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陈乔递给那人一个眼神。

这个世界太多人想通过讲道理去得到公平。

邪与恶的界限无论在低知人群还是高知人群中实际都没有明确的界限，只有当自身足够强大，才会垂怜与自己没有利益关联的公平。

至于道德这个东西，在这样的环境下，有几个人会在乎。即便是个毫无争议的好人，落到不同的境地，也是另一番模样。

谁敢轻易考验人性的纯良呢！她又怎会在这样一个人面前提什么peace and love。

她伏了伏身子，跟在那人身后，狐疑的转身看了看这阶门的高度。

里屋不同于外面的血腥，干净整洁，客厅左右的两排架子放着形形色色的军用物品。军绿色与外面的鲜红可怖的装饰对比鲜明，陈乔难以想象如此整洁的人怎会对这样暴力没有人性的游戏如此感兴趣，环顾周遭，甚至她感觉到这人有些强迫症。

房间里的门框比刚刚进来的门要高出一大截，很符合当地人的身高。

主人姗姗来迟，他们在客厅等了好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欢呼声，似乎是有人赢了。一个中年男人从另外一侧门走出来，手中拿着干净的白毛巾，擦拭着刚刚洗过的双手。

“二位久等了。”

陈乔看着来人，身高比自己还要高十公分，突然明白了那扇矮门的意义。

“这位小姐好像有什么疑问。”

“刚刚走进来的门比这里的任何一扇门都要矮几公分，心里觉得好奇，不过刚刚已有了答案。”

“哦？说来听听。”

“狮子有狮子的规矩，不可蔑视，进入其领域，就不得不低头。”

陈乔明白这个门框是权利的宣誓，任何人进入这个们就要低头，办事也好求人也罢，有权有势的，没权没势的，走进他这里，就要以他为尊。不可蔑视！

陈乔微微一笑：“Mr.Barli，很高兴见到你，andy jonh。”她自己介绍道，知道对方有洁癖，便没有伸手。

“你好。”

“狮子这个形容我很喜欢。”

“Mr.Barli，我有一位朋友在您的地盘，我恳求你，能否让他见我一面？”

“你费了这么大劲，仅仅是见一面这么简单？”

“我知道您的规矩，现下我也只能见他一面，当然我最终的目的是带他离开，但我暂时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带他走，此次前来也是希望Mr.Barli指点一二，是否有办法能够不破坏您的规矩，还能让他离开呢。”

“初次见我的人总是不信邪，想要出钱办事，最终空手而归，andy小姐算是一个明白人，直白坦荡。”

“不过，至少他们还会带来些东西与我交换，钱，女人，权利……”男人摊开手，满怀笑意的看向她：“虽然我不感兴趣，但是也是一种无趣的讨好，令人讨厌的筹码……”他思索了几秒，似乎实在脑海中搜索着形容词。

陈乔笑而不语，这个人一坐下，她便感觉到强烈的压抑。

和外面的环境一模一样的压抑。她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陈乔不敢撒谎，只能一五一十的说出自己的目的。她并不质疑眼前这位退伍军人的敏锐。战争的残酷已让他的心面目全非，除了暴力她似乎也想不出别的东西能够慰藉这种已将克制隽入到血液里的人。

但这样过激的反馈依然令她感到吃惊。那些记忆中的伤痛，本可以通过爱来抚平，可他的家庭却将他弃如敝履。

他怎么可能对这个世界保有善良。

或许这一角的恶，是对外面的世界最大的善。

这样的一个人怎会轻易答应她的请求，一个小女子的游说动摇他的规则，根本是无稽之谈。

“我的这位朋友在这赛场上恐怕已没有利用的价值。”

“是的，他仅仅打了1个胜场，我想接下来要想让他胜出只能找几个女人来了。”巴利不屑的说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所以Mr.Barli想要如何处置他。”

“拖出去喂狗喽！”

……

男人回头，眼神阴婺的看向她。

“我想带他走！”

“理由呢？”

“我代他打，十个胜场如何。”陈乔平静的说出这个觉得，她只能想到这个，她观察着男人的反应。

“andy，你疯了。”随同她来的肯惊诧的看向她。

沙发上的人神情凝固，很快便恢复了他标志的假笑。

陈乔分辨不出那人的心思。

“和男士！”她补充道。

他眼里的意味更深了些，她终于捕捉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他对此很感兴趣。

“你可知道一次败场就能让你死在这里。”

“我知道。”

“他们随身带着各种暗器，为何这里到处都是鲜血，是因为败者可被随意屠戮，他们会用镰刀割开你的心，你的肾，挖下你的眼睛。”

“我知道。”

回答依然那样肯定。

那人不动声色的盯着她看了几秒，随后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说道：“有意思，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有趣的人了。”

“你输了呢？”

“如果我能像我朋友一样幸运，得到Mr.Barli的照拂，苟延残喘从擂台下来，我会和他一起喂狗，如果不能就死在擂台！”

一阵爽朗的笑容过后，他缓缓道：“好，我欣赏你的魄力，还从未有人开出如此有趣的条件，明晚七点，不见不散。”

……

坐上车，陈乔不由得干呕起来，光是在里面待着就是莫大的考验。

“乔，你疯了，你会被他们活生生剖了的。”

“ken，我没有别的办法，是我带他离开C国的，我理应保护好他。”

“事是他惹的，与你无关！”

“有关。”

“我真是不明白你们的思维，欠了一个人情就要还一辈子吗，他来瑞士可以锦衣玉食，是因为你，你不欠他的。”

“可他死了，我也会死不瞑目。”

肯无奈的捶打着方向盘，对于她的决定不可思议，难以理解。

……

“乔，我会陪着你！”陈乔微微一笑，随后合上车门。

“多谢。”

肯站在原地，目送她回家。

……

她的心已疲惫不堪。遗忘了许久的记忆重新被唤醒，终于这一次她不是无能为力，看着自己在意的人离开这个世界。

“爸爸，如果你在就好了。”她背靠着沙发，向上仰起头，寂静的天花板，只有孤零零的吊灯闪着亮光。

很多年了，她不敢关灯睡觉，灯亮着，就好像父亲在远处给予她温暖。这世上，再没有人爱她了……

……

为了拓宽人脉，笼络资金，来到瑞士的第二年她便回到投行界继续做自己的老本行。抽空管理一下自己的连锁酒店和餐饮。大部分的事还是交给各分区的经理和成兆打理。

她自己更多时间则是在欧洲四处奔波。本来事业是蒸蒸日上的势头，却在分店落成的几个月后收到噩耗。

……

分店被砸不说，成兆失踪了三个月毫无音讯，等她回到瑞士，事情已经来不及友好收场。

利用自己的人脉多方打探，才找到那个地下拳场。

那个阎王殿，她从听说到了解，每一天都在恐惧，她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些人划开自己的肚皮，也没有勇气去忍受疼痛。

“爸爸……”眼泪滑落下来，呜咽着叫出那两个字，委屈害怕。

“我会勇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