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的是她?

严裕达来回很快,还特地去别人那里帮霍洋然找了一套新的衣服。因为夏羡由年纪太小,而易白和易红的衣服给霍洋然穿又太大了——霍洋然实在瘦弱得吓人。

严东云已经帮霍洋然和夏羡由各自烧好了热水,夏羡由有换洗的衣服,已经舒服地进入浴桶了。霍洋然等到严裕达给她拿来了衣服,恭敬地道谢,然后也进入房间沐浴。

严东云见两个人都进房间之后才展露情绪,有些愤怒地问严裕达:“找到史星他们了吗?”

严裕达点点头:“有几个弟子主动去向长老处请罪了,把其他人全部供了出来。除了史星,其他人都已被关押在冉乐长老那里。史星应该是逃下山了,他没有去租法器,逃不了多远,冉乐长老已经派人去追他了。”

然后严裕达“哼”了一声:“我也把你兵悼师叔给抓了过去。他实在太糊涂了!以往那些事便罢了,如今门下有着同门相残这种事发生,还持续了几百年,他竟然一无所知!混账!哪怕冉乐长老想要放过他,我都要重重罚他!”

屋子隔音很好,门关着的时候,霍洋然本应该是听不到院子里的说话声的。但她却在严裕达说到这里时睁开了眼。

霍洋然入门后没怎么见过高兵悼,但是他醉心修行、不问世事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受罚而迁怒于她。

不管高兵悼迁怒不迁怒,她原本打算不引人注意潜在门中的计划是泡汤了。从此之后,不光是高兵悼,连掌门和长老都会特别关注她。

霍洋然看向夏羡由房间的方向,眼神幽深。

多年的经历下来,她不会因为夏羡由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就小看她。

可是这个夏羡由,实在太古怪了。她看上去迫切地想要讨好自己,并且对自己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难道她知道自己是魔道中人?

可这说不通,知道自己是魔道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严裕达?

难不成夏羡由是她母亲安排的人?

若是如此,那她在自己面前的遮掩也太拙劣了一点。她母亲为什么要派这么一个人潜入极天门?

霍洋然思考良久也没有琢磨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这时,严东云敲门问:“霍师妹,你洗好了吗?”霍洋然淡淡答道:“洗好了,师兄,正在穿衣。”

门口的严东云一听这个,顿时脸色通红,扭头背对着门,坐在台阶上。

夏羡由捧着厨房大娘特地给她热这的大肉包,啃得不亦乐乎,凑上去调戏严东云:“师兄脸红什么?”

严东云支支吾吾半天,只憋出一句:“吃你的包子去。”

少年人的心动总是这么没有道理。严东云的母亲自他出生后便离开,父亲忙于门中事物,一直把他带在自己身边一起奔波。严东云并没有太多和自己相同年纪的人接触的经历。易白和易红入门时虽已经是十几岁的外貌了,然而她们二人有着别人闯不进的小世界。况且在严裕达的教诲下,严东云是把师妹们都当作自己的小辈照顾的,不可能生出别的心思。霍洋然虽然外貌普通,又瘦弱得不行,却是严东云第一个正正经经接触的同年纪的人。并且霍洋然通身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特别气质,让处于心动年纪的严东云心跳不已。

夏羡由没有想到,阴差阳错地,男二居然对反派动心了。

虽然看着对自己很好的大师兄跳入火坑不太厚道,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只能让严东云自求多福了。

万一成全一桩好事,说不定霍洋然就不会随手砍死自己了!

……不会随手砍死自己了吧?

霍洋然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出来,再次向严东云道谢。严东云脸红着挠头,进屋子帮霍洋然把浴桶扛出来倒水。

原本还在一旁啃着包子看戏的夏羡由猛地发现,自己又和霍洋然独处了,一下子紧张起来。

“还没有正式向夏师妹道谢。”霍洋然认真地行礼,“如不是你及时赶到,也不知道今天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夏羡由差点没有拿稳手里的包子,慌张地回礼:“霍师姐言重了,言重了。”

所幸严东云此时正好将浴桶整理好,对二人说:"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两位师妹趁早回去休息吧。"

夏羡由两口啃完包子,急急忙忙就往房间冲,被严东云一把捞住。严东云奇怪地问:“先去盥漱,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不急啊!”夏羡由心虚地瞥了一眼霍洋然,恰好对上了霍洋然的目光,立刻逃走般地跑去洗漱。

第二日是休沐,按照夏羡由以往的习惯,通常要睡到日上三竿。再加上昨日的经历实在累人,她听到外面聊天的声音吵人得紧也只是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易白直接开门把她从被窝里抓出来:“别睡了,吃完午饭要去冉乐长老那里。”

夏羡由脑子晕得很,被易白晃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冉乐长老是谁。

极天门中和掌门同辈的人,一般被尊称为门使;比掌门辈分高的人,一般被尊称为长老。长老们很少住在门中,往往四处游历。但是冉乐长老是有职责的,掌管门中奖惩相关事宜。昨天史星的同伙以及高兵悼师叔,都已经被严裕达送去冉乐长老那里关着了。

夏羡由不想起床,干脆抱住易白,哼哼唧唧地趴在她身上,试图继续睡觉。

易红把盥漱的东西端进了夏羡由房间,放在桌子上,走过去把夏羡由从易白身上扒下来,威胁她:“再不起床,我和易白帮你换衣服了哦!”

夏羡由虽然只有六岁,但是一直在易白易红面前避嫌,不肯展露身体。本以为这么一吓,她就会听话。谁想到夏羡由昨天大概的确累得不行,钻回了被子里,用很凶的语气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词,就是不肯起床。

霍洋然走到夏羡由房间门口,敲了敲敞开的房门:“夏师妹是还没有起吗?”

易白刚想回答,就听被子里传来一句清晰的话:“醒了!师姐们都先出去,我要穿衣服。”

易白挑眉,和易红退出了房间,关上房门。

本以为这是夏羡由的推托之词,没有想到过了不久,夏羡由竟然真的满脸起床气、嘟着嘴穿戴整齐出来了。

易白上前揉揉夏羡由气呼呼的脸,牵着她的手往饭厅走去:“别气啦,吃午饭去。”

易红担心霍洋然一个人怕生,并肩和霍洋然走在一起,跟在易白和夏羡由身后。

她指着自己红色的发带说:“易红。”又指着前面牵着夏羡由的易白说:“易白。”

霍洋然对她点点头,介绍自己:“霍洋然,师从高兵悼高门使。”

易红点点头:“嗯,我们都知道了。”

易红和霍洋然随便聊着一些家常,走在前面慢慢清醒过来的夏羡由边揉着眼睛边竖起耳朵偷听。

聊天内容并没有什么是夏羡由不知道的,都是书里写过的关于霍洋然的假信息:父母双亡,因为有着一点修行的潜力,住在村长家中,吃百家饭长大,之后去城里的学堂上课修行。原本没有想着能进极天门。但村中遭遇了洪灾,无一人生还,既无归处,便干脆拼一拼,来了极天门参与入门考核,表现得并不优异,却没想到真被高兵悼选中了。

易红和走在前面的易白听了这话,内心都百感交集:好可怜的小姑娘,真是多灾多难啊。好不容易人生发生了转折,却又遇到了史星那些混蛋。

夏羡由知道霍洋然在撒谎。可虽然文中没有提到霍洋然真正的过去,但是看她后面心理不正常的样子,和只言片语中透露的一些细节,估计霍洋然真正的过去比这个假故事还要更惨一万倍。想到这里,夏羡由也开始百感交集,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不应该同情她。

虽说霍洋然后来十恶不赦,但现在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经历了一堆惨事而已,难道要把没有发生的事情怪在现在的她身上吗?

几个人很快走到了吃饭的地方,严裕达和严东云已经入座。大家向严裕达行完礼后便开始吃饭。

所有人都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听不到任何动静。毕竟严裕达就坐在上位,几个小孩没有一个可以放松下来的。

严裕达也明白自己在这里她们是吃不好的。他匆匆吃了一碗饭便放下碗筷,说自己先去冉乐长老那边看看情况。

严裕达念了一句咒语后,碗筷便清洁干净,自己回到橱柜之中了。他走后,桌子上的气氛便宽松了许多。易白易红夸张地复述着自己昨天接到夏羡由消息时有多害怕。

易白说:“当时我耳边突然听到声音,还以为是凤萍找不到我们了,所以使用了纸鸟呢。后来聚神一听,这不是史星师兄……史星的声音吗?然后就听到他说什么要让谁杀了谁,然后就是羡由哭着求助,我慌死了。”

夏羡由纠正易白:“我没哭!”

易白疑惑:“是吗?听着声音像在哭呢。”

夏羡由坚持:“没哭没哭!”

易红问霍洋然:“她真的没哭吗?”

其实夏羡由当时的确没有流出眼泪,不过确实带上了哭腔。霍洋然慢慢吃着饭,配合着夏羡由的说辞:“是没哭,羡由师妹勇气可嘉。”

易白、易红和严东云觉得霍洋然这措辞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夏羡由当时肯定差不多在哭,善良的霍洋然师姐不过是在顾全她的面子。

偏偏夏羡由高兴得不行:“是吧!我就说我没有哭吧!连霍师姐都说了!”夏羡由想:好吧,霍洋然虽然给人的感觉恐怖了一点,但也不是太坏的人嘛。

桌上另外三人偷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此时,严东云腰间的玉佩忽然抖动了起来,严东云拿起玉佩,玉佩里传出了严裕达焦急的声音:“东云,莫要带你的师妹们过来了。”

吃饭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严东云问:“父亲,怎么了?”

严裕达回答:“史星死在了冉乐长老的看押下。”

什么?不是昨日半夜才把史星抓回来吗?这才过了半夜而已。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夏羡由更是脸色发白,下意识地看向霍洋然。

霍洋然注意到夏羡由的视线,转头看她,露出不解的神情,仿佛不明白夏羡由这个时候为什么要看向她。

霍洋然单纯的表情只让夏羡由如坠冰窖,不敢呼吸。

不会真的是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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