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餍足才发觉对面的汤旖唯似乎一直没怎么动筷,只唇边含着一抹温婉的笑容,恬静地望着她发呆。
那抹视线异常温柔,就似是春日里的长着嫩芽的柳条轻柔地触碰湖面,清浅掠过,波澜不惊。
对视的时候女人也只是微微睁大了眼睛,那双含情目显得水光潋滟,阑珊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不吃,辛苦她做出来的饭菜,可不能浪费。汤旖唯露出了惊诧的神情,接着又勾起了唇角,道:“喜欢吗?”
“喜,喜欢什么?”阑珊盯着这个正在打问的女人,眸中微动,有些许慌张。
“好吃的话,我以后继续做给你吃。”
原来是指饭菜,阑珊莫名松了一口气,“工作……不忙吗?”
汤旖唯轻笑着,“还好。”
眼瞧着女人要将菜品倒在一起拿去收拾,阑珊站起身来,抢过盘子。
短短一天又不知欠下了汤旖唯几个人情,阑珊实在是不习惯被人照顾,即便这种关切是对方随意的行为,她会下意识害怕这种照顾是否是别有所图,接受得心不安理不得,便要回报些什么,道:
“我来吧,做饭不洗碗,道理我懂。”
汤旖唯也不争,于是阑珊顺心如意地拿到了盘子,打开了水龙头,陶瓷盘子被放进水池的时候“哗哗”作响,阑珊在面对一大堆盘子的时候显得有些无措,要洗的时候从最底下扯出一个来,于是堆叠成山的盘子摇摇欲坠,叮叮当当。
阑珊生疏地挤了两泵洗洁精,胡乱地抹在瓷碗上——
她对洗洁精的存在也很不熟悉,寻了好久才找到。
要命,身后传来女人的轻笑声:“还是我来吧。”
兴许是看不下去了,毕竟某人每洗一个盘子就要再挤一泵洗洁精出来,太过于浪费了,汤旖唯无奈得接过她手中的瓷碗,悄无声息地占据了她的位置。
阑珊被挤到一旁无所事事,手上忽而变得空荡荡让她不知如何是好,短暂的触碰,手背残存了方才女人的温度,居然比自己还凉,便特地开了热水器……虽然只不过是初秋。
她对这个东西倒是熟悉,毕竟总不能一辈子不在家洗澡。
“谢谢。”汤旖唯道。
阑珊观察着女人的动作,认真地学习她洗盘子的细节,看她分类规整,不多时便整理得井井有条。
不禁在心底觉得这个女人确实是有些贤淑的过头,但家里其实不太需要人干活,每天都有阿姨会上门清理,所以不必做得这般细致。
“哦,对了,刚刚我申报了走读,这一段时间会回来住。”
“噢,这样。”汤旖唯应道。
“所以这段时间家里只有我们俩个?”
“……嗯。”她点点头。
“我们两个”自然是指阑珊与汤旖唯二人,两个发生过关系的女人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独处一室,阑珊看她点了点,只轻声“嗯”了一下,缄默地抱着手臂转身回房。
“咔哒。”
随着房门响动,只剩下她自己。
她将头发随意扎起来,头戴式耳机里的音乐被放到最大,让她足以对外界一切声音置若罔闻。
高三刚开学课业却已经十分紧张,铺天盖地的卷子沾染了奋笔疾书的墨水,阑珊本不必如此努力,就算每日花天酒地,阑家也有的是钱将她送到国外念书,可念起每一笔钱都来自万哲先之手,她便潜意识嫌恶。
想要静下心来,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思绪平静反而变成了一种奢侈。
手中的笔掉落到地上“叮铃”一声,阑珊这才发现自己在居然在发愣浪费时间,觉得是屋子里太过于温暖的缘故,便起身开了窗户,迎面夜晚直直吹来的凉风,想要借此逼迫自己清醒过来。
深呼吸——
学习。
……
楼下的钟表足足响了十二下。
十二点整。
夜幕已迟。
耳畔被音乐环绕的阑珊并没有注意到房屋门被推开,平日里家中只有她一人,所以并没有锁门的习惯。
书案旁被放上了一杯热牛奶阑珊却浑然不觉,当她整理完一切学业后揉捏着脖颈,过于酸涩的肌肉让她感到疲惫,强撑着困意视线扫过桌案,这才发现一杯不知何时出现的热牛奶——现下已经不热了。
汤旖唯进来过。
这个想法蓦地涌入脑海,她猛地拽下耳机,像是忽而从童话世界中抽离那般坠入现实,夜深人静时人会变得异常感性,嘴唇异常干涩,她舔舐了唇瓣,觉得似是碰巧需要一杯牛奶来润润喉。
握着杯壁发现是温热的温度,意识到汤旖唯可能才来过不久,兴许十分钟前她还站在这里,静静地看她纸笔“莎莎”作响,阑珊觉察出一抹尴尬来,毕竟她对于汤旖唯曾出现过这件事浑然不觉。
太渴了,不需要太多思考,过度疲惫会让大脑变得迟钝,明日还需要早起,阑珊叹了口气。
牛奶随着吞咽进入腹中,她这才想起今日似乎还未洗澡,便动作麻利地脱下衣物,匆匆披了一件浴袍。
洗澡不需要太费工夫,冲一下两三分钟。
踢着拖着下楼时发现洗漱间居然亮着灯。
“上来时居然忘记关灯了吗?”
迷迷糊糊的阑珊在心底想。
直至她迷蒙着双眸推开洗漱间的门,在听闻里面有水声的时候才猛然察觉出不对,可惜为时已晚……
彻底清醒下来时她在暖灯下瞧见那惊慌失措的女人,甚至清晰地瞧清楚了她还未来得及完全打湿的发丝,阴影乍现的锁骨……视线再往下,是一颗又一颗水珠汇聚成一条水流,顺着优美的小腿线条滑落到地上。
“你为什么在我家?”她脑海中蓦地蹦出这个想法,又骤然懊恼,汤旖唯当然应在她家,她方才还为自己送了一杯热牛奶,是她写卷子写迷糊了。
不过很快她就清醒过来了,因为汤旖唯慌乱间没控制好淋浴,她被扑面而来的水流浇得湿透。
“不、不好意思!”阑珊道。
“抱歉!”汤旖唯道。
二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阑珊不再执着于道歉,逃离地仓促,转瞬间便涨红了脸颊,背过身去,逃也似的,可还没走几步,身后传来女人夹杂着雾水的声调:
“阑珊,等一下!这……这热水,该怎么调啊?”
由于距离太近了,女人的呼吸与话语声音似是回荡在耳畔一般,耳朵不由自主得痒起来。起码教会她淋浴吧,阑珊心软了,这般想。
“噢,你这样,手把往这边调。”
阑珊不得不重新踏进浴室,很小心地控制这目光不做逾矩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很胆小,方才还有胆量亲吻她,现下连注视都觉得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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