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悄悄在心中吐槽几句,见过对自己有信心的,没见过能如此坦然说出来的。
一点都不按照套路出牌,她见那些有名且有能力的人,都是先自谦一番才道出实情的。
两个人回到了客栈,沈芙被抱下了马。
刚才没注意,现在静下来倒是伤口显得愈发疼痛。
“只是擦破些皮……”
还没等沈芙说完,沈蔚捣碎的草药便贴了上去。
“这草药是治跌打损伤的良药,可能会有些痛,殿下稍忍忍。”在旁边的何慕云安慰道。
沈芙点了点头,这点疼痛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可状况突出,本以为只是普通草药的沈芙在意识到自己的伤口愈加发热时为时已晚。
“是不是感觉伤口在发热?像火灼般。”
沈芙看向江容景,一脸委屈。原来他知道这药的药性。
“你们都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沈芙低下了头,哭唧唧的承受着疼痛。
“这药一敷,明日你便好了。我也能向母妃交代。”沈蔚收起了草药,离开时沈芙受伤的地方已经全被草药覆盖。
“殿下,您这是……如何受的伤啊?怎么会有人在光天化日谋害殿下。”小茉满脸担忧,只是一会儿没跟上,还以为能跟昨天一般早早结束。
沈芙摇了摇头,她没有选那匹雪月驹为的就是不被谋害,可这背后之人偏偏不肯放过她。
“可是阮家小姐?”小茉疑惑问道。
“不是她,她虽想赢,但在本宫险些坠马时还来骂了本宫。若当真是她,见到本宫如此定会开心不已。”
沈芙说着,忽得就想到了一个人。
沈蔚曾告知过她,不要轻易招惹,否则会落下把柄。
沈芙没有听从。
若是杀了他的心腹,那人应当会狗急跳墙吧?
另一边,江容景离开屋门后便来到了客栈的厨房,现下正是厨子给各位贵人备下筵席之时。
今夜过后,都城中的公子与贵女便会回到各自府上,而皇宫里的人也不再来此。
再次来这儿应当是秋日里了,他们备下送别席等待他们秋日的来临。
“哪边是为四皇子备食的地方?”江容景冷不丁地一声,惹得厨子纷纷回头看他。
“贵人有何事情吗?此为闲杂之地,您还是莫要踏足的好,以免鞋面沾染污秽。”为首的应该是厨子总领,规规矩矩问道。
“无碍,我只想问方才的问题,还请各位予我一个答案。”
“那边……”回话的人伸手一指,江容景便锁定了那边正在布食的厨娘。
他手中摸索着什么,走近厨娘身边,只道:“为四殿下备食有赏银么?”
厨娘摇了摇头。
“我猜你家中定然有孙女儿抚养,我这里给你一锭银子,你出去帮我买些糕点回来,剩下的便都是你的。”
厨娘听了这话,不禁双眼放光。
一锭银子是她三年都赚不来的钱财,这人说给便给了。
作为经常来厨房服侍这种贵人的厨娘,江容景一个眼神她便知晓是何缘由。
可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两边却都不能得罪。
“可是……”厨娘略显踌躇。
江容景又掏出一锭银子,“这是嘉赏你的,到时你便说……有贵人央求你买糕点回来。”
点到为止,厨娘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拿了两锭银子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江容景从袖口中拿出了那物件,见所有人都忙着备菜,抬手掩袖倾洒进去。
无色无味,用银针都查不出来的腹痛之毒。
江容景要让他腹痛七七四十九天,索性沈芙没有什么重伤,索性不能明着来的谋害皇子,
否则……
江容景放完东西便出去了,无人知晓,无人敢说。
就算事情败露,不过是吃些苦头罢了。
等所有人回来后,已经是午时了。没想到绕着跑三圈竟是如此艰难,途中还有些野物打搅,横插在路边人却不能将其挪开。
那公子看着一个又一个回来的人,写下头筹送于各个房间。
等到了午时用膳,众人纷纷进入客栈一个待人接物的大场地,其中桌案上摆满了佳肴美食,让刚回来的人纷纷咽着口水。
“大家可以入座用膳了。”
沈芙跟着沈蔚走进,直到走至最前面。
只是在看见沈霖瑞时,他的眼神不着痕迹躲闪着。
被沈芙抓了个正形,现在她已经确定,想要害自己的人就是自己的“四皇兄”。
“你没事吧?”正在享受桌案上美食的沈芙,忽觉一道阴影遮住了光。
阮懿思走上前来,似乎还有些担心她的意味。
“当然没事了,我是谁?晋朝唯一的公主,意外坠马自然多得人救!”
说这句话时,沈芙放大了些声音,余光看着对面的沈霖瑞,他只是像平常一样饮酒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那就好,吓死我了。你是不知道你半个身子都快掉下悬崖了!”阮懿思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心有余悸。
“你怕我死啊?”沈芙挑了挑眉,像是故意逗她,可偏偏阮懿思看了出来,经此一遭却不想打断她。
“别贫了,我与翊哥哥即将成婚,到时候记得来啊。”
“不去,没兴趣!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阮懿思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沈芙气得在原地跺脚。
阮懿思就是专门来说这个消息的,顺带虚情假意的“关心”一下她。
可听了这个消息的沈芙,瞬间便没有心思用膳了。
午膳过后,沈芙在屋中休息,小茉便在一旁为她讲着话本子。
听到一半门外传来敲门声。
小茉走上前打开门,才发现是许久未见的梁严翊。
“小茉姑娘,烦请你将此物交予殿下手中。”
沈芙耷拉下去的眼皮听到声音后立马来了精神。
可她不能外出相见……
“好。”小茉往屋内看了看,又道:“殿下睡着了,等醒来我再交给她。”
梁严翊没说什么,像是点点头就离开了。
见小茉关上了屋门,沈芙伸出了手,“什么东西?”
好奇的接过那物件看了一眼。
一个木头小人儿,只是那小人很是不同。
沈芙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她曾经赠予梁严翊的。
只是刚开始木头小人还是实心,现在已经变成了空心。
沈芙上下摇晃几下,一张纸条便从其中掉落下来。
打开看来,是梁严翊的字迹:殿下,戌时于郊外矮坡相见。
小茉一惊,“殿下万万不可去。”
沈芙叹了声气,“本宫知道不能去,可这应当是最后一面了吧?最近他便要与阮懿思成婚了。”
小茉满脸担忧,“可是……他们未要成婚前您已经给了梁严翊很大的面子,在这外面人又如此多,梁公子怎不为殿下您考虑。若是被人发现,被人诟病的当是您啊!”
沈芙忽然就觉烦闷,这个道理她不是不知,可父皇亲自指婚,若是被人发现变算是下了父皇的面子。
“殿下……”
“小茉,帮本宫最后一次,再见一次便罢了。”沈芙摸住了自己心口,她想死心。
小茉神情复杂点了点头。
等到了戌时,小茉从外进了屋中,拿着一套男子衣服递给沈芙。
“可以啊!从哪里找来的!”沈芙夸赞道。“不过就是太大了,本宫不合身啊!没关系,全部收进内里便好了。”
小茉支支吾吾,本想再嘱咐几句,看到沈芙欣喜的神色终是止住。
“殿下,您可要快快回来!”
“知晓了,你躺在榻上装作本宫模样,若是有人敲门,便说已经睡下即可!”
小茉点了点头,沈芙放心离开了。
行至郊外矮坡时,沈芙远远的就看见了梁严翊的身影,他背对着自己,听到有响动便扭过了头。
“芙儿,你来了。”
沈芙带着竹编斗笠,黑色面纱,神色淡然看着他。
虽心中期待,但绝不能表露一分。
”找本宫来有何事?”
“芙儿,回到都城我便要与阮懿思成婚了……”
“你是帮助阮懿思再来羞辱本宫一次吗?”
沈芙沉下了脸,这句话是她今日听的第二遍。
“不是,不是的。”梁严翊摆着手,慌忙回话。“芙儿,我近些时日看你与江公子走得近,便想问问你心悦的人不是我了吗?”
“本宫与何人走得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烦请梁公子莫要说些暧昧的话。”沈芙心中很想问问他,若是对自己当真是喜欢,为何不求自己父亲去阮家说清楚,为何不敢站在父皇面前争辩。
哪怕是他有行动,沈芙一定会竭尽所能去帮他。可是他没有……
“芙儿……这门亲事我当真不喜欢,若是你能去皇上面前求求情,是否能……取消?届时我们便可成婚了!”
“你为何不自己去?本宫倒要问问你,当日阮丞相入宫求旨之时,你为何没有央求梁将军上门说清楚?”沈芙皱起了眉头,从前只觉梁严翊俊逸,却不曾想他是这样的软性子。
“我……”
还未等梁严翊开口一道声音出声解惑。
“因为你享受被殿下爱慕的感受,因为你虚荣,你喜攀附权贵。说说吧,殿下追着你这几年你从中获利多少,你沈家,又获了多少?”
沈芙回过头,看着双手抱臂的江容景一袭月白色锦缎长袍站在月光下,两者相比,还当真是有些出入。
“你胡说什么!我爱慕殿下是真,这跟我沈家又有何关系?”
“不管你信不信,沈家这几年往军中塞入不少旁支人脉,他们承着国库拨款的军饷,又因近几年无战事,正在军中享福呢!”
江容景轻笑一声,看着梁严翊逐渐燃起的怒火又往其中填了一把又一把的柴。
沈芙没有理会,径直走向了江容景。她知道,自己曾经追着的男子都会从中获利,梁严翊的行为从她追着他开始,就已经是自己默许下的。
“殿下!您别走!”梁严翊追了过来,他知道,今日他们两人分别,属于他沈家的荣华算是彻底没了。若是还想再攀登,只有通过沈家自己的努力和命数。
“翊哥哥,愿你与阮姑娘白首同心。”
沈芙率先离开了矮坡,江容景连忙跟在其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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