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战争结束,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各国和忍村依然忙碌于战后的扫尾和重建工作,似乎人们的生活也在慢慢回到正轨。
但战争带来的后果是沉重的,正如曾经的每一次战争那样,它会在大地留下一道深重的疤,在长久的时间里,提醒着人们曾经的惨痛。
战争的阴霾依然笼罩在所有人的心间,连带着天空也阴沉惨淡。
由于这场战争前所未有的旷日持久,战场也几乎遍布世界,在长期的搜寻后,才终于搜寻完分散在众多战场的阵亡人员。
木叶墓地里又新添了很多石碑。
战后幸存下来的忍者们穿着黑色服饰,每个人的神情都很沉重,谁也没有说话,沉默而有序地将鲜花放到慰灵碑前,这是一场无声的祭奠,也有人忍不住掩面低低哭泣。
“当初之所以离开木叶游历,也是因为实在不愿再看到这样的场景。”纲手站在不远处,望着祭奠的人们,神情沉痛又无奈,“这种感觉,水门你应该能明白。”
水门缓缓走过来站到一旁,语气同样沉重:“您的心情我能体会。我经历过战争,曾亲眼看到过别的国家在战争中毁灭,目睹过同伴在战斗中牺牲,还有很多无辜生命受到牵连。战争无情,它只会夺走无数生命,而我们这些幸存者,却无法做什么,只能拼尽全力去阻止它,就算希望渺小,也期待着真正和平的那一天,那样的话,英灵们才能真正安息吧。”
“这不是第一次战争,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纲手将目光投向远处,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神色悲伤,“每一次战争都会让我失去重要的人,年轻的时候我可能会想着仇恨,拼尽一切也要斗争到底。可经历了这么多次,我只感到无力,无论是木叶,还是世界,都像是陷在一个永无止境的漩涡里循环往复。谁都想改变世界,可谁都不知道该怎样去改变世界。”
水门轻叹:“世界的改变并非一朝一夕,想来初代火影建立木叶之初,也未曾想到世界会因木叶而发生怎样的变化吧,只要还有心存信念的人,并且为之奋斗,世界一定会有所改变,尽管那种变化太过漫长,但总是希望的。”
“你也是从战争时代过来的人,你相信希望吗?”纲手转头看他,问。
水门抬头望着阴暗的天空,厚重的云层似有裂缝,隐约透出一丝光亮,他深蓝的眼眸里晕出柔和的色泽,仿佛有最深沉的回忆:“对我来说,希望就是,在最后,终于还是等来了他。”
“你说的……”纲手疑惑地正要问什么,突然看到静音匆忙朝这边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纲手大人,”静音一过来就将文件递给纲手,神色焦急又纠结,像是不知该不该说,“联盟下达了命令……”
纲手打开一看,神情迅速凝重下去。
“是紧急事情吗?”水门询问。
纲手沉默片刻,缓缓抬眸,凝重道:“已有三位影达成一致意见,要求木叶尽快将佐助带去铁之国,由联盟全体进行审判。”
水门瞳孔一紧,当即接过文件从头看到尾,眼神越来越沉。
这段时间佐助一直在凝练精神力,加上药浴疏通经脉的辅助作用,龙脉已经融合了大半,他能感觉到眼睛里那种漆黑的屏蔽感在渐渐消失。
他扯下缠在眼睛上的绷带,眼角有两道奇异的紫色纹路一闪而逝。他缓缓睁开眼,紫色圆环状的眼瞳,那种空洞的失焦感在一点点消失,眼前的黑色忽然发生了变化。
就像是黑暗中忽然照射进光芒,佐助被一瞬间映入眼里的光芒刺得立刻眯起眼,抬手挡在眼前。
黑暗在慢慢变薄变淡,眼中渐渐充斥进光亮,周围物体的轮廓逐渐浮现在视野里。
同时,寂静无声的耳朵里,一些细细的、如同从遥远天边传来的声音,风声,鸟鸣,水声,呼吸声,越来越清晰。
然后在某一刻,光芒与声音骤然被拉到最大,视野一瞬间爆发出剧烈的白光,好似在直视太阳,耳边的声音尖锐地传入脑海。
习惯了无声无色的黑暗,一下子恢复视觉与听觉,佐助顿时感觉大脑神经疼痛不已,眼睛一时无法习惯光亮,痛得快睁不开,而那些细微的声音在他听来都无比嘈杂,身体与泉水产生的细微波动都感觉像是海浪呼啸一般。
佐助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沉心凝神,努力适应。
大概是龙脉的融合也增强了感官能力,以前一些无法捕捉的东西此刻他都能清楚地感知到,比如数十米外经过的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以及外面树上那些暗部已经压制后的微弱气息波动,甚至是飞鸟高飞而过翅膀扇动的声音,树叶落下的声音。
大量信息涌入脑海,佐助一开始还觉得新奇,但很快就觉得喧嚣不已,如果是特殊情况下这种极度敏锐地感知力当然非常有用,但是平时也时刻保持这种状态的话,太多的杂音只会影响到正常思维。
他刻意屏蔽那些声音后,这才进入龙脉空间。
醒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龙脉的异动,佐助本以为是龙脉融合时的正常动静,却没想看到了十分奇异的一幕。
昏暗的空间里,那只巨大的紫色眼瞳已经消失不见。
一缕缕烟雾般的紫色气流,不断从龙脉洪流中升腾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团还未成型的未知物体。
佐助微微蹙眉,略迟疑地开口:【你怎么了?】
那团紫色雾气涌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或许是因为龙脉之力已经快要完全融合进身体的关系,佐助能察觉到他和龙脉之间产生了某种精神连接,倒是大概能感受到龙脉此刻的变化。
龙脉之力一直在与他本身的力量交汇融合,这个过程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似乎进入了最后阶段,他的体质发生相应改变的同时,龙脉的状态也在随之变化。
佐助不知道龙脉究竟会发生什么转变,只有等力量彻底融合的那一刻,才能知晓答案。
他试着运转了一下查克拉,然而身体却似有一层屏障,在查克拉将要突破体表的一刻被屏障拦截了,瞳力也是如此。
看来在龙脉彻底融合完成之前,力量仍然会受到限制。
佐助眯着眼,等渐渐适应了刺目的光芒,才一点点睁开,在一瞬间的光晕闪动后,终于看清了物体。
此刻还是早上,阳光并不强烈,温泉里雾气蒸腾,佐助睁开眼的刹那还以为是自己视觉还没恢复,接着才反应过来那是雾气。
他扫视了一眼这个半露天的温泉室,随后低头看向水面,盯着水中倒映出的自己的眼睛,眉头微微一挑。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己变成轮回眼后的双目,也难怪斑说他们两个有些相似,看见这双眼瞳的刹那,一瞬间的不适应让他差点以为看到了斑的眼睛,那种发自根源力量的一眼摄心的感觉,不过左眼中的勾玉将这种感觉区分了开来,多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看了一会,佐助蹙眉陷入沉思。
虽然轮回眼开启后不会像写轮眼那样消耗查克拉才能保持形态,但轮回眼实在太张扬了。这样一双眼睛无论到哪里都会引起注意,要是一直保持这种形态,难免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他也不习惯这种感觉。
想到这佐助闭上眼,沉心凝神。
片刻后,他再度睁开眼,紫色幽光消失的瞬间,双眸变回了纯粹的黑色,冰冷平静,却不同于轮回眼那样锐戾逼人。
他将身体微微放松往后靠着池沿,望着树冠缝隙间的天空,眼神渐沉。
在等身体力量恢复的这段时间里,他也该好好考虑接下来的事了。
木叶高层会议上,鹿丸正在汇报联盟下达的信息:“是云隐村的高层以及雷之国大名,他们说服了联盟的大部分成员,以五分三的优势通过了决议,要求木叶将佐助带去铁之国审判。”
“不是已经说好佐助由木叶看守吗?”我爱罗皱眉道。
鹿丸又看了看联盟下达的文书,回答:“他们似乎认为前段时间火之国大名遇袭可能和佐助有关。”
纲手冷声说:“佐助这几天都被监禁,他不可能有机会出去,那次袭击已经调查清楚,不过是一群流亡忍者。再说,佐助现在眼不能视耳不能闻,他们要怎么审问?”
“雷之国那边好像有一位拥有特殊心理感应交流的忍者,他们应该是打算让那人来获取佐助的真话。”
“是不是佐助,大名们应该最清楚不是么。”我爱罗看向火之国的三位大名。
“那两位受伤的大名说,的确是一些亡命之徒,”其中一个大名道,那天他们乘轿回火之国都城时被突袭,幸而纲手带人及时赶到,受伤的两位大名也被送进了木叶医院,“战后各国与忍村的战力急剧下降,流亡忍者趁机作乱也是可以预料的事。”
“正因如此,有人怀疑那些流亡忍者可能是佐助安排的人。”鹿九道。
“那就把佐助交出去,是不是他做的,一审便知。”高层之一的门炎说道,虽然已是年近九旬的老者,苍老的面容却依旧威严不减,“早晚是要审判他的,趁他现在没有威胁,想办法弄清楚他的意图。”
另一位高层小春也道:“各忍村的暗部以监视佐助为名集中在木叶,将佐助带去铁之国,他们也会撤离木叶,现在是特殊时期,不能再出任何乱子了。”
始终沉默的水门视线一转,盯住那两位高层,目光渐冷。
这两位从三代时期就位居木叶高层的长老顾问,哪怕在团藏死去后,也一直掌控着木叶上层,而且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赞成直接审判佐助的提议。要不是纲手和火之国大名们都反对,恐怕佐助一开始就被交出去了。
说起来,这两位长老当初和团藏共同管理内阁,三代时期一度垄断了政权,三代几乎被架空,现在想想,团藏策划的宇智波灭族惨案,只怕他们两个也脱不了关系。
纲手双手合抱,冷然说:“将佐助交出去,等于是随意由别国处决木叶的人。”
“他是叛忍,更何况他还说过要毁掉木叶复仇这种话。”门炎道,“现在他就像是定时炸.弹,谁知道会做出什么来。安全起见,趁着他这段时间力量受控,最好用封印术将他的眼睛也封印起来。”
听到这话,水门微眯起眼还没说什么,我爱罗便开口道:“既然宇智波被灭族的真相已经大白,佐助成为叛忍的缘由大家也都知道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最后也是他战胜了忍界都无可奈何的敌人,木叶不考虑和他解除彼此的嫌隙,反而还要用手段加与他的仇恨,你们可有想过后果是什么?”
“这……”
“我也听说了那件事。”一位大名撑开手里的扇子,煞有其事地扇了扇,“宇智波曾经也是忍界的名门望族,那孩子经历了那么大的打击,会说那种话也是人之常情啊,如果能够让他与木叶和解,有他和鸣人,火之国在忍界的威望,也将会无人可及。”
门炎脸色有些难看:“可他在战场说了那些要革命什么的话,还说要取缔忍村和‘影’——应该就是这意思,九头尾兽如今已在他的掌控之中,万一……”
“万一你们真的惹怒他,将他逼向与木叶甚至火之国的对立面,凭着他现在控制着九大尾兽随时可以精神操纵这一筹码,即使尾兽已经分散到各地遥不可及,但很有可能他一个通灵就召唤过来,谁又能承担这个后果?”纲手冷下脸,一字一句质问两位长老,“现如今整个忍界元气大伤,佐助的力量到了何种地步,安坐于木叶的二位长老自然不明情况,可众影与联军所有人有目共睹。眼下佐助的真正目的还不明朗,冒然对他采取强制手段,虽然他看不见也听不见,但谁也不知道他的力量到底留存了几分,把他逼急了,又有谁能够阻止?鸣人吗?鸣人一直想让佐助回到木叶,但木叶却赶尽杀绝,真到了那个地步,恕我直言,原本可以和解,最后却酿成了惨剧,宇智波的灭族惨案,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门炎和小春无言以对,脸色非常不好。
没错,这也是至今都还没有对佐助采取强制措施的根本原因,因为谁也没有把握能够彻底制住现在的佐助,先不说那双轮回眼有多少种能力还是个谜,仅仅是九大尾兽处在他掌控之中这一件事,就不能轻易做出判决——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秒村子会不会被玉弹群轰炸。足以引发又一次战乱的力量威慑,正是五大国真正忌讳不敢强行制裁的缘由,稍有不慎,忍界恐又增添一位大敌。
如果态度好一点,说不定还有和解的余地,至少对木叶和火之国来说,与佐助和解,绝对不是坏事。
会议室安静了片刻。
“所以……”鹿丸试探着开口,“联盟高层联名让木叶带佐助前往铁之国接受审判一事,如何处理?”
纲手转头看了眼水门,见水门神色冷然,她又看向三位大名:“三位大人,你们的意见呢?”
一个大名撑开手里的扇子,道:“我们持保留意见。”
这话也就是说保持中立了,只看木叶内部怎么决定。
纲手皱眉思索片刻,随后道:“佐助一事事关重大,在他恢复交流能力表明立场前,审判的结果难以预料。我和水门先去跟联盟说明情况,忍村的事务暂由水门接管,佐助也继续由木叶看管。风影,你没意见吧?”
我爱罗点头:“既然是联盟会议,我也得一同前往。”
见纲手这么决断,小春赶紧道:“纲手,这可是联盟的命令,你是火影,你的言行都会影响到……”
纲手冷冷打断她:“既然我是火影,二位顾问提出建议就行了,我自有判断,就这么定了!”说着便从位置上站起,径直走了出去,“战亡人员的祭奠明天才能结束,我们后天一早出发。”
门炎和小春脸色更加难看了一些,纲手这样雷厉风行的手段根本就是在和高层对着干,但他们两个却无可奈何。自从团藏死后,纲手继位火影,这些年根部已经在纲手的整顿下渐渐脱离了高层的直接统治,高层的权力已经远远不如三代时期那样具有决定性。三代可以被团藏架空政权,纲手却并不是那么容易被高层左右,不愧是二代火影亲自教导出来的继承人。
小春又朝水门看去,这个归来的四代火影,虽然在位时期比纲手更难控制,但好歹水门对高层人员还会放权,要是……
然而水门眼中一闪而逝的冷意看得小春心中一惊,可她只是眨了下眼,好似刚才是错觉般,就见水门依旧是那副温和平静的样子,浅笑一下朝众人颔首示意,接着也起身走了出去。
我爱罗也起身离开。
“既然这样,我们也得提前赶过去,你们务必把事情妥善安排好。”大名们相继离去。
“没想到会这样。”等将大名们送走后,回到会议室的门炎神色焦虑起来,“宇智波佐助在战场上让三代说出了当年的真相,宇智波鼬也在配合暗部也在调查,万一……”
“你担心什么,那件事由团藏一人经手,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怎么查,也不会落到我们头上。”小春倒是比较镇定,“只是,宇智波佐助实在太危险了,绝不能让他留在木叶。”
“可纲手和水门还有风影,连火之国大名都赞同让木叶与佐助和解。”
小春幽幽道:“有灭族这样一个隔阂横亘在中间,你觉得他会心平气和地与我们和解吗?当初团藏都那么做了,不妨我们再做得彻底一点。”
“你是说……”
“团藏弄的那些东西,也该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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