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暮听完杨爷爷的话,心里发凉的同时,不禁想到昨晚上阳台没有关上的门。
喵子平时能够自己打开卧室的门把手,假设开着的阳台门,并不是如自己昨晚所想那样是忘记关了,加上他从未反锁过阳台门,那它确实是有可能打开得了阳台的门把手。
所以猫才能通过阳台跳到隔壁杨爷爷家的阳台上,以致于他晚上回来时,就会看见没有锁住的门。
思及此,他心中忽地一轻,猜测有可能猫晚上也能自己回来,通过那道中午它开了没人关上的门,就能够回来进去卧室发出昨夜的声响。
老人看他眼底乌青,脸色不太好,于是出言道:“年轻人还是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别太劳累了,你还忙着去上班吧,猫要是你中午回不来接,让它多在我这里待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徐暮心里冷静了不少,回答杨爷爷道:“没事,您不用管它,昨晚上它好像自己回来了,昨天因为我手机停机了,一整天也没看手机,所以没看到消息,麻烦您帮我照顾了。”
老人有些无奈地笑说:“你早上都没见着它吧,怎么可能会回去了,我昨天怕我睡着了,猫又跑到阳台去,所以睡之前把阳台门锁好了,它没回去,我早上起来还见着它在客厅里睡觉呢。”
徐暮本来刚冷静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思绪有些凌乱,他装作没事般对老人道:“啊,这样啊。”
话落,心里却越发忐忑不安起来,说着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思虑再三,最后犹豫道:“那您能再帮我照顾一天吗,我中午应该回不来,晚上我尽量早些回来,到时候我再去您家接它。”
“诶,好,那你安心去上班,正好老婆子不在,猫在我这啊,也可以多陪陪我。”杨爷爷温柔地拍了拍徐暮的肩膀,然后说道。
徐暮:“嗯,麻烦您了。”
下午五点四十,太阳开始落下,医院高楼上的玻璃映着余晖,徐暮站在医院的走廊窗边上看着远处落日思绪飘远,近乎一动不动地站了将近半小时,直到有人叫他。
“诶,小伙子,”听到声音的徐暮转过身来,对方继续说,“你爸让我叫你进去呢。”
“嗯,我知道了,麻烦您了。”徐暮下意识地道谢说。
穿着病号服的大爷说道:“诶,不麻烦不麻烦,这小伙子也忒客气了。”
徐暮转身走进离他最近的一个病房。
走到靠里面的一张病床边,对着床上的中年男人问道:“吃完了吗?”
“吃完了。”
“嗯,要上厕所吗?”徐暮继续问道。
“不用了。”
“好,我今天有点事,先回去了,”徐暮一边收拾着一次性餐具,一边继续说,“我和护工说了,她一会就会来,想上厕所或者和其他的,到时候护工会照顾你。”
说完后,他沉默地收起支在病床上的小桌子,待一切整理结束后,带着餐盒垃圾走出了病房。
徐暮走出医院大厅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虽然天还没有完全黑,但周围的路灯已经开始逐渐亮起,白日的喧闹结束,整个城市又开始进入了另一轮狂欢。
他沿着医院大门的拐角出来,随后往上面走去,慢步走向了对面路口的公交站。
徐暮边走边掏出了手机,看着今天充完话费后手机弹出的两条信息,是昨天停机后没看到隔壁杨爷爷发的那两条,想到这,他烦躁着收回了手机。
他今天一整天上班的时候,脑子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出租屋里的异常。
徐暮惊奇想,真麻烦啊,这么穷的屋子也可能会有小偷吗?
昨天太累没细想,今天早上与杨爷爷相遇过后,他才渐渐有些反应过来昨晚地上东西的不对劲。
他原本侥幸地想着卧室里的东西或许是猫跳出阳台之前做的,东西或许是昨天上午就被猫翻出来的,可是昨晚上没来由的声响和地上的钱包却明明白白的告诉着他,绝不可能是猫。
衣服猫可以翻出来,可钱包是放在衣柜里一个抽屉夹层里的,抽屉没有锁,但因为衣柜有些年头了,拉出来时非常艰难,要用很大的力气,除了人,猫不可能翻得出来。
如果不是猫做的,那么就可能是家里还存在着除了他以外的另一个人做的,而昨晚上的声响也是这个人发出来的。
意识到这个后他一整天都不由得烦躁起来,他并不怕有什么东西会被偷,毕竟那个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值得偷的,连少许的现金和卡他都随身带着,没放在家里,可这却会给他增添许多麻烦。
回到老旧的居民楼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路过巷子的时候,能从周围的几栋楼里听见说话的人声,徐暮拐进开着宵夜店的小夜市巷子里,照常去了卖面的小店里,几分钟后手提着一碗打包好的热汤面出来。
往常无论回来多晚,他都很少会感到害怕,虽然住的地方路偏,但是小巷拥挤,出没的人也多,无论多晚,总能在烧烤摊那边遇到一群人吃宵夜。
今天他却莫名感到有些奇怪,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想多了,从夜市的巷子走出来后,回去居民楼的路上他一直感觉身后有人。
徐暮走到昏暗的路灯下时,还特意地停下来往身后看了看,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身后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脚步声。
徐暮给自己定了定心神,内心暗示着自己别多想,随后走进了居民楼。
今天回来得早,整栋居民楼都还有些热闹,楼梯间也能碰上楼上下来的人,徐暮对他们不太熟悉,他低着头匆匆与他们擦肩而过,却是这一低头,他看见了自己地上的影子。
原本应该单薄的影子像是又被叠了一层,还有,有两个头,不对!还有一个影子正贴着他。
徐暮惊得差点趔趄摔倒,当即快速地往身后看去,此时正好声控灯灭了,徐暮还没完全转头,随着声控灯的熄灭,他心里又是被惊得一颤。
这心中的恐惧刚起,马上又被刚刚往楼下走的人用脚跺地面发出响声和随响声亮起的声控灯拉了回来,这时他也看清了自己身后,除了刚刚路过他然后正在往楼下走去的人,什么都没有。
他再看向地上的影子,只剩下他一个人的了,徐暮一下子心里空荡荡的,恐惧消失后只剩下背后在发凉。
徐暮用手轻轻荡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汤面,感受到手里真实的重量后他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抬头朝着声控灯上的方向看去,心里默默安慰自己道,别瞎想,可能是看错了。
他抬脚往上走去,慢慢回过神来后,听着楼道里各家住户发出的声音,背后发凉的感觉也随着消失了不少。
于是快速地走过楼梯拐角,走上了三楼后,徐暮心里又开始提起来,家里……那个人还在吗?
七点多的居民楼还算热闹,有小孩子的玩闹声,喧闹的声音让徐暮安心起来,他一鼓作气地想,在就在吧,大不了就是打一架的事。
打开房门后,徐暮打开灯,屋内客厅如他所料的那样没有看到任何人,他放轻脚步往屋里走去,一边巡视了一圈一边将手里的汤面放好在桌上,然后往厨房里去也没有看到任何陌生的人影,紧接向浴室门口敲门探了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后开始打开门检查,没有任何被破坏或被使用过的痕迹。
最后只剩一间卧室,徐暮拿上扫帚,快速地往卧室门走去,用耳朵靠在门上听了听动静,确定没有传来任何声响后,迅速地扭开了门把手,伸手打开了卧室内侧的开关。
灯光明亮。早上出门前他整理过的卧室没有任何变化,徐暮仔细检查了一下床底和柜子都没有人之后,他才放心地放下了手里的扫帚,松了一口气。
再次仔细检查屋子里有没有什么地方的东西被动过,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将整个屋子都翻了一遍后,徐暮才确定了目前屋里是真的没有其他人。
他坐在沙发上休息着想,或许是那人来了一次后,发现他的屋子没有什么值得可窃取的之后就走了,而也就是这么一次,昨晚他恰巧遇到了,但正好因为他太累,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异常。
想到昨晚的响动可能是小偷离开时发出的声响,徐暮还是心有余悸,无论如何,只要不再有其他麻烦,就很好。
敲门声响起,杨爷爷放下手中里菜刀,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问道:“谁啊?”
门一打开,徐暮站在门口,回道:“是我,我来接猫。”
“诶,小徐啊,进来坐,晚饭快好了,吃完饭再走。”看到是他,杨爷爷热情的拉住他道。
徐暮有些尴尬,小心地用劲挣开对方拉着他的手,嘴上只能客气地胡诌回道:“不用了,您忙,我吃过了。”
这时,厨房传来杨奶奶的声音道:“小徐别害羞,来陪老爷子和我吃顿饭而已,不要客气。”
杨爷爷也跟着顺道:“就是嘛,别客气。”
徐暮余光看见喵子躺在杨爷爷家的沙发上,睡得正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门口不愿进去,说道:“我晚上还有点事,接了猫就走,就不麻烦您了。”
俩个老人见拗不过他,只好妥协道:“诶,好吧,下次啊有时间一定得来这边坐坐,别拘谨。”
徐暮不太好意思地感谢说:“好,那您忙,这两天麻烦您帮忙照顾猫了,谢谢。”
“不麻烦,我们在家也没什么事,”杨爷爷转身回到沙发边,将熟睡的猫抱了出来,说着递到了徐暮手上,“这猫啊,性子乖,就是昨天那样跳过来太危险了,你奶奶她啊老喜欢这猫了,你平时忙的时候锁好阳台的门,或者直接带着给我们俩照顾着也行。”
“嗯,好,我知道了,谢谢您,我走了。”
徐暮抱着还在迷迷糊糊的猫回到了自己屋里。
刚进屋,怀里本来安静的猫突然就躁动起来,看起来很不安。
徐暮按住怀里乱动的猫,有些疑惑地想:“屋里有问题?”
不过猫的躁动没持续多久,徐暮原本有些担心,后来见猫又安静下来,他才放下心来,大约是猫刚醒,所以一时换了环境没适应,他安慰自己想。
他把猫安顿好,自己快速地解决了晚饭。
洗漱出来时,发现猫又不见了,徐暮叹了口气,在屋子里找了找,最后在沙发底下找到了猫。
徐暮沉默地将猫从沙发底下拽了出来,自言自语无奈道:“这么不愿和我待一起吗?”
在隔壁的时候,可不是躲沙发底的……
帮猫洗了个澡后,徐暮早早地在床上躺了下去,为了防止猫再钻床底,他直接将猫抱上了床。
本来被徐暮抱进卧室里又开始躁动的猫,被塞进被子后倒是安分了下来,在徐暮躺下来后,拱着身体钻了他怀里。
徐暮伸手顺了一下怀里的猫毛,感受到猫已经不再躁动后,他想起了昨晚的钱包,随后从床上下来往柜子边走去,用力拉出了柜子,将柜子里的黑皮钱包拿了出来查看。
其实屋里也不是完全没有钱,打开钱包后,徐暮拿出钱包里零散的现金数了数,只有八十六块钱。
因为钱包并不是他的,拿到至今,他也没有翻过,并不清楚里面到底有多少,此刻也不知道钱有没有变少,他将钱塞回钱包里,想着,明天去问问吧,然后把可能被偷的钱给补上,然后再把钱包还回去。
徐暮将钱包收进柜子后,上床伸手摸摸又钻进他怀里的猫,感到眼皮子开始有些沉重后,一人一猫在温暖的被窝里沉沉睡去。
早晨的天空微亮时,徐暮从沉眠中醒了过来,揉了揉头发,难得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也没有夜间惊醒,等神智都开始清醒后,他才从床上下来。
本来在怀里的猫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床脚,蜷缩成一个灰色的毛团还在呼呼大睡,徐暮伸手揉了揉猫毛,随后离开去洗漱。
难得睡得好,他刚清醒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本来轻松的心情在打开卧室门的时候,又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看到坐在老旧沙发上背对着他的人时,他本来在门把手上还没拿下来的手都被惊得一颤。
天还没有完全亮起,微弱的光透过阳台门边的帘子缝隙射了进来,让徐暮在打开卧室时能够看清坐在沙发上的背影轮廓是个男人。
这一瞬,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徐暮的目光般,缓缓回头过来,昏暗中与他四目相对,徐暮被惊得不轻,心不由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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