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再也不会纠缠你

秋意初绽,如画如诗。华嫣屏退了宫人,与砚之在南宫府的园子里随意逛着。

“砚之,几日未见了,你可有想我?”走着走着,华嫣突然俏皮转身,她说得肆意,砚之倒是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沉默了片刻,他很想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可脱口而出的却是:“公主回宫了自然一切都会更加称意些,宫人们照顾得周到,属下没什么可担心的。”

见他答非所问,华嫣不免有些难过,“我只是问你有没有想我,就那么难以启齿吗?”

“我们相处了几月,砚之、难道你还不知我的心意?”

说到这里,华嫣竟有些哽咽,这个人、他自然是知道的,他就是故意的……

砚之最见不得她难过,更恨是自己惹她难过的,可又不知如今究竟该如何回应她才是对的,好像无论他怎么做,他们之间都是无解,最终都会伤害到华嫣。

砚之只好狠了心低头咬着牙说道:“公主,我们不是一路人,我的身份……我们终究是不可能的,公主还是不要错付了。”

“错付?你怎知我是错付?我太清楚了,这么多日子下来,我知道,你对我是有情的。你对我的好,一点一滴我都记得,只是你一直不敢面对自己的心罢了。”华嫣流泪道。

“公主,莫要再说傻话了,属下对你好是应该的,你不要多想。”砚之已经难为得不知怎么说才好。

见她落泪,更是心痛,想上前为她擦去泪水,却又恐他人看见,如此更加痛恨起自己的懦弱来。

“砚之,别再逼自己说那些违心的话了,若是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斩钉截铁地对我说,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那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纠缠你,再也不会让你这般为难了!”华嫣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放下狠话。

砚之心里像刀割一般,手抖得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握拳藏在身后,痛苦得不能自已。

可心中却有个声音一直急切地对他说:砚之,别傻了,别沦陷,没用的,你能给她什么?什么都给不了,心软只会害了她,没结果的!

是啊,没结果的,只会害了彼此,生生耽误了她。

“公主,属下对公主并无男女之情,过往种种只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如果令公主误会了,是属下的错,属下有罪,任凭责罚。”砚之单膝跪地道。

“本宫让你看着本宫的眼睛,认真地跟本宫说,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本宫!”华嫣一字一句地沉着声音说出来,感觉吐出口的每个字都在眼前飘,都在跟着她几欲碎裂的心一起颤抖。

刚刚听砚之那样说,她已经崩溃了,像是身体顷刻间全被掏空,只剩一具没有知觉的躯壳。

太痛了,可躯壳又怎么会痛呢,怎么会那么痛!

长痛不如短痛,理智终是占了上风。砚之在背后狠狠掐住自己的手心,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抬起头看向华嫣通红的双眼,终于狠心说道:“属下从来都没有喜欢过长公主殿下。”

“好,砚之,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华嫣一把抹去眼泪,已是痛极,决然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宛如一阵再不会归来的秋风。

砚之即刻放下已经发软的双手,两眼失神,整个人像被抽去了魂魄般怆然跪坐于地,喃喃对自己说道:“砚之,你完了……”

在外等待的宫人见公主面色悲戚地跑出来,似是哭过,立即担心不已,忙上前问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可要奴婢去叫南宫大将军过来?”

“回宫!”华嫣道。

砚之拖着恹恹的身体回了房,痛得如剜心一般。母亲正在房中做活计,见他回来了,正要迎上去,却陡然间发觉他面色不对,瞬间揪起了心。

“孩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母亲过来搀住他,担心地问道。

见他并未回话,目光呆滞,更是焦急不已,“砚之,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跟娘说,跟娘说好不好?”

“孩子,你别这样,你说话啊!你别吓娘,你这样子娘害怕,孩子!”从未见儿子如此这般,砚之母亲确实吓到了,这会儿已是惊得心下颤抖、泪如雨下。

听见母亲一次又一次的呼唤,砚之终于回了些神,轻轻握住母亲的手说道:“娘,我没事,您别怕,我只是有些累了,我去里间躺一会儿就好,您别担心。”

“好、好,累了你就去睡,孩子,快些去睡吧!”

砚之给母亲擦了擦眼泪,又不禁想起华嫣那哭红了的眼睛,落下的手瞬间瘫软。

砚之,你真混蛋啊!

含章院中,树影婆娑、晚风习习,因尚未至中秋,风中依旧透着些暑气。

阿霁晚间亲自下厨,精心做了几道南宫阅爱吃的小菜,又擀了一碗长寿面,上面卧了两只圆溜溜的荷包蛋。准备就绪后,都端出来摆在了院中大桃树下的石桌上。

南宫阅傍晚时分去了叔父院中叙话。虽然因今日是成人之礼,一早便已经去了爹娘墓前祭奠,但南宫阅心中一直觉得愧对母亲,毕竟母亲是因为生他而失去了性命。今日是他的生日,明日却是娘亲的忌日。

南宫戬与夫人自是明白侄儿心中的苦痛,两人暖心安慰了一番。婶婶瞧着天色已晚,欲留下他吃晚饭。南宫阅心里惦记着阿霁,婉拒了,匆匆赶回了含章院。

还未至院门,远远便看到隐隐烛光中阿霁正站在桃树下,浅笑着向他挥手。此情此景令南宫阅忽地感受到了“温暖”二字的具象化,心头一热,随即加快了步伐。

“你可回来了,我还担心你不回来吃了。”阿霁一边将帕子递给他擦手一边笑道。

“怎么会?临走的时候都与你说好了,晚上定会回来吃饭的。”看着这一桌子的饭菜,南宫阅惊喜道。

“好香啊!辛苦你了,阿霁。”说罢南宫阅将二人的酒杯都斟满了酒。

“阿霁,我敬你。”南宫阅端起酒杯。

“该是我先敬今日的'寿星'才是。”阿霁笑靥盈盈,与南宫阅轻轻碰杯,一饮而尽。

“快些尝尝吧,看看合不合你口味。”阿霁道。

“你做的自然是好吃的。”南宫阅放下酒杯,真挚说道。

月上梢头,一方小院中,只他们二人,对月小酌,谈笑风生。

待吃完了长寿面,阿霁神秘兮兮地对南宫阅说道:”你先闭上眼睛,不许睁开哦!”

南宫阅想着,她必是又为自己准备了惊喜,心里暖暖的,点点头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阿霁将贺礼拿在手中犹豫了好一会儿,仍是在纠结着到底要不要送给他。

南宫阅见她迟迟不发话,不免等得有些着急了,“阿霁,你在吗?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在跟我玩躲猫猫吧?”南宫阅笑道。

“你再不说话我可要睁开眼睛了!”南宫阅故意逗她。

“别,再等一下下啊,还没准备好!”阿霁有些慌乱地说。

“先说好,你不许嫌弃。”阿霁咬着嘴唇说道,心里虚虚的,没有什么底气。

南宫阅闻言笑得更开心了。

“你、你,南宫阅你嘲笑我!不给你了。”阿霁羞赧道。

“不是,我哪有嘲笑你,我只是太期待了,快些给我吧,好不好?”她越是扭捏,南宫阅越发好奇了起来。

“那好吧,你慢慢睁开眼睛。”阿霁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

南宫阅迫不及待地睁开了双眼,呈现在他面前的竟是一方丝帕,只是这上面绣的?

阿霁紧张地眼神乱瞟,并不好意思看向他。

这是一只猫?不对,狗?好像也不是。这到底是……不能胡说,不然会伤了阿霁的心。南宫阅在心中快速地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

“这不是那日我俩在集市上一同救下的小狐狸吗?是你绣的啊?”南宫阅惊讶问道。

听他如此说,阿霁竟无从辩驳,是啊,他现有的记忆中所认识的小狐狸可不就那一只吗?

也罢,好歹看出是狐狸了,没说是猫猫狗狗已经是对她这初学绣艺的肯定了。

“嗯,是啊,是只白狐,你看出来了,喜欢吗?”阿霁忐忑道。

“喜欢、当然喜欢,没想到你还会刺绣,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南宫阅一边拿着手帕细细端详一边欣喜说道。

“我是临时抱佛脚,回府之后才跟二小姐现学的。”

南宫阅闻之大惊,“那如儿岂不是也知晓了你的身份?”

“二小姐可比你聪明多了,冰嬉那回她就已经发现了,你放心,她断不会同旁人说的。”阿霁安慰道。

“只怪我手太笨了,可能是拿惯了剑,却捏不好针了。这针法也太粗糙了,绣了几日才绣成这样,你不嫌弃啊?”阿霁害羞地说道。

“哪里粗糙,很好啊,绣得如此用心,我都舍不得用了,谢谢你,阿霁。”南宫阅诚心道,说罢将丝帕小心折好收入了怀中。

阿霁回想起那日在二小姐房里向她请教绣工。当南宫如得知她想绣一方手帕送给南宫阅时,顿时就戳破了她的心思。

“阿霁,你是喜欢上我堂兄了吧?”南宫如掩口笑道。

“哪有,我只是想着他的生辰必不会缺那些贵重贺礼,想了好久,还是想亲手为他做点什么。”阿霁不好意思承认,只掩饰说道。

看她的神色,恐怕早已情根深种,“那堂兄如今可知你是女孩家?”南宫如问。

“已经知道了。”阿霁答道。

“哦,那倒也好,如此你俩更容易敞开心扉了。”南宫如若有所思道。心中不免也有些忧虑,总担心阿霁的身份若是有朝一日暴露了,那该如何是好。

“那你想给他绣个什么花样?”南宫如收回心绪问道:“合欢、鸳鸯、芙蓉、或是雁儿?”

“我想绣只白狐。”阿霁回答。

“阿霁,你还真是与众不同,我还从未听说过女儿家给情郎绣白狐的。”南宫如打趣笑道。

“是,我要为他绣一只,跟我……跟真的白狐一模一样的,日日伴着他。”阿霁默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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