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好好好……娘闭嘴。”
三小姐全程一脸呆滞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这边天臻说着话倒和鲁九娘吵了起来，而且越吵越厉害，先是炸毛跺脚，然后龇牙弄脸，大有动刀动枪的架势。“怎、怎么了这是……”她们讲的实在是太乱了，尚子衿完全没听清她们说了啥，只大概听到什么‘别这样’‘胡说八道’‘她有钱’什么的……
“哼！你这个不孝女！”尚子衿话音未落，鲁九娘就突然朝她走了过来，一把挽起尚子衿的手臂，还炫耀般对着天臻做鬼脸。“尚姑娘，花花这丫头可坏可坏了，咱们不要跟她玩，不然会被她气死的！……”为了加重这种报复行为，鲁九娘还密语传音到天臻耳边，得意洋洋地说着：略略略，有本事你也来拉她的手呀，你这个没胆子的小怂包！
娘亲好无理，您这分明是倚老卖老！天臻气得眉头紧皱。
我偏要倚老卖老怎么了？总好比某些小怂包，一直担惊受怕不敢说出半个字，为娘想帮忙说了一嘴，还反被数落……你不孝！你不仁！你不忠不义你卑鄙！九娘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暗作落泪状，扯着自己刚认定的未来媳妇不撒手，可怜巴巴道：“尚姑娘，我一个乡下妇人不懂礼数，还是不要在府上打扰了。出城回家的路还有很远，现在午后，我若此时出城应该能赶在太阳下山前到家……嘤~我还是先家去了……”
“欸，伯母，您怎么哭了呢？”天臻和常佳丽都见惯了鲁九娘的招数，所以此刻都表现得很是淡定，甚至想搬个板凳坐着嗑瓜子看戏；唯有接触不多的尚子衿被鲁九娘的哭戏吓到，她关切地走近九娘身边，还递上了一方自己常留身侧的小手帕。
天臻不经意间瞥见，脑海里闪过一些熟悉的画面，却记不真切。
“呜呜呜，花花这个孩子，她——”鲁九娘伸手一指，本来想说天臻这个孩子蔫坏欺负老母亲，可转念一想，万一尚姑娘当真了然后不和天臻来往可咋办？“她……她想在你身边多留一会儿，我说那就留嘛，结果她说咱们家出身寒门于礼不合，若是在尚姑娘身边待久了反而对姑娘你不好……呜呜呜，花花的话，其实也蛮有道理……”
九娘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的演戏能力了，啊~她真不愧是月泉之花，演啥像啥！
天臻在旁边竖着耳朵听她指控，眼睛瞪得老大，眉头都快皱成冤枉二字。可是对长辈持有恭敬之心的尚子衿根本没有怀疑九娘的用意，她听完九娘的话就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背转身，便怒气冲冲地看向天臻。
喔，她生气的模样怪可爱的。天臻心想。
“天臻，我视你为朋友，你竟是这样看待我的么？”三小姐出言质问，满脸难过。
不谙世事的深闺小姐真好骗啊。鲁九娘默默地退到了方才尚子衿坐的位置，先是看了一眼身边双目无神的常佳丽，然后再看向自己跟前的正方二辩（×）嘶，不行啊，我把她当儿媳妇，她把自己当朋友？花花这丫头之前三天两头不着家就这点水平？……完全比不上我那死鬼老伴嘛……九娘不禁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
“啊，不是啊子衿，我怎么啦？”
“你若是真心相待，为何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说出这般丧气的话？”
“……啥？”
……
九娘越看越无语。
完犊子。
这俩人文化水平都没有在一个层面上！怪不得刚才说那一大段话的时候天臻没有出言反驳呢，敢情这孩子是没听懂呀？哎哟救命……九娘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带天臻回家恶补一下语言知识，再这么下去，尚姑娘可真的要跑啦！
眼看天臻就要招架不住，九娘连忙出来支援：“罢了，罢了我的儿……”
常佳丽溃散的双眼动了一下。
“不管你有没有看低自己，都不重要了，真的……”九娘假意痛心地抚摸着天臻的脸颊，私下却用另一只手掐天臻的手心，疼得她哇哇乱叫。“别哭！千万别哭！一个人的家世不能代表他一生的成就，你要相信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改变！”
天臻泪眼汪汪，她疼得说不出话。
“疼就对了……”九娘看她掉眼泪，突然就有点走神。她松开了掐天臻的手，声音变得温柔许多：“儿，记住疼的感觉，下次再有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她的话还是有些不着调，其实九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指什么事。她只知道说完这句话时，眼里突然热热的，好像有眼泪。
老了，容易哭？
她们三人留到入夜时分才与尚子衿道别，尚子衿怕天色已晚回程不安全，本想留她们住宿一夜却被鲁九娘婉拒。
“今日也来了许久，就不叨扰姑娘了。我们三个虽然都是女流之辈，但回家这段路还是比较熟悉，不会有事，姑娘放心。”鲁九娘温和地笑着，冷不丁却瞧见天臻正捧着几本书站在尚子衿身边，丝毫没有想走的意思。“咳——”
九娘干咳一声，眼神暗示天臻。
你还回不回家了，站在人家后头干什么？
天臻这才慢悠悠地迈开脚，然后站在尚子衿跟前，满目不舍。
唉，真是……九娘连忙拉了一下旁边的常佳丽先走一步，不要站在这二人面前煞风景为妙。
“干嘛拉走我呀九娘，我还没跟人家三小姐说感谢的话呢。”常佳丽不乐意地想继续待在原地，鲁九娘听了她的话，立刻喝止：“不许胡闹，再胡闹我就把你进城一口气吃了四碗鹅肉粉的事情说出去！”
“……你……”你好毒哇。常佳丽委屈。
“嗯……谢谢你给我的书，我会好好带回去的。”天臻小声地嘀咕着，微微低头，不敢正眼瞧她。经过九娘这一天的骚话轰炸，天臻算是明白了何谓喜欢，越是明白，她就越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打破了现在的这一份美好。只是尚子衿的表现总是洒脱许多，她见天臻感谢自己，更毫不忌讳地拍了拍天臻的脸蛋，笑道：“那你带回去好好看哦，若是看完了想看新的书，尽管来找我拿。我家里别的不多，书嘛……还是有的。”
好好看是不可能的了，毕竟天臻识字不多也不太懂词汇文章，一小段故事她估计得琢磨好半天才能理解。“你是说，我还可以再来？”
“可以呀，为什么不可以来？”说着，尚子衿突然凑近了天臻，吓得她倒退了半步然后不敢动弹。“我觉得……你娘亲挺和蔼可亲的，为什么之前会把你困在家中不让你出门呀？”其实还有一个疑问是，感觉伯母挺通情达理的，还是很好奇她当初为什么教你那种话……
天臻回头看了一眼鲁九娘，刚好与她对视。“大概，是怕我来到城里会受到什么伤害吧……”天臻是望着鲁九娘说这句话的，她知道凭九娘的功力，这点距离她能够分辨天臻说了什么。
娘亲说，留恋人间是坏事，思恋凡人也是坏事。今日，娘亲竟让我任性了一回，甚至千方百计让我与你亲近……我本应该觉得高兴，可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哪里放心不下，好像会发生一件不好的事情。天臻心里细细盘算着，她想从与九娘的对视里寻找答案，可九娘始终只是安静地望着她，安静地等她一起回家。
“伤害？啊，是指之前那一次误会么？那你让伯母放心，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我的朋友了，底下人不会轻举妄动的。何况，你那日是男子扮相，如今你就是个小姑娘，他们又怎么会想到你就是那日的白衣小公子呢？”
尚子衿一直在想办法开解天臻，试图告诉她这样的相处并不会给尚子衿造成麻烦，而她，也很想再见到天臻。可惜，天臻这丫头还不能参透尚子衿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她只是呆呆地点头，说自己知道了，会和娘亲好好说清楚。
“嗯…”尚子衿轻声回应她，不知为何，心里觉得有点失落。
天黑了。
夜风似是在一瞬间席卷而来，不知道什么时辰转变的恶劣天气，原本万里无云的月夜忽然乌云盖顶狂风大作，就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驾临而遮蔽了月光，导致整座城池都变得漆黑一片。尚子衿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忙又劝道：“要不然，你们今天晚上就留在府中吧。你看这个天那么黑，想必是要下大雨的……你们回程路上听说很远，若路上遇到暴风雨可怎么办？”
“这点小天气，无妨的……”天臻笑着，复又学着那些文人雅士的规矩朝她作揖告辞，道：“我们这就回去了，下次再见。”
“可是……”
“嗯？”
尚子衿望着她，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你们一路小心。”
天臻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欢迎新来的小伙伴~这篇文虽然是古代向但没那么多讲究，介意的话可以点退出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留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