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上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孔思良隐约觉得和孤儿院春季阴雨绵延时候的墙角一个味道,都称不上让人愉悦。
帘子后是员工的茶水室,有健康助理茶水间的两倍大,除了直立式饮水机,手冲咖啡机、微波炉和冰箱一应俱全。
“我们现在应该是在正式员工的茶水间。”
“当年有消息传闻奇珍六期的建筑设计是办公商业综合体,也就是品牌的总部和分部在这,他们的直营店也在这。”
“没想到前几期就在弄了。难道说感蕴当年的商业计划是想剑指东江?”
“这个茶水间明显比我们刚才看见的那个要大,也要豪华一点,这个咖啡机品牌也是外国进口的吧,还是会享受的。”
孔思良俯身在柜台上看着员工留下来的零食和胶囊咖啡,说道:“感蕴的福利还是挺好的,这些个零食牌子和咖啡牌子都是高档货。”
茶水间一无所获,孔思良寻思这可能是为了防止好奇心过度的顾客,不顾告示也要进来而弄的缓冲地带。
茶水间连接的是财务室的门。
孔思良推了一下没推动,又把门把手往下尽力压了,前后晃动两下才发现这门居然是向外开的门。
这真有够奇怪的。在北山市的风俗里,一般涉及财富方面的房间门做的都是内开,寓意财顺风而进,但是难出。
“这个财务室做的是外开门,我记得课丛集团是从北山市发家的,居然不讲究这个,还是比较新奇的。”
这扇门显然是中间灌了水泥,拉动之间比前面开的任何一扇门都要沉重。
开门是青色的瓷砖和潮湿发霉的白墙。
从这开始仿佛进入一个新世界,沉闷的空气中隐约带有腐臭的气息。
孔思良睁大了眼睛不愿意错过每一个细节。
这是一个拥挤的、奇怪的财务室。它没有普通的系统窗,但是在一面墙上做了满墙的彩色玻璃花窗,黄色绿色的花瓣层层叠出一朵巨大的、半开的莲花。
四张红木办公桌向着花窗两边的墙壁摆放,桌面一干二净,顶多只有灰尘。
孔思良发出心底的疑问:“大家以前逛奇珍或者经过的时候见过这面花窗吗?”
“我来之前在网上先做了些功课,怎么没有人提高过这面花窗?果然奇珍还是暗藏玄机。”
孔思良在财务室中间绕着走,深感困惑,心想这是一个突破口,但是却毫无头绪。
“除了这面花窗,这四个墙角也摆放着龟背竹。现在都不剩下什么了,感觉这个花窗在白天也照不进什么阳光,门太结实。”
“屏幕面前的观众可能体会不到,但是现场环境真的非常的潮湿和闷。如果有南川市的观众,经历过回南天的可能能感同身受一番。”
“但是最奇怪的难道不是中间这个办公桌和架子吗?”孔思良从刚才开始一直绕着走的就是摆放在办公室正中的四张桌子。
孔思良觉得更奇怪了,“这间办公室也不小,但是摆放的办公桌是不是有些太多,一个印象店和其他授权店,用得上八个财务吗?”
这四张桌子四方对齐,摆出的四个空角也是放置了扭曲成一定形状的植物。
时间已久加上环境潮湿,现在还真看不出来这植物原身到底是什么。
“最中间还有一个架子,没放东西,看上去也不像花架。这雕刻肯定是名师之造,这刻的石榴和宝葫芦都是精品。”
孔思良几乎是擒上了桌子,双手攀在桌沿,把脸怼在架子上观察。架子上的精品木雕也更加清晰可见。
“这……应该是香灰?”孔思良沾了一些架子边缘上遗落的灰尘混合物,在指尖捻开凑近鼻尖闻了闻。
孔思良并不感到惊奇,反而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说道:“这个架子曾经可能是摆了一尊神像。在东江和北山都有一些在办公室供奉神仙的习俗。”
“一般供奉神仙讲究供奉方位,这样以人围祀的形式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孔思良无念无想地说道,眼眸慢慢抬起,又并非有目的地要看什么,思维放空,脑海中浮现一些画面。
“这个神仙是哪路大仙,今天我们没看到所以也不清楚,就不好随意冒犯。”孔思良说着从桌子上踩着椅子回到地面,双手拍拍去灰,语气波澜不惊。
摆放在办公室里的办公桌都及其干净,孔思良检查了一遍发现这些办公桌。
桌面干净,抽屉也干净,如果不是桌底的插座面板上有火花打闪的黑痕和排线走线的痕迹,她都要怀疑曾经是否真的有人在这办公。
花窗正对的那面墙摆放的是财务室常见的铁皮柜子,上半层是玻璃窗门,下半就是寻常的办公柜。
孔思良本来已经对这财务室不报什么希望,却发现铁柜子里还留存着不少台账。
蓝色的文件夹除了颜色褪浅了一些,边角依旧崭新,里面的文件也大多数是只有一个角不知道浸染了哪里的水,黄色的水痕像一条丑陋的裂缝劈过工整美观的文件表面。
用牛皮纸档案袋文件袋装袋的凭证情况就坏很多,纸张都已泛黄和染上大面积的霉斑,脆得起翘。
孔思良抽出几份凭证,小心翼翼地翻看,看来看去都是一些日常经营的东西,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什么脉络,于是先放到一边。
“这些都是一些很寻常的日常经营采购,办公用品采购的凭证。比如这个2017年6月20号,办公用品,三百六十八。”
孔思良单膝跪在地上,打开柜子下半层的柜门,柜子里空空如也。
“这下面原来应该也不是放资料的,看这一栏一栏的,应该是放病历夹的。”
“至于是什么病历,估计就是从我们办了套餐填了那些诊历开始。”孔思良手一拂,铁皮门合上打到一起,发出一声“锵”。
孔思良起身站直,呼吸着粘腻的空气,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她双手叉腰,一阵急躁不可避免地爬上她的心头,攥得她心脏发紧。时间不够,都还不够,她想。
铁皮柜旁就是经理室,红木门,门上贴着一个金色的门牌,写着“经理室”。
这是此行最后的希望,孔思良垂眸,盯着右手反握着的门把手,暗自告诉自己要镇定,欲速则不达。
“咔哒。”
更重更闷的气息混杂着浓厚的糜烂草药气味从打开的门缝中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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