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吵闹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客栈里传出一阵吵闹的声音,紧接着有人尖叫着逃跑,外面像是发生了暴乱。
路过的人有人敲打她们的房门,提醒她们赶紧逃跑。
越是发生这样的响动声,越是不敢开门,等骚动声逐渐散去,洛前洲打头阵打开了门缝。
外面乱套,走廊上各种被丢出去的杂物布满过道。
洛前洲打探后,再确认这客栈里已经没人后,招呼文殊娴出去。
本来想在这里歇脚,现在看来这里也不安全。
文殊娴从洛前洲后探出头,两人左右看过一圈后,默默地把头又伸了回去商量对策。
前几分钟还在探讨人生哲学,真真假假的,现在便开始回到金字塔的底端。
暴乱开始,说是离家出走不想再管母亲的事了,但现在却忍不住想起。
文殊娴不想母亲出事,可这人手机常年联系不到,所以她泛起恻隐之心,想回去看看。
提出离家出走的是她,想回去的也是她,文殊娴不敢说,怕说出后会毁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文殊娴本想无视,但见是陈思雨的,犹豫后还是再次接听。
“文殊娴,快跑!它们统治了这里,快把鱼都丢掉!”陈思雨在电话里吼叫道。
她周边有断断续续的杂音,像是在空旷的环境下,十分吵闹。
文殊娴没懂她什么意思,眨巴着眼睛看向一旁的洛前洲。
刚才陈思雨的声音被洛前洲听见了,但她也什么都不懂,同样疑惑。
“你挺听我说,它们已经潜移默化改变我们的思想,把白的全都说成黑的,我现在就来找你,你在原地不要动,外面的人全疯了。”
陈思雨是边跑边和文殊娴在说的,声音断断续续,她被周围人推搡,又不断的往文殊娴这里跑来。
“它们到底是什么?”
文殊娴望向窗外,窗外暴雨,像是鱼缸里的循环过滤系统,水从天上局部掉落,形成一个小型的瀑布。
人们在挣扎,尖叫。
他们想逃离水的“攻击”,跑的快的人避免了那场瀑布,可下一场瀑布又会从哪里掉下来呢。
这里已经无处可逃了。
这里就是一场人间炼狱。
“金鱼,到处都是金鱼。”陈思雨说。
这是她和文殊娴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电话再也打不通了。
文殊娴隔着电话干着急,陈思雨对她来说同样的重要,自然不可能失去她。
“我要去找她,你不用跟过来的,回头在这里汇合。”文殊娴说。
她简单拿上些装备就往外冲去,一转眼洛前洲依然跟上她的脚步,默不作声地跟着文殊娴。
“太危险了,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承担不起。”文殊娴加快脚步说。
她想甩掉洛前洲,不是不想再看见洛前洲了,而是洛前洲帮了她太多,这些是文殊娴无法承受的。
“鱼的方面我比你了解,当年那场鱼展害的我家破人亡,此次回来想要讨个说法,可却—”
洛前洲语气怨念,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文殊娴不知道这场没看成的鱼展到底改变了洛前洲什么,但现在公园的负责人已经撇下公园逃之夭夭了。
“我以前小时候很喜欢鱼,大概小学时候老师因为我表现好,奖励了我两条,但我父母说什么都不答应,最后那两条鱼活活的被关在袋子中被憋死了。”洛前洲追着文殊娴脚步说。
听见这话文殊娴顿住脚步,无名公园中那小女孩的模样依旧历历在目,那诡异的某样让文殊娴脑海里时刻闪现那个片段。
“我在公园见到了怪像—”
“我没有兄弟姐妹—”洛前洲答非所问。
文殊娴还没问出她心里所想,洛前洲便主动回答,这让文殊娴更加怀疑她的身份。
不过,这个问题当下个不重要。
文殊娴重新振作脚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街道两边的路灯被人弯折,雨水冲刷着慌乱中被遗弃的物品。杂物、碎片、丢弃的个人物品在街道上随处可见。
商铺的橱窗被砸碎,玻璃碎片倒影出各种火灾和爆炸,雨水浇不灭大火。一些建筑外墙上,徒增了很多看不懂的图案,上面写着—
[金鱼,滚出这里]
[人类的大脑被金鱼控制]
[它们会吃人]
再往前走汽车被遗弃在路中央,警报器在雨中无助地扩散,相似为这场混乱的城市交响乐。
文殊娴个洛前洲是两个异类,逆着这一切,一意孤行。
在往客栈来的路上,文殊娴顺利和陈思雨汇合,陈思雨跑得满脸灰扑扑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她已然顾不上这些,在看见文殊娴后,扑上去拥抱自己的朋友。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现在赶紧回去,阿姨前面给我打电话,我还没来得及说你的情况。”陈思雨道。
她情不自禁地望了望文殊娴身后,重其事地抓住朋友的双肩,陈思雨说:“你现在跟我回家。”
文殊娴没有反抗陈思雨的意思,陈思雨承诺她母亲安然无恙,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必须要带她去陈思雨认为安全的地方。
她被陈思雨拉着往前走了几步后回过头,看向洛前洲—
洛前洲依旧跟着,她一言不发。
文殊娴的内心是矛盾和纠结的,她当然想带洛前洲一起去安全的地方,但陈思雨是不能接受她的,两人相见连招呼都没有打。
文殊娴心里做着斗争,最终停下脚步。
“我想带洛前洲一起走。”文殊娴说道。
陈思雨一愣,随即像哄小孩似的答应文殊娴,“行,我答应你,但你得先跟我走。”
她们一路遇见各种怪异景象,路上的人有的如丧尸般前行,还有的人脸部逐渐变得畸形,长出了鱼的眼睛。
人们确实像陈思雨说的那样,正在逐渐的被鱼群所占领,身上各个器官逐渐有了鱼类的样子。
他们长出鱼头,盯着她们三个正常人看去。
在这种阴森的眼神注视下,文殊娴把头埋进了陈思雨后背。
前面陈思雨打头阵,身后有了洛前洲,变得安心不少。
再往前走就看不到活人的样子了,马路上堆满了正在垂死挣扎的金鱼,场面无法用言语形容,充斥着腥味和恶心。
终于三人在一路逆行后,重新回到了住宅区。
和离开时相同,只是周遭的人少了许多。
这一片还有活人,他们各自躲在自己的家中,从窗外察看情况,小心翼翼的盯着这个时候还在街上走的人。
陈思雨淡然地回到楼上,敲响文殊娴家门。
一瞬间,楼下的楼上的全都开门出来看,文殊娴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片刻狭窄的楼道就被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大门自然而然的开启,随着陈思雨敲击下,房间里散发出一阵恶臭。
所有人都捂住了鼻子,发出厌恶的声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嫌弃讨厌的目光看向文殊娴。
“我带着文殊娴回来了。”陈思雨朝着房间里说道。
周围的一切好像变得正常了起来,有阳光射进楼道暖洋洋的,但这阳光被乌泱泱的人群遮住,到达文殊娴这边已经变得稀薄。
“你这妮子真是狠心,把母亲一个人撂在家里不管不顾。”
周围有人开始对这一切进行点评,指责着文殊娴不是。
文殊娴从离家开始计算,也不过一两天的功夫,而且自己的母亲有手有脚,她拿了那么多钱,文殊娴为什么要管她。
周围的邻居不会明白背后的缘由,他们开始指点一道道尖锐的言语刺着文殊娴。
陈思雨回头,一脸担忧地看向她。
旁人口吻,文殊娴离家已经有半年之余,她是个叛逆的孩子,不听单亲妈妈的教导,不去上家里安排的工作,反而辱骂了长辈离家出走。
“这一切都情有可原,文殊娴失去了她最重要的—”
“能不能别说了!别人家里已经够乱了,别在火上浇油了!”陈思雨打断了他们的胡言乱语,她指责那些人尽说风凉话。
房间里空荡荡的,他们说文殊娴的母亲跑了—
是又跑了—
留下她一个人。
但这一切都是文殊娴活该。
[母亲生你养你的,怎么可以一走了之,你良心过的去吗?]
或许是文殊娴做错了。
她绝望的在邻居谩骂声中,那些平日和蔼可亲的脸,在今天已经全都看不见。
他们被鱼侵蚀了大脑,如今文殊娴可以肯定。
他们看起来可怕,脸部像泡泡似的开始变形,慢慢地全都变成鱼头人身。
文殊娴害怕地在人群中寻找洛前洲的影子,可她似乎被人群包围,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思雨说她的隔壁是废墟,洛前洲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文殊娴不信邪,在进入这幢大楼之前,还能看得见的人怎么会突然消失。
她敲响洛前洲的房门想要证实这一切都是错误的说法。
可房门打开,里面真的是毛坯房。
房屋里没有生气,根本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
房间不可能一夜之间搬空,文殊娴也无论如何不可能去相信陈思雨说的话。
真是自己疯了,病入膏肓了吗?
可洛前洲是多么的真实,哪怕现在手上还存有洛前洲的余温。
看着那空荡荡的房子,文殊娴一瞬间感觉到窒息,是那种无法呼吸的溺水感。
有异物从她喉咙里冲出,在一阵咳嗽后,文殊娴嘴里吐出了一条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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