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的岔子之后,便没有出现别的问题了。夏羡由身心俱疲,在床上躺了一天偷懒。
三天的入门考核就这么落下帷幕,夏羡由睡醒睁眼时感叹难得的几日假期转瞬即逝,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坐起。
糟糕!忘记要送给泾瑶老师的临别礼物了!
霍洋然此时已经来敲她的房门了:“羡由,起了吗?”
听到霍洋然的声音,原本躲在床上消极逃避了一日的画面重新回到了眼前。夏羡由捶着被子,张嘴不出声地大喊了几下,总算缓解了一些尴尬,清了清嗓子,回答:“醒了。”
想到霍洋然等在门口,夏羡由甚至不打算盥洗了,直接给自己施了一个清洁术,穿戴整齐后便打开了房门。
夏羡由含糊地说了一句“早”,都不敢直视霍洋然的眼睛,匆匆地打算从她身边走过去,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臂。
霍洋然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不叫人吗?”
夏羡由的脑海里又浮现了那天在霍洋然房中发生的事情。在自己被吻得腿软后,霍洋然抬起她的脸,逼她直视自己,眼神竟然有些妖艳,哄小孩般轻声说道:“小由,叫我的名字。”
……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夏羡由站在太阳底下,脑子里竟然乌七八糟的,她唾弃自己!
没骨气的夏羡由一边骂自己一边听话地唤道:“阿洋。”
蔺旭阳坐在院子里,十分没有眼见力地嚷嚷:“你们大早上的在这演什么郎情妾意呢?走不走了啊?”
易白顺手用手中的书敲一下蔺旭阳的头:“就你话最多。”
蔺旭阳好端端地被打一下,表情甚是无辜:不是,看她们两个在房门口站大半天不知道在干嘛,所以开个玩笑啊。这都不行了?
如今住在院子里的人都不需要上基础课了,可也不是说就已经打好基础了。灵力水平进展缓慢的要多冥想吸收灵力,功夫差的要多练习招式和功法,法术不精的要多背咒语多练习施咒,哪一方面的基础都不能落下。像严东云那样各方面都掌握得很好,这类像是“闭门造车,出门合辙”的练习已经对于实力的增长已经没有多大益处了,则需要出门历练,参与实战。但除严东云外的其他人则都还需要继续打好基本功。
小院中的人都亲如兄弟姐妹,练习基本功也常是结伴同行的。
入门考核是结束了,但大宗门中的事情从不会少。不久之后有一场剑术大比,各大宗门会派出尚未驾驭法器的弟子纯比剑术。这一届的剑术大比便轮到了极天门承办。
这种纯挣面子的事情,严裕达也不客气,直接派出了霍洋然。虽然霍洋然的剑术算不上极天门第一,但她的灵力水平早就能驾驭法器了,不过是自己拖着不去而已。在综合实力的比较下,霍洋然无疑是最适合出战的人选。反正极天门可没破坏规矩,霍洋然的的确确没有驾驭法器,谁都挑不出他们的错来。
虽说大家都对霍洋然赢得第一很有信心,但这好歹也是个正式的宗门切磋。所以现在大家都会轮流陪着霍洋然练剑,除了夏羡由。
夏羡由剑术不行,再怎么练也只是堪堪可以夸一句招式使得不难看的地步,严裕达也曾认真按着她教导过不止一次,但是夏羡由实在不是这块料,几次后严裕达也就放弃了。
所以夏羡由自然不去丢人现眼陪霍洋然练剑了。她自己找了个房间开始冥想。
感觉灵力在体内的运行模式对夏羡由来说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也因此,就像每一个严家人一样,夏羡由对于灵力的掌控能力十分精巧。反正她的剑术不行,索性便取长补短,将时间花在灵力的修行之中。
可今日,往常倍有趣味的修行艰难了起来。夏羡由的冥想总是被脑子里不断出现的和霍洋然接吻的画面打断。她默念了好几次清心咒也毫无作用。
怪不得佛修们以灵力精纯出名,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夏羡由对自己痛心疾首。
不要爱直女,直女都是害人精!
恰巧此时她腰间的玉佩抖动了起来,夏羡由拿起玉佩,严裕达和蔼地说:“羡由,来我这边,我有事寻你。”
反正现在也没心思冥想,夏羡由对于严裕达找她挺开心,立刻应了下来。
夏羡由出房门时蔺晨霜正在陪霍洋然练剑,她拍了拍易白的肩膀说师父找自己,易白聚精会神地看着练剑场上二人对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霍洋然专心练习着招式,像是没有注意到夏羡由离开,却无意般地瞥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
一向忙得脚不沾地的严裕达坐在自己书房中摆着的红木小几旁,悠闲地喝着茶,招呼着夏羡由坐到自己对面,把糕点往夏羡由那边推了推。
夏羡由也不和自家师父客气,两块糕点一起往自己嘴里塞。
严裕达看她没有吃相的样子,有些无奈地轻轻摇头,然后说:“今日叫你过来,是想了解关于那天幻境之中发生的事情。”
夏羡由顿时紧张了起来,严阵以待,生怕自己不小心给霍洋然露出什么马脚来。
严裕达见夏羡由这个架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始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非常细节的问题,比如进入幻境多久发现不对劲,那虫子总共攻击了她们两个人几次之类的。
夏羡由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认真回忆,一一作答。
严裕达看着夏羡由回答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睛逐渐开始失神,到后面瞳孔散开,失去表情,呆坐在那里。
药效发作了。
夏羡由刚刚吃的糕点里加了严裕达向他师妹任玥要的吐真散。
“你是谁?”
夏羡由呆滞地回答:“夏羡由。”
“你的父母是谁?”
“严安贞,夏度骅。”
“你可曾想过对极天门不利。”
”没有。”
“洋然说是你觉得灌木丛中有古怪?”
“是的。”
严裕达的神色凝重:“你是如何知道灌木丛中有古怪的。”他两只手紧紧抓着红木小几的边缘,恐惧着自己的弟子会说出自己不愿听到的回答。
夏羡由的表情依旧呆滞:“书中说的。”
听到这四个字,严裕达如释重负,大大松了口气。
夏羡由的确总喜欢去藏书阁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灵力之源也不是什么顶级机密,否则之前也不会有这么多心怀邪念的弟子知道这件事。夏羡由从藏书阁中的某本书中知道这个秘密并不奇怪。
严裕达在内心骂自己糊涂,竟然真的怀疑起了这个心性纯净的小弟子。
夏家血脉传女不传男,因此夏家女备受重视。夏度骅祖母只有夏度骅父亲一个儿子,夏度骅父亲也只有夏度骅一个儿子。夏家女的血脉往往只在三代内传承,若是夏羡由出问题,夏度骅这个家主的位置都可能坐不稳。
因此哪怕夏羡由一出生就失魂离魄了,夏度骅依旧派人层层守护着她的房间。严安贞也是个极为疼爱女儿的人,在夏羡由失魂离魄的时候也每日都要进她房间与她说几次话。
夏羡由醒来后那就更是所有人的宝贝疙瘩了,轻轻摔一跤夏家都要颤三颤。直到夏羡由六岁进入极天门拜师为止,不管去哪里她都有前呼后拥一帮护卫守着。夏羡由是最不可能被魔道夺舍或腐蚀想法的人才对。
可这次严裕达故意把那日在小院和冉乐长老院中的人放入幻境观察,甚至连自己儿子都没有漏下。他和长老们提起十二分精神监测幻境中的灵力波动,没有任何人有使出之前温伟那个砚台一般的魔道凝集灵力的功法。唯一称得上古怪的,便是夏羡由和霍洋然二人没有和他们安排好的虫兽们打斗,反而闯到了灵力之源附近,且毫发无伤地又出来了。
据二人所说,是夏羡由带着霍洋然进入了灌木丛,也是夏羡由先从幻觉中醒来的,因此夏羡由是最可疑的。
所幸的是,现在严裕达可以确认夏羡由并不是魔道。
可是这样一来,难道说温伟那日真的不是被两个同谋使用阵法传送到小院的?真有一个实力强大的魔道潜入门中没有被他们发现?
严裕达一边忧心着,一边从自己的茶杯中倒出了一些茶水在自己手中,念了一句咒语后,茶水凝成一颗水珠飞到夏羡由面前,然后突然炸开变成水雾。
夏羡由慢慢地回神了,摸了摸有一点湿湿的脸,有些困惑,问严裕达:“师父,你刚刚说什么来着的?我走神了,没有注意听。”
严裕达有些愧疚,但是遮掩得很好,和蔼地对着夏羡由笑笑:“我说,我已经问完了,你回去冥想吧。若是前几日幻境的事情还累着,回去休息也行。”
夏羡由刚想说没事,又想到自己今日没有冥想的状态,泾瑶老师的礼物也还没有做好,点点头说:“好,那我回去休息了。”
霍洋然坐在刚刚夏羡由冥想的房间中打坐,此时恰好睁开了眼,将左右手各一颗的白色小石头放回了自己的百宝袋。
如果夏羡由在这里,她会发现,这两颗小石头和自己脚链上的两颗石头一模一样。
霍洋然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势,面无表情。过一会儿,脸上露出了笑意。
如果夏羡由在这里,她会发现,这个笑不是霍洋然常有的笑,是上次将她按在门上亲吻后有些妖艳的笑。
我的小由究竟是看了什么书,才会知道我将在几百年后把你斩杀于极天门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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