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提心吊胆地玩命实在太累了,珠玑坐在相柳身边,精神放松下来,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她脑袋一歪,差点从毛球身上摔下去,相柳眼疾手快一道灵力将人拉了回去。
躺在毛球毛绒绒的背上,珠玑只迷迷糊糊睁了一下眼,看见身边一片白又睡下去了。
见她这德性,相柳极轻地哼笑了一声。
在外边儿是挺聪明,一回来就犯蠢。
毛球歪了歪脑袋,自己把小伙伴弄丢了,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心里有些心虚,主动飞得更平稳起来,让她好好休息。
......
一回回春堂,被拐了一遭的珠玑就遭到了满屋子人的教育。
她没有说太多,只说了跟毛球出去玩走散了,被相柳找回来的。
都训了半个时辰了,玟小六还在喋喋不休:“你知道你现在几岁了吗?还做这么缺心眼儿的事儿?你当哪里都是清水镇吗?”
“我又不是一个人乱跑,那是意外好不好。”珠玑嘴角一抽,心想玟小六这时候肯定忘了,她自己几十岁了还一个人从玉山跑下来作死的事。
五十步笑百步。
她好歹是跟着毛球一起出去了,玟小六那是真一个人头铁啊。
不过固然是事实,但玟小六现在也确实是在关心她,或者说,在关心原主。
或许玟小六待回春堂的人不如对玱玹看重,但也的确付出了不少,不管怎么样这份儿情义她记下了。
随即珠玑又想到自己和毛球出门的事。
珠玑当时都考虑好了,毛球只要收敛了妖气变小,就是个小宠物,牵在身边谁会防着?还不如狗危险,肯定没人去把小宠物和她分开,就算遇到危险,还有毛球呢。
谁知道能遇到这种缺德玩意儿啊?一只鸟的绳子都割?八成是想偷鸟的。
老木也皱着眉头,珠玑被捡回来之后,也是他和玟小六看着长大的孩子,当后辈看待的:“不是一个人那你这回是没丢吗?大荒那么大,真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
珠玑刚想说知道了,还没来得及开口。
叶十七这些日子,是看着玟小六为了珠玑的消息日日跑去找相柳的,冷不丁地也开口:“你这一次确实做得不对,小六因为你担心了许久。”
其他人说几句,珠玑也知道是他们的关心,可叶十七这时候出声,她就忍不住呛他。
“关你什么事?收粪车从你家门口路过你都要拿勺子尝尝咸淡是不是?不说话能憋死你是不是?你谁啊轮到你来教育我了?”
就叶十七这罪魁祸首之一没资格狗叫。
叶十七被她呛了,也没有反驳,微微垂下那双似乎总湿漉漉的眸,接着又满眼失落地看了一眼玟小六的脸色,显得有些弱势而可怜,他生得俊俏,这般模样倒确实很叫人容易心软。
这副茶样去玟小六跟前上眼药,看得珠玑更恶心了。
珠玑也明白,立刻上前把叶十七挡住,自己跟玟小六站了个面对面,恨不得把自己脸怼玟小六脸上:“六哥,别看他,看我,我比他好看。”
玟小六惯常心软,容易同情弱势的人。
珠玑知道,玟小六现阶段还在因为之前阿念二人来了,她难得相信一次旁人,叶十七却失诺躲了起来的事跟叶十七别扭着呢,态度疏离了很多,这叶十七保不准就是借机博同情呢。
玟小六本注意力在叶十七甚至,让珠玑这怼脸一打岔,不由头疼地伸手推着珠玑额头把她推远些:“......你个丫头片子还当自己三五岁呢,我一个大男人你跟我这么近做什么?”
老木也知道珠玑和叶十七不太对付,见两人又要吵,忙拉着珠玑:“行了珠玑,你不要耍脾气,十七也是关心你。”
珠玑嘴一瘪、脸一垮,转身就往外走:“我出去一趟。”
老木:“你这回可别乱跑了!”
“不乱跑,我就在镇上。”说这话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叶十七,漆黑的眼眸有些意味深长的暗示。
后者对上她目光微微一顿,显然也看出了什么。
......
西河边上。
今日天高云远,潺潺流水被照得灿若银河。
一身粉色衣裙的珠玑懒洋洋地坐在河边拨水玩,似乎心情不错,听见身后的动静,也不曾回头。
姗姗来迟的叶十七不愧是高位坐久了的人,端着并未开口,显然是看出来珠玑知道了什么。
这种心理战嘛,最最最基础的东西,老师吓唬学生都是这样的。
珠玑根本不吃这一套,反倒是阴阳怪气地直接开口:“哎呀,知道我不会水,你这样站在我背后,我会以为你想推我下水杀人灭口啊。”
叶十七疑心她可能只是推测,未免反倒是被她诈出来身份,只问:“我不懂你的意思。”
珠玑语气很是无辜:“你家人没教过你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别人,这样才礼貌吗?你不会告诉我你没家人了吧?哎呀,真可怜。”
叶十七眼神微凛:“你平日与我争执便罢,何故辱及血亲!”
珠玑心间不由嗤笑。
他还真是双标,他有亲人,别人就没有是吧?别人不能骂他家人,但他可以支持黑色产业,做黑产保护伞,那些挣扎在底层的受害者,死了怕都比不上他家人被骂。
珠玑:“啧,我再过分不过骂你两句,无关痛痒,你就不一样了,看来别人的青春,在青丘公子面前真不值钱,没有心上人的时候,随便定亲,拖了人家姑娘这么多年,现在有了心上人,就想一脚踹了?啧,好一个光风霁月。”
这时候的叶十七,可不知道防风意映背着他和涂山篌搞一起的事儿,就这么一个在他认识里,“对他痴情不已、在他失踪后仍旧愿意披着嫁衣为他伺候长辈的贤淑未婚妻”,居然可以随便踹了。
一门心思无缝衔接,没责任心,还没良心。
后来更是拖拖拉拉磨磨唧唧,连快刀斩乱麻都做不到,又对着小夭各种上茶,把小夭整得跟个小三似的。
珠玑自认她不是个多好的人,但这点底线还是有的。
若是她有个自己默许下来的未婚对象,只要对方不犯原则性错误,那么她就会负责,哪怕她不喜欢,她也会努力去喜欢,去对对方好,而不是放纵自己的感情,去喜欢旁的人。
劈腿,还让别人被小三。
叶十七听见他是涂山璟的身份被点破,气势顷刻便凌厉了起来,不再似在玟小六面前那般楚楚可怜的绿茶样,这才有点大荒首富、黑产头子同伙的样子。
倒有些像剧里他那日闯辰荣军军医去救玟小六的时候。
珠玑不以为然:“哈哈哈,终于不摆你那副白莲样儿了,怎么,怕我掀了你的老底,想杀人灭口吗?青、丘、公、子。”
叶十七目光冷寂:“我不会。”
的确不会,珠玑失踪这么就,回来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还对他有这么大仇恨,他多少能猜出来,兴许她这次出事跟他涉及的产业有关。
珠玑一个普通人,能沾上的,应当是离戎氏的生意。
可珠玑却又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再联想她和相柳扯上的关系,兴许她手里有些相柳给的保命底牌。
珠玑是笃定了对方哪怕起了杀心,也不敢贸然动手,若是不能一击毙命,让她跑了,去玟小六那儿走一趟,依照玟小六的性子,他和玟小六之间就算彻底完了。
珠玑:“也是,你不是人,没有独立的人格,有些狐狸精嘛,没有个主人过不了日子,你的心上人不就是瞧上你的温柔贤惠和对她的感情了嘛,你怎么敢杀她身边的人呢,我要是死了,也是意外,对吧?”
叶十七垂眸:“你到底想怎么样?”
珠玑微笑,笑得粲然生辉,可这会儿在对方眼里却是又贱又歹毒。
她红唇一动:“我不喜欢你这样跟我说话,不如,你跪下来求我啊?”
要不是她脑子转得快,这会儿她和那些姑娘都还在春风楼接客呢,现在看见叶十七,她何止想看他下跪啊。
叶十七:“你——”
“青丘公子就是不一样啊,有尊严,哪像平民百姓啊,怎么配跟您一样有尊严呢。算了,耍你真没意思,我要钱、粮、药、武器,至于数量多少,那就要看在你心里,你的心上人值多少了。”
珠玑手一摊,散漫又欠揍地转身就走,转身的刹那,眼神瞬间阴沉下来。
死多么容易。
还是看困兽垂死挣扎,再慢慢没有气息的时候,最精彩。
她不着急把叶十七涂山璟的身份卖出来,看他在小夭面前提心吊胆、忐忑辗转不能眠也是件有趣的事。
系统弱弱道:【你这么讨厌涂山璟吗?】
珠玑:“果然不是人啊你,一个有良心,脑子正常的人,都问不出你这样的话,他的虚名建立在无数人的痛苦和鲜血之上,那他凭什么活得光风霁月?”
“我说难听点,还是你觉得,我这一趟是活该?但凡我算差一步,我和那些姑娘这辈子是不是就得在那楼子里卖?搞不好什么时候染个病死了,或者在这医疗条件不好的年岁怀个孕流个产就一命呜呼了,然后一卷草席,曝尸荒野?还是年老色衰半生苦痛?”
“在这个年代,大多数人都看不起烟花女子,尤其是底层,恐怕病了连大夫都不想给治吧?”
“你还记得被那些人欺辱的阿青吗?记得那个被打断腿的上官姑娘吗?还有那个上吊自尽了的巫姑娘?我一个懒狗都被逼到劳心劳力‘单刷缅北’了。”
那夜她与一身伤的阿青隔着一扇门背靠背说话,谁也没去推开那扇门,给彼此留出一个空间。
她仰头倒回去的眼泪,有害怕、有愤恨、有心疼、更多是无能为力的无奈。
她或许能搏一搏去尽量保姑娘们的命,但那时候,她护不住阿青的尊严。
现实永远是残酷的,珠玑的话没有错,这世上有许多好人,可坏人更多,只是有些人坏得不够绝对。
系统沉默了一阵:【你现在做什么去?】
说实在的,这系统总是想法很奇葩,要不是现在绑一块儿没办法,她真不想和它相处。
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
珠玑没好气道:“去看看我订的东西到了没,到了我就上山试一试炼丹了,还要去带点礼物,和相柳道个谢,我这声师傅都是赖的,人家可没义务管我,我又不是不识好歹。”
至于和回春堂的人之间的事儿,她也不会忘,该送的礼,还的情,斟酌轻重与情况,她一个也不会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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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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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你的心上人值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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