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里边都放了些什么,怎么这么重?”庄乾把东西放宿舍中央。
“书,衣服,生活用品,什么都有。”
徐行一边回答,一边打开行李袋,把东西归类放到自己的位置上,指尖勾着那件洗出毛边的T恤往衣柜挂。
“你这是把所有家当都搬过来了啊。”庄乾随口抱怨着,却还是任劳任怨地给他搬。
天知道庄大少爷之前自己的行李都是家里直接安排好的,床都是别人铺好了直接躺的,哪儿需要这么受过累?
但他也莫名的,甘之如饴。
最后终于结束时,庄乾额前碎发已经洇湿。
“先喝口水吧。”徐行将矿泉水盖子拧了,递给他。
庄乾又笑起来,接过以后仰头灌了一口水,喉结滚动时漏下水珠,还没喘口气,余光扫到徐行的床位,眼睛眨了眨。
“我去给你重新叠一下被子。”
徐行阻止他,“不用了,我待会儿收拾。”
对方却恍若未闻,徐行抬眼只看见他蹬掉鞋子踩上铁梯,后腰露出一截蜜色皮肤,随着动作在衣摆下若隐若现。
庄乾利索地爬了上去,一边用手掸了掸床单上的灰尘,一边跟徐行交代着:“爬床挺费劲的,你要小心动到伤口。”
“嗯。”
医生说没关系,只要不用力没事。
庄乾坐在床上,从上往下盯着下面的徐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前忽地一亮:“要不你先跟我住校外的公寓?”
徐行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他。
“有电梯,我可以开车接送你上课。”
徐行淡声拒绝:“不用,我们课表不一样。”
好吧。
想到这里,庄乾整张脸埋进床单里,闷声叹气的声音连徐行都能听清楚。
“你下来歇会。”
“不要!”
庄乾突然翻身,像只大型犬般摊开四肢霸占整张床铺,鼻尖抵着徐行的被子,“我直接在这儿躺五分钟。”
徐行便也不再管他。
想到这是徐行的床,庄乾就忍不住拿脸用力蹂躏着,想借此多留下一点自己的味道。
庄乾抓起徐行的枕头盖住脸,耳根越来越红,心想如果徐行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估计早把他撵出去了。
等到一切都收放妥当,徐行看向自己的床位时,庄乾已经蜷在床上睡着了。
少年半边脸陷进软枕里,领口歪斜着,一只胳膊搭在床边。
“起床了。”
“别……我不想起……”庄乾含糊哼了声。
窗帘被晚风掀起一角,斜晖正巧淌过他乱翘的发梢,翻身的动作扯松了裤腰绳,露出小片蜜色腰肌。
徐行微微皱眉,“你想在这躺到明天?”
徐行指尖刚碰到他手背,就被反手攥住,庄乾笑了声,“你要是乐意的话,我当然想。”
徐行用力抽回手,庄乾才懒懒睁了一下眼。
“几点了?”
徐行:“五点半了,不是说你晚上有课?”
“那我再躺两分钟。”
徐行只能同意。
正巧,宿舍门外有人敲门。
徐行以为是室友回来了,没想到打开门一看,外面站着的是关曜京。
徐行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
辅导员前几天把宿舍名单发在群里,他扫过一眼室友的名字,明明没有关曜京。
关曜京跨过门槛,将手里提的果篮搁在书桌上。
“听说你出院了。”
半个月不见,徐行的脸已经是久不见天光的冷白,关曜京逼近他的脸,微微笑着道:“新同学不该享受探病服务?”
徐行警惕地后退了两步。
关曜京上次的警告还历历在目,他可不会忘记眼前的人骨子里是个不好相处的家伙,怎么会忽然来看他?
床架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庄乾支着胳膊撑起身。
关曜京闻声看过去,嘴角笑容渐渐淡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
庄乾也是听到声儿才伸出半个头,支起半边身子,薄被堆在腰际。
“送他来报到啊。”
“我说的是——”尾音被关曜京敲了敲床架的声响打断,“你怎么在别人床上?”
两人对视片刻,庄乾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关曜京从小跟他长大,可没徐行这么好骗,庄乾没来由的心虚,嘟囔道:“我困了,正好上来睡会。”
关曜京不耐地眯了眯眼,“谁的床?”
“徐行的啊。”
关曜京扫了眼身旁坐着的徐行,下一秒,用力踢了一脚庄乾放在地上的鞋,朝着床上命令道:“下来。”
他的不爽实在太过明显,徐行都觉得背后一寒。
“你这么凶做什么?”庄乾故意将尾音拖得绵长,“不知道的还以为睡了你的床,是吧阿行?”
听见他熟稔地喊“阿行”,关曜京眼神似乎更冷了几分,看向徐行。
徐行这才想起他之前的警告。
关曜京喊他离庄乾远一点,没想到现在两人更亲近了。
其实徐行也觉得最近跟庄乾走得太近了些,当然主要还是庄乾太有责任心了,几乎每天都来看他。
庄乾从床上跳下来。
“我鞋呢?”
见鞋子被踢到了门边,离着一大截,庄乾一边单脚跳着往门口挪,一边骂道:“关曜京你丫的就是欠……”
“来这儿怎么不跟我讲一声?”
关曜京跟庄乾说着话,眼神却随时盯在徐行身上。
徐行被他那目光盯得很不自在,感觉后背都有些发凉。
“我只是送阿行来报道啊,晚上还有课……”庄乾这才想起来,“哦对,我还得赶着去上课!”
“那还不赶紧走?”
眼看时间赶不及了,庄乾迅速穿好鞋子站起身来,急忙道:“关曜京你帮我好好照顾他,我先走了,阿行你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哈!”
徐行转眼看见他外套忘记拿了,刚才一到宿舍就挂在他椅背上了,连忙拿起来,准备起身朝庄乾递过去。
“你外套!”
庄乾已经走到门口,闻言转过头来,刚准备接,下一秒改了个主意,停下脚步,朝着徐行嘿嘿一笑,“先放你这儿吧,我过两天来拿。”
关曜京看着两人这莫名亲密的举动,心底忽地一阵不耐烦。
“赶紧滚。”
宿舍里又剩下他跟徐行两个人。
关曜京慢条斯理地撕开果篮保鲜膜,动作间手指无意中划过徐行手背,然后看见他的手颤栗了一下。
空气一度寂静,见关曜京还是没打算走,徐行抬眼看他:“你还有事?”
“没事就不能待在这里了?”
“你不是要军训吗?”
徐行看着他,今天是军训最后一天,学校里的大一新生这个点还在操场,路过的时候看见一个个军绿色的阵列,而眼前的关曜京显然是特别。
“不用。”
徐行蹙眉,“为什么?”
他又没受伤。
关曜京勾了勾唇,散漫道:“因为我不想。”
因为他不想,所以就可以不去。
多任性。
本意是把他撵走的徐行,听到这里倒也没再多说什么,由他去了。
反正现在在学校,料对方也不敢胡来。
看了眼周围摆放的行李,还有徐行受伤的腿,关曜京看向他脸庞。
“东西也是庄乾帮你搬的?”
徐行沉默了会儿,承认了:“嗯。”
“所以你就这么随意——”冷冽的眼神从徐行的脸滑到皙白的脖颈处,“让他上你的床?”
两颗青提不小心滚落在光滑的地面,关曜京用鞋尖碾了碾,果肉渗出汁液。
徐行沉默了一瞬,抬眼看他,眼神坦荡又不解:“两个都是大男人,有什么不可以的?”
再说了,庄乾想睡,他还能拦着?
难不成他得搁床上立一块牌坊,告诉庄乾你躺上去我这辈子的贞洁就被你毁了,你要对我负责一辈子?
想到这里,徐行也觉得可笑。
关曜京看着他弯起的嘴角,没忍住愣神了一瞬,可紧接着想起他是为什么而笑,心底愤懑更甚。
余光瞥见搭在椅背的那件外套。
前两天庄乾问他的时候还敷衍了一句夸词的衣服,此刻在关曜京眼里刺眼极了。
真特么难看。
“我不是让你离他远一点吗?”
徐行的领口忽然被对方扯住,关曜京的脸凑近,眸子紧盯着他:“你跟庄乾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这就算是亲近了吗?
徐行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并无任何不妥,很显然是关曜京在挑事。
徐行后腰抵着冰凉的书桌沿,关曜京卡在他膝间的右腿将椅子逼至墙角。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徐行直视着他的眼,“你看不惯可以去跟庄乾说。”
“很好……”
关曜京指节收紧,还打算说什么,谁知宿舍外刚好传来一阵嘈杂声,是徐行的室友军训结束回来了。
门一开,走进来两个人。
发现里边多了人,两位室友也面面相觑。
看着年纪较小的那个男生先开了口:“关曜京,你怎么在这?”
关曜京已经褪去刚才的冷淡,拍了拍身边徐行的肩膀,笑得自然:“我过来看一下徐同学。”
室友一脸恍然。
“你就是徐行?”见徐行点头之后,年纪小的男生又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啧啧地发出感叹:“原来我们的新室友也这么帅啊!”
“也”字是对比站在一旁的关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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