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返?!"三个声音同时炸开,林程甚至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弯腰咳嗽时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屏幕亮起,锁屏壁纸赫然是他刚才在警局门口比耶的自拍。他捡起手机时手指都在抖:"夏语凉你脑子被顾峰打坏了吧?匈牙利海关X光机可是连行李箱里的牙膏都能——"
"闭嘴吧你!"夏语凉一个暴栗敲在林程脑门上,疼得对方嗷呜一声。他晃了晃手机,录音界面还亮着,进度条显示已录制47分钟。"看看这个。"他点开最近的一个音频文件,顾峰嘶哑的吼叫声立刻外放出来:"老子弄死你们信不信!"背景里还有玻璃碎裂的脆响。
尹宁倒抽一口冷气,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脖颈的淤青:"所以你当时突然说'别打我'是..."月光下她的瞳孔微微扩大,像突然拼好了一块拼图。
"钓鱼执法,懂吗?"夏语凉拇指滑动屏幕,调出相册里顾峰揪着尹宁头发的连拍照片。每张都精准对焦,连他手表上的公司logo都清晰可见。"示弱是为了让他多骂几句,"他歪头露出犬齿笑了笑,"职场性骚扰加上暴力威胁,够他喝一壶的。"
林彦南的眼镜片反着冷光,他突然拽过夏语凉的手腕:"第37秒背景音。"放大声波图后,能听见顾峰用中文说的"签证"和"举报"两个词。"这段交给学联法律顾问,他们认识移民局的人。"他说着突然压低声音,"能源公司最近在审计外籍员工..."
"哇靠!"林程突然扑上来勒住夏语凉脖子,"你小子玩阴的!"他胳膊肘卡得夏语凉直翻白眼,却摸出自己手机炫耀地晃了晃:"看看哥哥我给你拍了什么好东西?"视频里警察正给顾峰戴手铐,夏语凉"虚弱"地靠在尹宁肩上,白衬衫领口还沾着故意没擦干净的血迹。
四个人头碰头围着手机,像密谋什么惊天阴谋。夏语凉突然抽走林程的手机,指尖在编辑软件上飞快滑动:"这里加个哭诉字幕...这段调高对比度..."他忽然停顿,把尹宁伤口特写放大,"马赛克打在这儿,要能看见淤青但认不出人脸。"
"太狠了..."林程喃喃道,却兴奋地搓着手,"要不要把音频里顾峰骂匈语脏话那段循环播放?我知道'妓女养的'怎么说!"他模仿的匈语发音滑稽走调,惹得尹宁踹了他一脚。
夏语凉耸耸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还停留在那段令人尴尬的视频画面上——视频里的他正夸张地捂着胸口,活像中世纪的肺结核病人,走路姿势更是诡异,两条腿仿佛不属于同一个身体,一瘸一拐的样子简直比僵尸还滑稽。
"这..."夏语凉嘴角抽搐,赶紧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他翻白眼的瞬间。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当时那个年轻警察一直憋着笑,肩膀抖得像触电一样。"他们该不会以为我在演滑稽戏吧?"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突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比挨顾峰那拳时还疼。
林程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手机都拿不稳了:"你看这段!你假装晕倒时还偷偷睁眼确认警察位置!"视频里夏语凉的眼皮像故障的卷帘门一样开开合合,活脱脱一个劣质演员。
"删了删了!"夏语凉伸手就要抢手机,却被尹宁拦住。她憋笑憋得脸颊通红,手指紧紧攥着夏语凉的袖口:"等等...这段警车灯打在你脸上的镜头...噗...简直像B级恐怖片..."
林彦南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手机冷光:"从传播学角度说,这种反差效果反而会增加可信度。"他专业地分析着,"受害者越狼狈,施暴者形象就越..."
"停!"夏语凉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耳尖红得能滴血。他夺过手机快速滑动,突然僵住——视频末尾赫然拍到警察给他做笔录时,他偷偷冲镜头比耶的手指,“你……你没把这视频发给别人吧?!”
夏语凉戳着视频紧张地问道。
“没!当然没……诶!”林程突然一拍大腿:"对了!我发给李临沂了!就咱们上救护车那会儿!"他眨巴着眼睛,满脸无辜,"他当时问我为啥半夜进局子..."
手机屏幕在夏语凉掌心渐渐发烫。他盯着微信聊天界面最上方那个名字——李临沂的头像还是那张在渔人堡拍的日落,三天没换过了。时间显示11:07PM,对方肯定看到了消息。视频已读的灰色小字像把钝刀,一下下刮着他的心窝。
"至少该问一句'伤得重不重'吧..."夏语凉用拇指摩挲着屏幕,指甲在钢化膜上刮出细小的声响。他想起两小时前那通被挂断的电话,自己不过开了句"要不要来警局一日游"的玩笑,听筒里就传来干脆利落的忙音。
林程正眉飞色舞地跟尹宁比划警车座垫有多硬,笑声刺得夏语凉耳膜生疼。他鬼使神差点开李临沂的朋友圈,最新动态还停留在上周的课题组聚餐照片。照片里那人举着酒杯笑,酒液折射的光斑落在他锁骨上——那个自己醉酒后曾咬过的地方。
"看路!"尹宁突然拽了他一把。夏语凉踉跄着避开窨井盖,却发现根本没人注意自己。原来被挂念是这么奢侈的事。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结痂的伤口传来细微的刺痛。
对话框依然空白。夏语凉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又取消,网络信号重新跳动的瞬间,他心跳都漏了半拍——依然没有红色数字提示。连林程发的搞笑视频下面都有十几条回复,而自己受伤的消息却不配得到一个表情包。
"上车了。"林彦南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夏语凉机械地拉开车门,皮质座椅冰凉的温度透过牛仔裤渗进来。
出租车驶过链子桥,多瑙河的波光在车窗上流淌。夏语凉把额头抵在玻璃上,任由震动传遍全身。他悄悄解锁手机,删掉了对话框里那句打了又删的"你就不担心我吗"。反正也不会收到回复,何必再自取其辱。
尹宁突然碰了碰他手背:"伤口疼?"夏语凉摇头,却发现自己把下唇咬出了血。铁锈味在口腔里漫开时,他恍惚想起李临沂说过最讨厌血腥味。真是可笑,连疼痛都要挑别人喜欢的款式。
车窗外的路灯一盏盏掠过,在夏语凉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他缩在出租车后排角落,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安全带打转。皮质座椅散发着一股廉价的柠檬香精味,混着身上碘酒的气息,熏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要啤酒吗?"林程晃着便利店袋子问他。夏语凉摇头。
夜风吹散云层,月光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夏语凉把挂件塞回口袋,指尖碰到那叠用顾峰的钱买的创可贴。你看,有些人连伤害你都懒得动手,而有些人却会为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拼命。世界从来就不公平。
"彦哥..."夏语凉故意用肩膀撞了下身旁的人,"我打架的样子帅不帅?"他咧开嘴笑,却扯到嘴角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后视镜里,司机正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这个满身是伤的亚洲男孩。
林彦南的眼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霓虹,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夏语凉能感觉到他绷紧的肩膀——那是他生气时特有的姿势,像张拉满的弓。上一次见到这样,还是自己大冬天跳多瑙河捞手机的时候。
"哎哟..."夏语凉软绵绵地靠过去,额头抵在林彦南肩上。他闻到对方衣领上熟悉的洗衣粉味道,突然鼻子一酸。"我知道错啦..."他拖长音调,手指揪住林彦南的袖口轻轻摇晃,"下次我一定先给你发定位再打架..."
林彦南终于转过头来。霓虹灯的光斑落在他镜片上,像两团小小的火苗。"你肋骨上的淤青,"他突然伸手按在夏语凉左胸下方,"医生说再深半厘米就会骨裂。"指尖隔着T恤传来微颤的温度,"那时候你在想什么?"
夏语凉愣住了。他记得顾峰的膝盖压上来时,自己正拼命护住怀里的手机——屏幕上是和李临沂的聊天界面。这个认知让他喉咙发紧,只好把脸埋进林彦南肩窝:"在想...要是彦哥在就好了..."
车身突然颠簸,夏语凉被惯性甩向前方。林彦南的手臂立刻横挡在他胸前,这个保护性的动作让他想起大一迎新会,自己被灌醉时也是这双手牢牢扶住了他。
"尹宁很重要..."林彦南的声音很轻,像在说服自己,"但下次可以等我来。"他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夏语凉这才发现他眼角有细小的血丝——是接到电话后一路狂奔时被风吹的。
街景渐渐熟悉起来,夏语凉望着公寓楼下的樱花树。去年春天李临沂曾在那里给他拍过照,花瓣落在他发梢时,那人笑着说"像婚礼彩带"。现在想来,或许只是客套的恭维。
"到了。"林彦南付钱时,夏语凉瞥见他钱包里露出的相片角——是他们去ktv唱歌时的大合照。照片里自己正偷偷把下巴搁在李临沂肩上,而对方假装没发现,耳尖却红得透明。
夜风吹乱两人的衣摆,林彦南突然按住夏语凉的肩膀。他的手掌很大,几乎能圈住整个肩胛骨。"别动。"他小心翼翼地揭开夏语凉额角的创可贴,新买的药棉带着薄荷的清凉。"我会每天来换药。"这不是商量,是陈述。
夏语凉望着他低垂的睫毛,突然想起被顾峰按在地上时,飞进眼睛的沙粒也是这么微微刺痒。那时候他多希望有人能像现在这样,温柔地替他吹走疼痛。
电梯上升的失重感让夏语凉眩晕。他靠在冰凉的金属壁上,听见林彦南说:"李临沂刚才发信息问我你的伤势。"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预报。
夏语凉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他急忙去摸手机,却发现电量早已耗尽。这个认知让他既期待又恐惧——那个人究竟是出于礼貌,还是真的在乎?
电梯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夏语凉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门板上。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三圈才打开——这是上次李临沂来他家时养成的习惯,那人总说布达佩斯的治安没有表面那么好。
玄关的感应灯迟钝地亮起来,照出地板上几道凌乱的鞋印。夏语凉盯着其中一道熟悉的AJ鞋印看了两秒,那是上周李临沂穿着新鞋来炫耀时留下的。他故意没擦,现在却觉得刺眼得很。
浴室的花洒出水忽冷忽热,夏语凉站在水幕里,看着混合着碘酒和血丝的污水打着旋流进下水道。林彦南给的防水敷料被他随手放在洗手台上,包装都没拆。热水冲过后背的淤青时,他忽然想起顾峰把他撞在酒吧墙上那瞬间——手机就是那时候从口袋里滑出来,屏幕磕出一道裂痕。
卧室的窗帘没拉严实,一道月光斜斜地切在床上。夏语凉像具尸体般直挺挺地倒进被窝,鼻尖蹭到枕头上残留的香水味。
手机在床头柜上苟延残喘地闪着红灯。夏语凉盯着充电线看了十秒,最终选择把脸埋进枕头。他现在不想看到任何人的消息,尤其是那个三小时都没回他信息的头像。右手的指关节还在隐隐作痛,那是揍在顾峰颧骨上留下的纪念品。
窗外传来醉汉的嬉笑声,玻璃酒瓶在巷子里滚出清脆的声响。夏语凉蜷缩起来,床头的加湿器喷出最后一缕白雾,柠檬精油的香气里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夏语凉把受伤的手腕搭在额头上,突然想起忘记给伤口涂药。但现在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林彦南的叮嘱和创可贴一起被扔在浴室。
半梦半醒间,他仿佛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可能是林程在群里分享顾峰的糗事,也可能是尹宁报平安的短信。但最可能是幻觉——就像他总觉得李临沂下一秒就会像以前那样,用钥匙打开他家门,带着夜宵和没心没肺的笑容。
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夏语凉模糊地想:明天要给门锁换密码了。这个念头轻得像片羽毛,却压得他心脏生疼。窗外,多瑙河上的货轮鸣着汽笛,声音悠长得像一声叹息。
门外的阳光刺得夏语凉眯起眼。尹宁站在光晕里,两个鼓囊囊的牛皮纸袋在他怀里微微颤动,边缘已经被汗水浸出深色的痕迹。夏语凉注意到他右手小指上还贴着创可贴——那是昨晚被顾峰踩伤的地方。
"愣着干嘛?"夏语凉一把将人拽进屋,纸袋擦过门框发出沙沙的响声。尹宁的鞋尖在玄关处犹豫地蹭了蹭,最后还是没穿拖鞋,光着脚踩在木地板上,像只做错事的猫。
夏语凉翻检纸袋时,一颗苹果滚落到地毯上。他弯腰去捡,肋骨的钝痛让他动作顿了顿。尹宁立刻弹起来,膝盖不小心撞到茶几,发出"咚"的闷响。两人同时僵住,又同时笑出声。
"你买这么多牛奶..."夏语凉晃了晃保质期到明天的打折商品,"是打算让我泡牛奶浴?"他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却看见尹宁绞着手指,指甲边缘的倒刺又渗出血丝。
阳光透过纱帘在尹宁脸上投下细密的格子阴影。他盯着自己膝盖上结痂的伤口,那里还留着顾峰戒指刮出的半月形痕迹。夏语凉突然想起昨晚这人在警局做笔录时,也是这样死死盯着笔录本,钢笔尖在纸上洇出好几个墨点。
"喂。"夏语凉用香蕉戳了戳尹宁的脸颊,"再不吃要氧化了。"他故意学李临沂的语气说话,却看见对方眼眶突然红了。尹宁慌忙低头剥香蕉皮,可手指抖得厉害,把果肉捏得稀烂。
黏稠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夏语凉望着茶几上的水渍出神——上周李临沂来打游戏时打翻的可乐还没擦干净。现在那摊褐色的痕迹边缘已经翘起,像块即将脱落的痂。
"其实我..."尹宁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他手里烂掉的香蕉滴在T恤上,留下一个黄色的斑点。"我知道你和林程他们..."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是我太..."
夏语凉突然抓起抱枕砸过去:"少来这套!"棉絮飞扬中,他看见尹宁惊愕地睁大眼睛,像只受惊的兔子。"要道歉也该是顾峰那个王八蛋道歉。"他扯开衣领展示锁骨处的淤青,"看见没,这是老子英雄救美的勋章!"
“去你的,我也是男的,救什么美?!”
尹宁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手背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夏语凉装作没看见,转身去厨房拿抹布。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啦啦的水声盖过了客厅里压抑的抽泣。等他回来时,尹宁正用袖子狠狠擦脸,鼻头红得像颗草莓。
"给。"夏语凉扔过去一包纸巾,正好落在尹宁膝盖上,"擦干净脸,陪我去超市买排骨。"他踢了踢对方的小腿,"某人买的牛奶我看没几天就过期了,今晚必须煮奶茶喝掉。"
尹宁擤鼻涕的声音特别响亮。夏语凉望着窗外突然飘过的乌云,想起第一次见到尹宁时,那人也是这样,在迎新会的角落里默默哭红了鼻子。那时候他以为只是个娇气的小少爷,没想到昨晚面对顾峰时,这人也曾抡起酒瓶砸得毫不犹豫。
"夏语凉。"尹宁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还带着鼻音,"要是顾峰..."他无意识地摸着脖子上的淤青,"要是他再来..."
"那就再揍他一顿。"夏语凉咔嚓咬碎苹果,"不过下次记得瞄准□□。"他笑得没心没肺,却看见尹宁从口袋里摸出把瑞士军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窗外的乌云散了,一束阳光正好照在茶几上的牛奶盒上。保质期那栏的数字突然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什么液体晕染开了。
"哎?不过……这个盒子里装的东西是什么啊?"夏语凉的声音打断了尹宁的思绪。他正低头整理着药店的塑料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塑料袋上凸起的logo纹路。
"哦,我还顺路去了趟药店,"尹宁头也不抬地回答,耳尖却悄悄红了,"给你买了各种药,因为不知道哪种效果比较好,就都买了。"他的手指在塑料袋里翻找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所以,"夏语凉突然拖长了音调,手里捏着个红色的小方盒在尹宁眼前晃了晃,"你就给我挑了一个橙子味的避孕套?"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那鲜艳的包装上,上面印着醒目的水果图案和"Extra Sensitive"的字样。
"对..."尹宁下意识应声,话说到一半突然僵住。他猛地抬头,正对上夏语凉促狭的眼神。那张白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脖颈都泛起粉色。他慌乱地站起身,膝盖撞到了茶几边缘,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不是!不是!"尹宁手足无措地摆着手,语速快得几乎咬到舌头,"我以为你说的是我买的药!"他指着地上散落的药盒,创可贴、消炎药、跌打药膏乱七八糟地摊了一地。"那个...那个套儿..."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可能是我去超市买水果的时候,不知道哪个促销员硬塞给我的..."
夏语凉没说话,只是微微歪着头,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阳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衬得他眼角的淤青更加明显。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与默契。
几秒钟后,不知是谁先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两人同时爆发出大笑,夏语凉捂着还隐隐作痛的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他眼角渗出泪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哎哟...疼..."夏语凉一边笑一边揉着淤青的腹部,另一只手抹去眼角的泪水,"你终于笑了,别再那样子了,快把我别扭死了。"
尹宁的笑声渐渐弱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衣角。"小凉,"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谢谢你,还有对不起。"这句话终于说出口,像是卸下了一块压在心头的大石。
夏语凉摆摆手,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打到茶几上的水杯。"好了好了,"他的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都说了没事儿了,你就别再道歉了。"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能看到细小的绒毛和还未完全消退的淤痕。
"我们......还是朋友,对吗?"尹宁问得小心翼翼,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
夏语凉睁大眼睛,表情夸张得有些滑稽:"你在说什么呢?当然啊!"他的声音里透着由衷的喜悦,最近这段时间尹宁对他的疏远和古怪态度,一直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现在看到对方终于恢复如常,他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两人正说笑着,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这温馨的氛围。夏语凉眼睛一亮:"肯定是彦哥!"他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他昨天说要给我带午餐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他的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然而,当门打开的那一刻,夏语凉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站在门外的不是预想中的林彦南,而是李临沂和陆旭。李临沂的手还保持着按门铃的姿势,修长的手指悬在半空中。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手腕上那块夏语凉再熟悉不过的手表。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夏语凉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秒,握着门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阳光从门外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将四个人笼罩在这突如其来的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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