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新同桌没礼貌

这场电影看的刘殊心力憔悴,丑陋不成样子的选角和让人疯狂尴尬的剧情,编剧不知道用哪个器官想出来,偏偏身边人哭的声泪俱下,他只能面无表情的把纸巾递过去。

贾碧园打了一下刘殊,指责他的铁石心肠,无缘无故受了气也只能不断点头认错。

大屏上两个主角的脸逐渐靠近,下一秒就拥抱对方啃噬起来,像是饿了一个月的猪终于吃到了养料,让人生理不适。

“您当初选它的目的是什么?”刘殊鄙夷的问。

“狗屁,多感人。”贾碧园又给了他一下。

“两张饼有什么感人的。”刘殊说。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不争了。”

眼看自己母亲再次动手他紧急终止了闹剧。

影片中的私奔、捉拿、迫降,刘殊丝毫不感兴趣。

他们相互在田野里大叫对方名字,渴望世界不要把火光从身边夺取,但不管如何都是无用功,悲剧到了最后只剩下第一次相见时的公交站,两人都落了个惨淡的人生。

困意来势凶猛,他只感觉自己也被困在了稻田,一年四季接连不断的循环,像那个蠢笨的男主一样等人。

睁开眼后只见天光乍亮,电影已经散场,贾碧园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抓紧下一个地方,我有个看上很久的甜品店。”她催促着。

“您平时不能自己去吗?”刘殊问。

贾碧园:“你以为我故意想找你吃吗?你是去付钱的。”

刘殊内心:…我就知道。

随意拉开离窗户最近的一架桌椅,顷刻间就被阳光包裹,身上的寒意减散,刘殊舒服的眯了眯眼。

对面的人点餐没有询问他的意见,反正肯定是“随便”、“都行”、“你看着选吧”的其中之一,一跟食物挂上钩的事情他就一副没有求生欲的样子,特别是在昨天已经吃过的前提下,他甚至现在有点想吐。

店员上菜的速度像开了加速器,一个一个穿着相同店服的小人在眼珠里窜来窜去,仿佛一颗颗粒子不停相交碰撞,走的每一步都是与众不同的轨迹。

刘殊心不在焉的咀嚼着华夫饼,吃出来的形状各异,看起来如同被狗咬的,贾碧园笑的合不拢嘴,杯子里的热巧克力差点撒出来。

他有些郁闷的抽纸擦了擦嘴,“您最好别笑呛着了。”

“哎呦不行了,这个我得拍下来发个朋友圈。”贾碧园说。

“别拍。”刘殊拿手挡了挡自己脸。

“没事,你吃你的,不拍脸。”

“跟您出来感觉我还停留在幼儿园。”刘殊道。

“你在妈心里一直是小孩啊。”

他的动作顿了顿,对于这种极为肉麻的话一向都不屑一顾,可以说是厌恶至极。

“那您快把我驱逐出去吧,受不了。”

这次轮到贾碧园沉默,她这样突如其来的示好显得不合时宜,以前不说现在倒是说了,确实让人无法接受,是她太着急想要去弥补,却忘了眼前这个跟她斗嘴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了。

她只好牵强的转移话题:“刚才的电影你觉得怎么样?”

“私奔,顾名思义,就是两个脑子发育不全的人违背所有的提议一意孤行的要去过一段自己认为幸福但实际是贫穷的日子。”刘殊一口气直接说完。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亲妈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

贾碧园抽了抽嘴角,可竟然没有办法反驳,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刘殊:“其实不如叫做创业历险记,好歹有钱,而不是只有一片全篇只能拿来滚的稻田。”

在他的心中,毒鸡汤都比这些社会污染物有用,他们一味的追求让自己成为附属品,还不如用钱把世界变成自己可以一手调控的算盘,不管是拨上滑下,均会出现到囊中。

可惜如果人人都这么想就迟早会出问题,所以那些目前掌控“算盘”的人,才会拍出来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从情绪上让他们变的暴躁,让团结变的混乱,那清醒的人就只会有他们。

翘着二郎腿的男生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剪影,可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人总是会灭亡的,不管时间维度跨越,那一天会在不远的将来降临,此刻宇宙即遗忘了这个文明。

刘殊只要想到光鲜亮丽死的凄凉,众人皆醉我独醒死的云里雾里,肆意横行死的束缚,他就感觉一切都是公平,出生本来就是一场已经预定的追悼会。

而他,勉勉强强算是个SVIP吧。

有人的坟墓是死亡,是遗忘,是痛不欲生。

现在将走进的是亡徒之家,在这节目中你可以看见能织围巾的蜘蛛网,自动组成交响乐的生物界残兵败将,以及画着大象气球图案的出租屋门。

接着向我们走来的是本次节目的特邀嘉宾,小时候持刀抗父,中学时上网揍管,现在已经是一名成熟的会安慰人的高中生,最高记录是1v17人的冷浑犹先生,大家给点掌声。

“闭嘴,你好吵。”冷浑犹出声打断。

视频对面的人没有恼怒,反而一副被骂了很开心的样子,即使不笑的时候眼睛依旧弯起,活像个商场卖衣服店铺门口的招财猫,邪恶又谄媚。

“你说你给他留活路干嘛,让那群讨债的人给他拖走不就行了,人生没必要考虑那么多。”

“大少爷,你和我的人生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冷浑犹说。

“放心,很快了,下学期我就转过去。”

“你父亲同意?”

“不同意就出逃呗,先不聊了我一会有马术课。”

“嗯,挂了。”

手机陷入黑屏,冷浑犹把它放进兜里。

用脚尖踢了踢根本没法上锁的房门,这算是一栋烂尾楼,冷剑君每天就在这里苟且偷生,周边没人没店铺,追债的也找不到,如果不是乐正容卓发的地址是这里,就必须得怀疑是不是在耍他。

门和过道间就仅仅是一道缝,但冷浑犹还是能感受出弥漫着酒气的味道,苍蝇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像是在给他检查视力,情不自禁觉得里面的人可能已经尸臭,还是顶着压力把门推开。

呈现水泥地的样子,客厅中央放着已经快崩出弹簧的沙发,躺着的男人在上面昏睡不醒,满地各种酒类的瓶子滑动,发出刺耳的动静,仿佛有人拿着三年不剪的金刚狼指甲划地板。

冷浑犹刚才想着找个椅子坐的幻想破灭,甚至得思考一下冷剑君哪来的钱买酒,不会贷款了吧。

被盯着的男人挠了挠身上,眼皮逐渐睁开,看见面前有人的时候傻笑了一下,冷浑犹恨不得一拳把他头打穿,但没办法,法治社会。

“你…谁啊。”冷剑君搓了搓眼睛。

“你瞎吗。”冷浑犹没打算给他好脸色。

自己亲爹终于把身体坐正,拍着脑袋,看着他仔细端详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来了。”

“你哪来的钱买的酒?”冷浑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冷剑君:“我偷的。”

“没被抓?”

冷剑君:“还知道关心你老子啊。”

“替社会悲哀。”

冷剑君一点就着,没有了愣神的样子,“你身上也有老子家的基因,少他妈装。”

“我是社会毒瘤。”冷浑犹笑了笑。

“打算什么时候死一下,好办后事。”

他没有忘来的目的。

冷剑君朝地上吐了口痰,“他妈的,从小到大就喜欢咒你爹。”

“不然呢,你这种人要长命百岁世界就完蛋了。”

……

冷剑君:“差不多到过年吧,你生日前后。”

“那你挺会挑时间死的。”

冷剑君:“老子死了你他妈也别想好过。”

“走了。”

冷浑犹顺便把门戴上,他能感受到背后那双让他魂牵梦绕的眼睛的目光,里面充满责怪、卑微、苦涩,他的脊背承担不住这些东西,那就努力逃避隔离。

还没走到楼下就听见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门口停着两辆黑色运货车,下来了七八个壮汉,和他大眼瞪小眼。

冷剑君的债主不止一个,欠的多至十几万,少则就几百块,这些人都是冷浑犹提前了解过约来的,他将自己保护的很好,专门排除了与郭文家有关的人物,确保不会和自己缠上联系,代称为“金先生”。

“你们要找的人就在楼上,我的那一份酬劳已经拿到,动作最好快点小心他跑了。”说完举着从自己钱包掏出来的几张红钞,和他们平静对话。

“感谢金先生,那我们就先上去了。”领头的人看见冷浑犹没有在骗他们,心情是难以压制的激动,转头叫弟兄们进楼。

他只是点了点头,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哪有什么交易,只不过是希望冷剑君赶紧死而已,这都是自作自受罢了。

过年的时候冷浑犹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那简直就是他的新生,对方所讲的都别想好过,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威胁,鬼无非就长得丑了点,这种无厘头的生活也挺没意思。

他似乎也开始期待16岁生日那天。

与其说是学校不干人事,不如更直当说是尚舒作为老师太劳累,连着四天没休息把他们接下来一周的卷子都打好。

超级魔鬼测试周,分别在十一月和十二月底各有一次,上午老师讲课复习下午考的科目,让学生承受一周不间断地狱训练,这也是他们没有月考的原因,当初和校方提出意见的就是尚舒,现在最勤快执行的也是她。

每个人都像被吸干阳气,班上之前闹哄哄的小混混,这几天骂骂咧咧的该逃课的跑路,该上网的溜号,倒是余了些清净给认真学的人。

玉丹寸这几天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冷浑犹,虽然和平常几乎相差无几,但仔细还是可以看出的。

她也没有去找刘殊问,之前能告诉她的已经都说了,就差让对方录音给自己听,玉丹寸不会干出这么失了分寸的事情,只好自己苦恼。

李章国负责他们的生物,同时也很喜欢和同学聊天,即使大多数人心里感到排斥,可也会给几分面子。

刘殊面前落下一片阴影,观察到有人过来了。

“现在是大课间,李老师说让你去一趟办公室。”是一个他没什么印象的同学,眼距较宽。

他面上很快露出不耐烦的笑,“哪个李老师。”

对方没有察觉到,“就是教生物的那个李老师。”

双腿有些发麻,刘殊把他挡道的肩膀撞开,没好气的回了句,“哦。”

这家伙简直神经质。

办公室的门被叩响后推开,目光定格看见在整理试卷的唯一中年油腻男。

“您找我什么事。”刘殊问。

“就聊聊,坐。”

刘殊对他的印象差到极点,完全不能瞄着脸瞧的类型,没吃东西的胃就会开始翻涌,紧接着的干呕,也让很多人认为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自大妄为不像话。

整个人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动作,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不打算执行指令。

“好吧。”李章国叹了口气。

“刘殊同学,你最近作业写的很差啊,不利于训练周的检测,老师打算让和你一样的一批同学晚上留下补习,你看怎么样。”伸手想要拍拍对方的肩膀,但被极快的躲开了。

“不留。”刘殊的语气里含了敌意,眼神像是淬了毒,仿佛刻着“你要是再敢碰我就把你手剁了挂校门口”的血字。

“是觉得和同学不熟尴尬吗?还是你有什么事?总

得有个理由吧。”李章国慢悠悠收回手。

“没有理由,别打探我。”

“老师就是想多了解一下同学,冷浑犹同学也和你一样什么都不跟老师说,这样不利于师生关系嘛。”

刘殊唇扬起弧度,是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您收我爸礼了?”

“怎么会,老师这一辈子行的端做的正,光明磊落。”

看着对方蹩脚的样子,他的心情总是好不起来,像李章国这种人只擅长打心理战,每次都享受自己把别人绕进去的快感,但对于撒谎却很少实战,让他忽略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好啊老师,我相信您,但我还是不会去补习。”

刘殊知道他不傻,这么说也不会信,可戏弄和拙劣是件很好玩的事,既然想让别人都按照自己的剧本走,必须是个合格的导演,李章国从这点上已经让对方失望透顶。

“唉,你回去吧,这样子不好好学习以后该怎么办啊。”李章国说。

后面半段刘殊根本没听到,在出现“回”这个字时,他就已经出了办公室把门带上,这场独角戏只能不愉快的落幕。

今天是周日,为了让大家进入状态一下午安排了自习。

学生时代的记忆为主的是星期x,而不是x月x号,这种格式一般只存放在放假的时候,就这样互相交替的转换,直到毕业。

班上的人都围在窗户边,不是看风景也不是图感冒,因为玉丹寸站在他们中间,像个建筑师在指挥着什么,可又像一个寡不敌众的士兵,没人愿意按照她的意图行事。

“这是干什么。”刘殊突然到了身后。

“你吓死我了!尚老师让我和你换个位置,我们都不敢动你东西,怕惹你生气。”玉丹寸搓了搓隔着布料吓出鸡皮疙瘩的手臂。

刘殊觉得自己被雷劈了,这是平行时空吗?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他。

和冷浑犹。

坐。

为什么玉丹寸会同意这个方案?

她不是喜欢冷浑犹吗?

“现在换?”他看了眼墙上的钟。

“快点的,说不定上课前就能换好。”

这么着急吗。

刘殊很成功的从倒数第二排到了倒数第一排,看了眼带耳机睡觉的冷浑犹,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醒着的,刚才那么大动静怎么着都能听见点,真不知道为什么一天天这么困。

黄色毛茸茸的脑袋在垫着的手臂上蹭了蹭,一双眼睛半睁不睁的看着身边人,没有任何过激行为。

“嗨,新同桌。”

冷浑犹又把头埋了回去。

嘿,没礼貌。

mp4里的小说又被看完了一本,刘殊趴着桌上的脖子有些痛,仍不住上手捏了捏。

眼一瞟就看见右上角有个苹果,下面垫了张纸巾,是已经洗过的了,冷浑犹无所事事的玩着微信小程序里面的游戏,没朝他这边看。

“你洗的?”

这位同桌无波无澜抬了下高贵的头颅。

“嗯。”

“你哪来的苹果,中午出校了?”

“中午食堂我去的早,苹果就那么几个,顺手拿的。”冷浑犹解释。

“给我用来增肥吗。”紧接着一口咬了下去。

冷浑犹朝窗外看了一眼,一架闪着红光的飞机从上空滑落,“今天平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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