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得到消息，有个女子自称怀了防风邶的孩子，当时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防风邶的瓷都有人碰？
可当他听到安珠玑这个名字就知道了，这事儿是珠玑的花样。
他化作防风邶来到消息中写的涂山氏商行分部，也未跟涂山氏的人说旁的，顺着珠玑的意思交代了一些话，就带着珠玑出了城。
两人坐在毛球背上，相柳早就恢复那一身雪色，银丝如冷月，衣带如积雪，他化作防风邶时一身鲜亮的颜色，格外的艳丽又俊美，可这般模样用俊来形容不够贴切，这样的相柳更近于美，美得不近人情。
奈何他一开口就有些阴阳怪气：“连我这个身份也知道，还敢见我？”
见到了相柳，珠玑才终于放松下来：“你都知道我秘密多，你还问。”
相柳瞥了一眼她：“这些日子去哪儿了，还得用这种办法找我？”
珠玑这才慢慢和他说了一说这一趟的情况，她说得专注，也就没看见身边的人那越发暗沉的眼神。
听她提到她为那些姑娘争取逃跑的时间，又再次倒回去，把楼里所有的打手全炸了，眼中愠怒与寒意更深，语气也显得有些冷冽：“就你这样的还逞英雄？脑子被水泡坏了吗？”
她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还是活腻了？
她这一步步，但凡走错半步，都是死！
珠玑倒是没跟他呛声，而是语气认真地说：“过去的教育让我有一搏的机会，但是她们没有，无论是身体上的伤害还是流言蜚语，当今女子的处境并不好，我不一定能救所有人，但至少眼前的我可以试一试。”
正如相柳明知不可为，却还是与辰荣军共进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冲动。
相柳神情一滞，眼中的愠怒与寒意寸寸溃散，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的过去了，是什么样的人，把你养出这娇气懒散又不怕死的性子。”
珠玑叹息一声，回忆起自己的故乡，丹蓝星。
她说：“我怕死，但这世界上一定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我的爷爷是太爷爷的遗腹子，在太爷爷那一辈，家国深陷战火，山河几近倾覆，侵略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方军民伤亡约有三千五百万以上，仅牺牲的正规军，也有三百六十多万人，无数先辈英魂，为我们守下了故乡，太爷爷为了潜伏，于烈火灼烧之下一动不动，一声不吭至死，只为了不暴露己方，总不能到我这一代，就真的辱没了先辈英魂的血脉，连这点血性和勇气都没有。”
她忽然抬起眼睫，微微一笑，在这一瞬看向他的眼神，有种叫人看不明白的情绪：“我永远崇敬于英雄，也愿英雄长存于世，更希望这个世道，不辜负于英雄。”
正因为这些历史，她对于西炎和皓翎怎么也生不出代入感。
战火下倾覆的辰荣，让她想到那段沉重的历史，西炎王自以为是的话，总让她想起那个xx共荣圈的话术。
也因此，她对哪怕明知绝路也向死而生的相柳，有一层滤镜。
他感念于恩情，为袍泽之谊，为辰荣残军的坚守动容，同死同归。
在她眼里，他从不是剧里台词里的妖怪、魔头，他是顶天立地的英杰。
相柳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转眸别开脸。
珠玑见他不看自己，又笑着道：“嘿嘿，我带着他们剩下的人，把城里许多显贵豪绅府中的茅房都炸了一遍，这些家族哪怕有守卫，也不会重兵把守茅房，春风楼的人他们可还穿着常服，留的痕迹，想抹都难。”
相柳：“......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脸，也有人看见了。”
“我只是个小人物，无足轻重，杀我能出气却没得赚，何况我只有一人，身份未知，会流落到春风楼一般也不会是什么大人物。这些大门大户心里门清，哪怕算账，也会更愿意找上有利可图的人，比如，这个春风楼背后的离戎氏，至于我，自然有被添了麻烦的离戎氏处理，所以最多是离戎氏要买凶追杀我咯。”
“为了能够合情合理不遭人太多非议，他们要么暗着追杀我，要么给我安一个随随便便的罪名。”
“不过短时间他们应该还没空查我，得先应对那些上门算账的大门大户，我才有时间安全等你，更重要的是，打手死绝了，离戎氏的人查过去，轻易也不知道会是谁干的。”
“甚至于，人海茫茫，悬案万千，他们如果觉着查我的花费高于收获，只要不是故意针对离戎氏的对家，还可能会放弃追查。”
听见她一步一埋线，相柳哼笑一声，接着又听见她说等他：“你就不怕我不来？”
珠玑只是环胸，看着他轻笑了一下。
“你总说我这脸皮在大荒里万里挑一，怎么不知道你这脾气在大荒也算万里挑一了？”
相柳顿了瞬息，眼中飘过一缕什么，微微偏侧开视线：“又胡说八道。”
珠玑：“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
相柳瞥见她眉目中的柔和，心间有一瞬触动，嘴上却是一句冷硬的：“自作聪明！”
珠玑知道他是嘴硬心软，抓住他袖角扯了扯：“哎呀，我这不没事儿嘛，放心，我肯定死师傅你后边，给你扶灵送终，可惜被查到麻烦太多了，不然我自己就出去宣扬了，我这也算是能一战成名了吧？我爹我哥要是知道我战绩，肯定会夸我厉害！”
“而且，师傅，你也可以试试我那种办法，用在战场上。”
相柳：“军中吃还不够，能像你那么奢侈，拿粮食去当武器？”
珠玑一顿，这才想起来，自己一时之间忘了相柳穷这事儿，她之前倒是从家里拿了不少金子，就是她要是干送给相柳，他估计不会收。
相柳这个人性子有些傲。
系统：【你这么看他，看上他了？】
珠玑一顿，在心里回答系统：“人总是欲壑难填，不是我的男人看了也没用，苦的还是自己。”
她没有剧里相柳为了小夭那种不求回报的热情，看相柳为了小夭做的那些事，却又得不到人，如果放在她身上，她觉得她接受不了。
为同样爱她的人，两人有同等的付出，舍命奉陪，可以，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不必。
她的爱是要回应的。
如果得不到回应，那从一开始就要抑制这颗种子生长。
但是相应的，她也不会只坐在原地等对方去付出。
都想避风谁做港呢？
有些东西，有自然好，没有也没关系，事事都执念太深，人活得多累啊。
相信到这儿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珠玑跟小夭玩毒药不一样，她是玩炸./药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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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你心里有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