“小翎栖，你要不要加入我们？你的异能还是挺吃香的。”

“加入你们？”翎栖歪歪脑袋，对于楼循给他编造的身份聪明地闭口不谈，“你们是什么工会组织吗？楼循你自己开维修店也会加入工人工会吗？”

翎栖在书上看到过，知道联邦有工人的工会组织，专门保障工人工作的基本权益，可似乎在日常生活中并不是很常见。

东池挠了挠脑袋，笑眯眯道：“差不多，差不多！我们是专门为了反抗不公，争取平等的组织。”

翎栖看了眼楼循，只见楼循微不可查地一点头，便道：“既然楼循也在这个组织，那我也加入！”

简单草率的决定后，翎栖便和他们一起去往了城外，踏入了一片废墟中的灰色建筑。

翎栖惊诧地看着面前的白色金属结构，东池一边走一边向翎栖介绍。

几人穿过宽阔的大厅，走过金属构建的走廊，进入到一间小房间中。

“说明一下，我们的组织名字叫‘曙光’，你为曙光做事的同时能够向我们提出需求，得到我们力所能及的报酬。”

翎栖忽然明白了楼循让他加入曙光的目的，他大胆提出要求：“曙光有打架厉害的人吗？我想学杀人。”

东池一笑：“你想学杀人？是不是被清洁工吓到了，你这小身板，短时间内学不起来，我们可以为你安排保镖。”

“不过。”东池话锋一转，“刚才说了可以尽力满足你的需求，也不能刚提第一个要求就打击你，你若是实在想要学，我们也可以为你安排。”

东池带翎栖走进电梯，来到三层。

入目是一个训练场，几个机械化改造者正在训练，有人飞速绕着场地追逐，有人互相搏斗有来有回，靠墙的中间有一个擂台，显然是用于打斗的。

翎栖眼睛亮了起来，心跳有点加速，迫不及待想要上前看看。

“郗青，过来一下！”东池招手，对着场上正在给人教学的一名教官喊道。

郗青身材高大，短袖短裤，一身精壮的肌肉，看上去是个没有进行过改造的普通人。

郗青闻言朝他们走来，撇了眼东池旁身材瘦削，皮肤白嫩的翎栖。

“这是我们曙光刚加入的新人，翎栖，是个治愈系异能者。”东池介绍道，“他希望能学，呃，学杀人技巧。”

郗青眉头狠狠一皱，毫不留情道：“就这细胳膊细腿？干脆全拆了装上机械假肢再来找我学吧。”

很明显，看不惯一个弱鸡一上来就指示他教着教那。

翎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瘦胳膊，确实无法反驳。

“诶呀，不要打击人家的热情嘛，人家新加入我们，要让他感受到我们曙光的热情！”东池夸张地一拍郗青的肩膀，好兄弟似的勾肩搭背。

“少来，哪来的关系户？找新鲜也别找到我头上，真要当心自身安危，乖乖配两个保镖不比他学几个三脚猫功夫强？”

东池“嘿嘿”憨笑两声，不作反驳。

听到这些话，翎栖下意识看向楼循，楼循从从他们进来就一直没吭声，只看着他们来回沟通。

翎栖自己倒是可以直接亮出自己的虫肢来闪瞎郗青的眼，可显而易见，他不能这么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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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