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八)

宋理再醒来的时候,床榻之上已经只剩下自己了,眯着眼睛摸了下身旁的位置,早已没有温度,看来是已经离开很久了。转过头,枕边有放置风靳为自己准备的衣物,宋理瞄了一眼便知是旗袍。不禁无声的笑了,这人果然喜欢自己穿旗袍的身姿。

起床简单洗漱过后,宋理站在梳妆台的镜子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不知是不是错觉,将头发束起自己还挺像那画中人的……

片刻后走出房门,昨日整理床铺的女孩以然等在了门外,见宋理出来,忙开口。“宋小姐早上好,请您移步前厅用餐。”

“风靳呢?”

“在茶室处理账目,说是您用完餐再带您过去。”

宋理深呼口气,迎着阳光伸了个懒腰。“不必,我去茶室用餐。”

“……好。”

今日天气不错,风靳坐在茶室最里面的位置,屏风遮住了她半个身子,只留下一个阳光下温柔的侧脸。今天秀发并未打理,任由其披散着,嘴角温柔的弧度隐在垂坠的秀发间,更为动人了。

她对面的王经理见宋理过来,刚要提醒风靳,就见宋理比了个嘘的手势,她并不想打扰她。

王经理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宋理就这样默默走到屏风边上,依着屏风静静的看着。忽然,风靳说话了:“醒了?吃饭了么?”说着抬起了头看她,见她呆呆的看着自己又一歪头回应,满是宠溺。

宋理有点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在?”

“味道。我身上的味道。”风靳说着下巴轻抬,示意自己指的是宋理此刻身上那件旗袍有自己的味道,“而且……你没来之前,他是在汇报工作的。”说着指了指刚刚要提醒风靳的王经理。

宋理挫败的嘟了嘟嘴,原来自己无意的闭嘴,让人家汇报工作的也闭嘴了……

“哦。”说着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刚才汇报工作的王经理马上收拾资料,站了起来,“大小姐,那我先出去了。”

“嗯。”

风靳话音刚落,就有下人轻叩屏风,端着餐食走了进来。今日早餐——小笼包与白粥。

风靳瞧着:“怎么?刚刚没吃早饭嘛?”

宋理摇摇头,自然的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还没。”风靳的旗袍宋理穿着稍显大了点,大幅度的动作领口稍有开合,隐约能看到昨夜欢愉后的绯红,竟有了别样的风韵。此刻的宋理一手捧着粥碗,翘着二郎腿,另一只手优雅的搅着白粥,偶尔吹吹,心无杂念。

对面的风靳索性放下了手中的账本,手肘放在自己翘起的二郎腿上,支着下巴看直了眼睛。

宋理用汤匙轻磕碗边,唤回风靳的注意力,娇嗔地说道:“看你的帐本。”

风靳轻笑,怪不得前朝有诗言: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确实值得。“今天做什么?”

宋理瞧了眼对面桌上三本摊开的账本,反问:“你今天很空闲么?”

“没有,但是可以有。”

“算了吧,我吃完便回去了,最近事物所只有阿迟,我怕她应付不来。”

只有阿迟……风靳早已听出了关键字,看来高云飞说的不假,纪念确实出了问题,可高云飞纪念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并没有说她离开了。思附了一下,风靳还是决定问了出来,“昨日我就想问了,纪小姐去哪里了?”

宋理搅粥的手一顿,但马上恢复如常,只是并未言语。

风靳以为自己不该问这些,可昨晚看起来……她们之间并没有起隔阂,所以她开口宽慰。“不便说,便不必多言。”

宋理倒不是觉得不方便告知,只是她自己对于此事的思绪也很混乱,随即轻叹了口气,才说:“没什么,只是她不属于我们那里。”

风靳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宋理。

“她应该并非事物所的执行,只是这念都芸芸众生中的一名普通人。”

风靳一时有点恍惚,这点高云飞倒是没有告诉她,“这样……”又忽觉不对,那她为何伪装成执行?又为何要同云飞提及自己的身份?自己同她看着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谈不上仇恨,那她这么做是图什么?图财么?若是真这样,风靳反倒放心了,图财是最好解决的。“那纪小姐现在是搬出事物所了么?”

宋理摇摇头,“不是搬走,是一句话未留的逃离。”说完自嘲的扯扯嘴角,“她可真适合做卧底,连我都未曾发现。”

见她失落,风靳俯身伸手拍拍她因为翘着二郎腿,而露出的光腿。

宋理娇嗔的瞪了她一眼,补充道:“对了,你肯定想不到,纪念就是你那位老朋友纪与逍的女儿纪幽然。”

这点风靳确实是没想到,原本拍着人家的手在人家膝盖上僵住了……过会,才无意识的摸了摸。

“嘶!”宋理不客气的打了她一下,“老实点。”

“哦哦。”风靳这才回神,坐好。“那……她会有什么惩罚么?”

“不清楚,这也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之前游源池也没有提到这种事。”

“那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事物所又无利可图……”风靳话一出口就觉察出不然,“难道同她父亲一般,想捞些执念之所里的古董?”执念之所里的物件是可以买卖的,但花钱,可如果主人消逝了,又没封门之前,你能带出来,便是你的了。

宋理摇摇头,“我并未发现她有偷盗行为,但是可以肯定……她不是一个人。”

风靳不解的挑挑眉,那是兽?!

“初到念都的子民是不可能知晓执念事物所的存在的,更别说知晓如何混进来了,所以这必定是有预谋的。”

“或许她到念都很久了呢……”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高。”这一点宋理早就想过,“念都的子民自行知晓执念事物所存在的,一般是在执念将尽之时,由上头指引;”说着指了指天上。

“而她若是有身边人告知,那必定是非常亲近之人。纪幽然身边的亲近之人无非是她的父母,可是你也看到了,她同纪与逍似是有仇一般。所以我猜测,她在初到念都之时便被人控制了,这人拿了什么要挟她,让她混进了执念事物所。而她也并非无欲无求,她可能是为了寻人……”这一点宋理在对姜迟分析时,并未讲出,只说了可能复仇,因为她隐约的觉察出了二人间的执念,她怕了,她不想姜迟再追查下去……

“寻谁?”

宋理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咬了口小笼包,又喝了口白粥,吊足了风靳胃口,才说:“还不确定。”

风靳哪看不出她的小伎俩,无奈的笑了下,接着说:“呵,在这念都可不要乱寻人,容易破了执念的。”

“可能总有些人,就算冒着消逝的风险也想再见一面吧。”

“确实。”

“比如……你那酷爱吃桂花糕的女孩。”

风靳听着一愣,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啊?”

“呵。”宋理看她那个傻乎乎的样子,也懒得再逗她,将最后一口包子咽下,抽了纸巾擦嘴,说着:“我要回去了,我昨天的衣服洗好再还我。”说着起身拍拍风靳脑袋算是对刚刚过于关心纪念的惩罚,与自己的拜拜,就往出走了。

“好。”风靳也未起身相送,只是对着门口候着的下人说:“小马,叫辆马车送宋小姐回去。”

“是。”

小马一路小跑赶在宋理走出院门前,掀起了马车轿帘。宋理亦是没有拒绝,虽然路不远,但是穿着旗袍属实不愿步行。

回到事物所时,姜迟正坐在客厅的吧台边一边喝茶,一边似是在同小宝说话,在她手边椅背上放着一件白色长款羽绒服,宋理一眼便认出那是纪念的。

“回来了?”见她进门,姜迟转身相迎。

“嗯。”宋理应着点点头,又瞟了眼椅背上的羽绒服。“这是要去北面?”

“啊。”姜迟说着,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最近总感觉燥热,想去北面走走,凉快点。”

宋理明白她的意思,“去吧,要是方便的话,回来给我代上一串冰糖葫芦,好久没吃过冻得硬硬的冰糖葫芦了。”

“好。”姜迟说着拿起手边的羽绒服,也不顾此刻屋外的骄阳,穿上就走了出去。

姜迟出门后,宋理也来到吧台边洗起了杯子,现在屋外炎热,口渴的紧。洗完直接拿起姜迟喝剩的半壶茶,倒了半杯,摸着不热便一饮而下了……

可是……那茶苦的她直接吐了出来,“唔……这是什么茶?怎会这么苦……”

“苦丁茶,孤苦伶仃。”大宝趴在花盆里的桌子上目视着姜迟离开的方向嘟囔着。

宋理无奈的擦拭着嘴巴,叹了口气看向小宝,问到:“她刚刚有跟你说什么么?”这几日的渡魂工作,姜迟都是抢着干的,宋理怎会不明白她是想用工作麻痹自己。

“问了我……是否记得她执念里……哪里有同纪幽然相关的部分。”小宝的语言系统还是不好,说话一顿一顿的。

宋理心头一滞,她最怕姜迟这样。“……你怎么说?”

小宝摇摇头,“不记得了。”

“那她为何要去北面?”

“不知。”

正说着,门外忽然刮起了大风,窗子被吹的跟着晃了起来,乌云迅速汇集,眼看欲雨。宋理抬眸看了眼对面墙上的时钟,午后2点,阳气正烈的时候,倒是少有人这个时间上门求助渡魂。但是工作终是工作,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宋理随即起身来到门前,刚准备开门,门外的风忽然停了,眼见着窗边的乌云也消逝了……

宋理撇撇嘴,倒也是许久未见临时变卦的求助人了,不过看他的执念能惊扰天气,想来时日也不多了,早晚还会过来。宋理倒是无所谓转身刚要往回走,就听身后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玻璃击碎声,有人拿石子打碎了窗子!

“嘶!”宋理一瞬间有些恼火,立马回身,拉开了房门!“谁!”她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

门外依旧阳光明媚,空无一人,倒是有个东西倒在了宋理脚面,似是跟她打招呼一般……

宋理俯身拿起,是一幅30厘米见方的油画。油画的右下角亦是有着题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2016年2月14日大年初七”

而画布上则是描绘着一位身着长款米色风衣的女子,披散着秀发倚靠在机场的柱子旁,一手插口袋,一手拿着手机随性的挥着手。她长得极为惊艳与熟悉,虽然发色不同,但是宋理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人是姜迟。

另一边的姜迟,顶着大太阳一路向北,越走越慢。

路人看出她衣着的异样也没多言语,毕竟这里是念都,谁心里还没点过不去的事呢。

随着气温的降低,原本因为热而出的汗,在脸上凝结,似是面孔都结了霜般。姜迟抬手胡乱的擦了一把,满手的冰渣,刺骨的寒意。

路边卖糖炒栗子的奶奶见她这般,似是看到了商机,立马迎了上来。“小姑娘,要糖炒栗子不?刚炒的,热乎,还香。”

姜迟愣愣的看着那奶奶,她大概已经不记得自己了。她与纪念上次来这边张贴寻人启事的时候,就见过这卖糖炒栗子的奶奶。

那天比今天还冷,纪念手冻的通红,自己又不好意思主动牵起给她暖手,只得买了半斤糖炒栗子揣进口袋,然后跟她说:“这栗子不熟,不信你自己拿着看看。”

纪念伸手问她要,她就是不给,偏要纪念自己伸手去掏。纪念手伸进去,姜迟马上跟着插进了口袋,一把握住了,两只手一同被热热的糖炒栗子暖着。

冬天便是买了糖炒栗子藏进口袋,骗你把手插进来的季节。

想着想着,姜迟吸吸鼻子,又对那奶奶说:“给我拿半斤糖炒栗子吧。”

“好嘞!”

奶奶将栗子装进牛皮纸袋递给姜迟,姜迟拿了一个带壳含在嘴里,剩下的打算全揣进羽绒服口袋,带回去给姐姐吃。

栗子很烫,姜迟塞得很小心,忽地好似被什么戳了一下,姜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马上掏出了糖炒栗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字条……

“别找我,忘了我。”

纸条上有六个字,姜迟认得那是纪念的字迹。

拖太久了,争取五一前更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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