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鱼径直朝着天喜楼走去。
进了门,姜明初一见她来,立刻放下手中的事,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意,迎了上来。
“来得正是时候,今天店里新做了些果子和美酒,我叫人给你送来尝尝。”他语气轻快,眼中满是期待。
“不用了。”沈青鱼淡淡回应,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姜明初见状,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脸上的笑意也僵了僵,他正想开口询问,却见沈青鱼忽然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谢谢你,小侯爷。是你让潘老板以便宜的租金租给我铺子的,对吧?”
姜明初愣了一下,随即尴尬地笑了笑,“你知道了?”他继续道:“不过你别有负担,那间铺子你不租,也不见得能租出去。”
“话虽如此,不过,我现在有钱了。”沈青鱼从怀中掏出钱袋,在他眼前晃了晃,脸上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我不能让你凭白亏钱,你可以收我正常的房租。”说着,她将钱袋放在姜明初面前。
姜明初看了看钱袋,又看了看她,轻轻将钱袋推回她手中,语气温和:“你才刚刚好转,别太心急。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不急于这一时。”
他坐下来,优雅地拿起火钳,往火塘里添了些炭火。
继续说道:“我既然入了伙,自然希望你的生意能顺顺利利,而不是被房租这种小事绊住脚,房租才几个钱?毕竟年底还有我的分成呢。”
沈青鱼开口道:“好了,小侯爷,一码归一码,分成上我自是不会让你吃亏的,但你若不收这租金,我便不好再租用你的铺子。”
姜明初本希望她不要因为这些小事感到亏欠,见她如此执着,只得无奈地笑了笑,语气温柔:“好,我收下便是。别的,我自是信你的。”
他说着,将钱袋收了起来,眼中却依旧带着几分宠溺与纵容。
这时,店里的小二端来了果子和美酒,轻轻放在桌上。
姜明初拿起酒壶,为沈青鱼斟上一杯,语气温和:“这酒是店里新酿的,还未取名,你尝尝如何?”
沈青鱼端起酒杯,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她不禁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随后一饮而尽。姜明初见她喝得如此急迫,刚想劝阻,却见她挤出一抹笑容,轻声道:“好久没喝到这么醇香的酒了。”
姜明初无奈地摇摇头,又为她倒了一杯。沈青鱼依旧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仿佛这酒能冲刷掉她心中的烦闷。
二人一时无话,暖阁内只剩下炭火噼啪作响的声音,气氛安静得有些微妙。
“青鱼。”姜明初轻声唤她,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是不是有心事?”
沈青鱼似乎回过神来,眉眼间带着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她淡回道:“没有,这样难得的佳节氛围,不适合想太多,要好好享受才是。”
姜明初欲言又止,似乎有些话憋在心中,不知该不该说出口。或许是几杯清酒下肚,他更加想要打破与她之间这种尴尬的氛围。
他犹豫片刻,终于开口:“你现在是如何处理同崔家二郎的关系?会不会让你很麻烦?”问完这句话,他有些紧张,低头不语,默默等待着沈青鱼的回答。
沈青鱼想了想,语气平静:“我与他自是毫无情谊,不过,因为我现在用的是我姐姐的身份,与崔家人相处,自然要演上一番。”
姜明初皱了皱眉,追问道:“这要如何演下去?你们在他人眼中毕竟是夫妻……”
沈青鱼抬眼看他,语气直白而突兀:“你想问什么?我与他自是不可能行夫妻之礼。”
这话一出,姜明初顿时语塞,一向内敛的他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低头陪她继续饮酒。
沈青鱼见他不语,她忍不住调侃道:“小侯爷说起此事居然有些羞涩。不过,想来你也到了成婚的年纪,难道这些年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子吗?”
姜明初一时语塞,目光缓缓转向她,眼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感。他低声回答道:“有……”
沈青鱼挑了挑眉,笑意更深:“哦?是哪家的姑娘?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姜明初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温柔,却终究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端起酒杯,轻抿一口,仿佛借酒掩饰心中的波澜,气氛却在这一刻变得愈发微妙。
听到姜明初提及已有心仪的女子,沈青鱼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酒意上涌,神经也变得活络起来。
“不会是我认识的人吧?”她似乎更加感兴趣了,“难道是雪芝?”
“不是!”姜明初急忙否认,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不是?”沈青鱼托着下巴,陷入沉思,突然问道,“那不会是云珠吧?”
“自然不是,别猜了!”姜明初的神色显得有些慌乱。
沈青鱼与他共同相识的人本就不多,突然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质问道,“该不会,是我姐姐吧?”
“当然不是!”
沈青鱼笑了笑,不禁感慨道,“若是姐姐真能嫁给你,倒也不错。”
姜明初脑子里一片混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了好了,快别问了!如今还不是时候,我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说。”
沈青鱼脸上带着笑意,沉默了半响,姜明初抬头见她确实有些醉了,便给她倒了杯茶。
沈青鱼突然凑到他面前,一脸坏笑,“该不会是我吧?”
姜明初的目光深深陷入沈青鱼那双迷离的眼眸中,她的脸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那红色让他的心跳悄然加速,如春日初绽的花蕾,轻轻颤动着,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沈青鱼噗嗤一笑,“我可是已经成婚的人,难道你喜欢人妻?”
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和姐姐生辰一样,自从你得知我是沈青鱼,就再也不叫我姐姐了,为什么啊?”
“因为……”姜明初确实叫不出口,也无从解释,便转过头不看她。
此时沈青鱼俯下身,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迷蒙的眼眸中透出一丝醉态,媚眼如丝地望着他,“那,叫声姐姐!”
姜明初握紧拳头,仿佛在极力压制内心的波澜,心跳声在耳畔回荡,沉重而急促,他垂下目光,不敢再与她对视。
沈青鱼继续道,“或者你想叫我什么?”“叫嫂嫂?”
“沈青鱼你……”姜明初被撩得耳朵通红,瞬间神志迷离,心想今日的酒确实太烈了。
耳畔是沈青鱼凌乱的呼吸声,轻柔却急促,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那般。
暖阁内的炭火在炉中噼啪作响,火星四溅,越燃越烈,不再是刚刚那般轻柔的暖意,炽热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片灼热的氛围中。
一失神间,他的手肘不慎碰倒了手边的茶盏,瓷器与桌面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这声响在静谧的暖阁中佛一道无形的屏障被打破,瞬间将沈青鱼从迷蒙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她的眼神微微一颤,眼中的迷离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醒与淡淡的怅然,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重新流动,炭火的噼啪声也显得遥远了许多。
沈青鱼抬起身,转身靠在塌边,未再继续刚刚的撩拨,转瞬间,姜明初似乎看到沈青鱼眼角中溢出的惆怅情绪。
“你真的没有心事吗?”姜明初整理了下情绪,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沈青鱼微微一笑,目光游离,似醉似醒,“还不是你小侯爷家的酒太浓烈了,让人有……摄魂般的愉悦。”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慵懒,却又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
姜明初垂眸浅笑,眼中闪过一丝温柔,“那不妨给它取个名字吧。”
沈青鱼转过头,直视着窗外的景色,窗外虽仍是寒意未散,枝头却隐约透出几分春意,能感受到春日的悄然临近。
“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长,又特别冷,但却很多年没如此踏实过了。”她的目光穿过窗棂,心思落在某个遥远又凌乱的回忆里。
姜明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他轻声附和道:“是啊,冬天再长,也终究会过去的。”
沈青鱼收回目光,唇角微微扬起,“既然如此,不如就叫它‘笑春风’吧。”
“春风一笑花千树,唯美,热烈,充满生命力,甚好!”姜明初笑了笑,目光温和,“酒虽烈,却也醉人,若是喝得恰到好处,反倒能让人放下心事,寻得片刻安宁。”
沈青鱼抬眼看他,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放下心事?小侯爷倒是会说话。可有些事,越是醉,越是忘不掉。”
姜明初沉默片刻,低声问道:“那……你忘不掉的,是什么?”
沈青鱼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轻轻放下酒杯,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或许是这酒太烈,让我有些胡言乱语了,小侯爷不必在意。”
姜明初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声叹道:“若是酒能解愁,我倒愿意陪你多喝几杯。”
他默默为她斟满了一杯酒,火光映照在两人脸上,两人看着同一个方向,仿佛将这一刻的沉默也染上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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