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米勒老师就是那个例外。”边黎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悲悯,“他身上的那个臭虫以‘四肢寄生’的方式,寄生在了他的右小腿里。因为发现时间尚早,机械化现象只出现在了右小腿。那只臭虫现在已经被销毁了,但米勒老师的右小腿估计是保不住了。”
说着,边黎又补充了几句:
“哦对,米勒老师现在就被安置在校医院里。”
“命是保住了,但他的右小腿就只能换成义肢了。”
“哎,也不知道该说他是幸运呢,还是不幸运呢?”
褚溏星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所以,昨天在食堂的那个学生,还有‘安格尔曼·米勒’,他们都是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的被寄生者……”褚溏星喃喃自语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今天在教室死去的那个无辜学生,他就白白牺牲了?边黎,你们不是可以修复细胞吗?”
“我们的专业是‘细胞修复’,不是‘起死回生’。这种修复,也仅限于浅表性的细胞修复。”
提起这些沉重的话题时,边黎也只能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今天那案子我也听说了,被寄生的‘安格尔曼·米勒’察觉到德蒙司的人已经怀疑上了他,所以他想借着‘刑事案件嫌疑人’的身份被维靖局的人正大光明带出尤里威斯,这才动手杀了一个无辜的学生,甚至还主动报了案。案发时,他屏蔽了教学楼周围的信号,所以当救援人员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真的很阴险,当时还想拉上我当垫背。”褚溏星现在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他甚至还把寄生机械虫放在了保温盒里送给我,幸好我没打开。”
“什么?那只臭虫居然早就盯上了你?”边黎着实还不知道褚溏星说的这件事,连忙紧紧抱住了她,“还好你没出事!天哪,要是换做我,我铁定当场被吓个半死!”
于是,褚老师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郗执。
如果不是有他在,她可能早就领盒饭了。
而且他最后还尽力帮自己洗脱了嫌疑。
她真的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啊。
“对了,边黎,你刚说,那种寄生机械虫是会让被寄生者的躯体机械化是吧?”褚溏星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那如果是学机械战斗的,是不是就可以免疫臭虫的寄生?”
边黎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笨,我们始终还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就算是机械战斗专业的,也只不过是在战斗时让自己的□□外表覆上一层机械而已,就类似穿了一层盔甲一样,明白?”
“但寄生机械虫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它会侵占你的身体,吞噬你的意识;你的血肉里会逐渐长出各种机械零件;它会让你由内而外地彻底变成一个机械傀儡!”
这吓得褚老师不禁伸手捂了下嘴:“太可怕了!”
眼尖的边黎立刻抓住她的手,注意力被那颗亮晶晶的深蓝色宝石给吸引住了:“哟,小星星,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戴戒指呢。”
噢,对,这玩意儿郗执还给她没取下来呢。
于是褚老师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又简单复述了一遍。
边黎满脸嫌弃:“谁家订婚送机械失灵仪啊?他小子可真行!”
“本来就是借口,是我被他给忽悠住了。”
听此,边黎欣慰地拍了下褚溏星的肩:“你对他没意思也挺好。反正,小男孩的感情嘛,来得快去得也快。”
褚溏星对此毫不在意,反而还为“安格尔曼·米勒”发声:“噢,还有米勒老师,人今天送了我一条货真价实的寄生机械虫呢。”
“哈哈哈,论损人还是你最会!”
“别笑了,你看看这能取吗?”
褚溏星给边黎演示了一下,手指都撸红了,却怎么都取不下来。
她甚至也用润滑剂之类的试过了,这破戒指还是箍得死死的,依然纹丝不动。
“我看看啊——咦,还真取不下来,不如你把手指切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噗,开个玩笑。”边黎仔细看了看褚溏星指间的戒指,“哎,这枚戒指居然上了指纹防盗锁,真是大手笔啊。”
这把褚溏星听得眉头一皱:“还真把我当犯人锁上了。”
“我只在咱们学院的档案馆看到过类似的指纹防盗锁。我听说,要是有人强行用暴力拆除的话,锁芯会自动触发防盗系统,然后‘嘭’的一下自爆。”边黎一边说一边对褚溏星的处境表示非常同情,“除非那小子亲自给你取下来,不然你就真只能切手指了。”
褚老师在心底把有着八百个心眼子的某人骂了八百遍。
“还有一个方法——”边黎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你这几个月少吃点,把手指饿瘦了,不就能取下来了么?”
听了这话,褚老师看了一眼“褚溏星”原本就无比纤细的手指。
目测一下,那她起码得饿成皮包骨才行。
褚老师在心底把某人又骂了八百遍。
同一时间。
某个高级VVVIP豪华病房里,某人已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唔,总感觉有人在背后骂他。
刚洗了个澡出来的郗执,看了一眼自己的智能设备,又多了好多条未读消息。
他用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都不是什么重要信息。
懒得看。
忽然,郗执的手指一顿。
其中有一条是来自褚溏星的!
他迫不及待地就点开了——
结果,还是熟悉的一番“感谢他今天如何如何”、“算她欠了他大大的人情”之类的官方套话,重点还是落在了最后的那一句:
[那个戒指,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帮我取一下?]
他的设备恰好在此时又传出了提示音,这一次是收到了一条来自他家祖母的讯息。
在他点开并读完了那条消息后,郗执缓缓勾起了嘴角,随即点开跟褚溏星的对话框,输入了一行字:
[褚老师,虽然这次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我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
对方只回复了四个字:[什么合作]
郗执将那条消息的内容选择性地输入了几句:
[下个月末是我祖母的七十寿宴]
[她计划邀请几大家族的夫人们参加]
[顺便给我物色一个合适的订婚对象]
[褚老师不会出尔反尔吧]
褚溏星惊觉有什么烫手的山芋要递到自己的手上了:
[所以呢]
这时,某人却发送过来了一条语音,语气颇具诚意:
“褚老师,我缺一个可以见家长的女伴。”
呵,你小子。
“订婚”这种事情都能被你随意拿来当借口,还真想继续把她当那个假的挡箭牌用呢?
我们褚老师当然是理智而果断地拒绝了:
[不行]
郗执刚刚才勾起来的嘴角一僵,那句“为什么”还没问出口,褚溏星就给他丢出了一长串的解释:
[你是因任务需要才找了个“订婚”的借口来接近我,所以我们之间并不存在实质的“未婚夫妻”关系]
[现在,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任务期间的所有关系都是假的、都该结束了]
[你放心,我会跟我爸解释的]
[我觉得他自己应该也清楚,我们两家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不是因为任务,郗执是不可能看上他们褚家的。而这所谓的“订婚”也是假的,主要就是为了忽悠褚溏星、方便接近她而已。
自始至终,郗家那边,对这一段小插曲是处于完全不知情的状态。也就是说,这所谓的“未婚妻”名号,压根就没得到郗家的官方认可。
对方依然不死心:
[褚老师不是要还人情吗]
[这次就当还人情了]
[行不]
褚老师一直是非常清醒的。
如果她真答应跟郗执合作,当了他的挡箭牌,那这事可就麻烦了。
因为她压根就不具有正经的“未婚妻”身份,而只是打着“两人私定终身”的名号而已。
这得多招人恨哪!
不干!坚决不干!
而且她一个老师,怎么能伙同学生一起胡闹?
郗执那小子毕竟是郗家的独苗,就算在自家老祖母的寿宴上胡闹,依然也改变不了他是郗家天之骄子的事实。
反观她褚溏星,一个外人,在褚家也不受宠,那她的后果可就严重了:名声扫地、被各大家族给打入黑名单、她的职业生涯估计也就因此走到尽头了!
你小子可别太恨她了好吧?
明明是火坑,还拉着她跳!
[还人情可以]
[但这种涉及原则性问题的行为,我不能答应你]
[换一个]
依然收到了坚决拒绝的郗执,明显感觉到自己内心的那些烦闷小情绪又跑回来了:
[所以,褚老师这是要见死不救了?]
褚溏星被他的用词给整笑了:
[哪有你认为的这么严重]
[腿长在你身上,嘴也长在你自己身上]
[你不愿意,难道还真能有人能逼着你拜堂成亲入洞房不成]
这一次,褚溏星却等了很久,才等来对方的一句:
[那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
褚老师只觉得这个问题他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可能是因为她今天过于疲惫,没有精力去留意那些话语里的细节;再加上并非面对面交流,所以她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
因此,她并未察觉到对方字里行间的深意,干脆就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原来是什么关系,现在就是什么关系]
几秒后,郗执的语音通话请求就发了过来。
褚溏星伸手一划,接通:“喂?”
对方的语气似乎有些冷漠:“所以,褚老师的意思是,我们最好做回陌生人?”
噢,是哦。
他们以前的关系,不就相当于形同陌路吗?
就那种,在路上撞见了也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由于看不见对方的神态表情,褚老师也只能通过他的语气来小心地猜测:
“其实,师生、姐弟、普通朋友,我觉得都行。”
对方却依然保持着沉默。
嘶,那小子是不是觉得她在借此跟他攀关系啊?
褚溏星心知肚明:像郗执这样的凤毛麟角,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任务,她跟他之间是不会有多少交集的。
结果她现在居然提出要跟他做姐弟、做朋友,褚溏星啊褚溏星,你这胆子可真大!
于是,褚老师又只能试探性地补了句:“你要是想做回陌生人也行,随你。”
对方还是没发话。
要不是她的设备上一直显示着[语音通话中],褚溏星甚至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挂断了。
她忽然就想起了这本小H文里给郗执的设定。
哎,这么优秀的孩子,怎么就会长成个大反派呢?
出于教师的本能,她还是没忍住以长辈的口吻说了一句:“郗执,你以后的路还很长,一定要——”
语重心长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对方用冷冷的口吻给打断了:
“褚老师,既然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关系了,那我也不用听你的这些谆谆教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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