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地球人？如果年龄没有出错的话…

“首长，您离开后不久，联盟正厅被塞进去一头巨兽，您是不知道那群人吓成啥样了？”

柏钦随意地拨弄着手中不知从哪来的钥匙扣，像是没多大意外：“比诺兽？”

“诶？”那头短暂地疑惑了一瞬，没等再说话，就被柏钦单方面结束了通讯。

至于在最后为什么更改了落地地点，柏钦也道不明确切的原因，也许是对季游霖那一瞬间流露的敌意选择了相信，又或许他太清楚联盟那群人背后的真实嘴脸。

飞船最终降落到那片人类失落已久的土地上，这里现在的光照强度已经远远不如当初，自南北两极向中间地带之间，大面积的冰层横跨曾经的陆地和海洋，温度骤降将百年前的高楼大厦通通冻结。

当下地球上幸存的人大都集中于曾经的赤道附近，那里仍接收着少量的太阳光，在灾变来临之前，先天敏感的动物纷纷逃亡，躲在这里的有幸逃过一劫。

“我都已经计划好逃跑了，没想到你倒是给了我一个惊喜。”季游霖踩在厚重的冰层上，大步走在前面，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兴奋。

他们现在在白塔附近，是联盟驻地球的基地之一，柏钦也是临时决定将降落地点更换到这里，并没有提前告知手下的人。

他望着不远处悬于空中的高塔，人类在大灾变之后，成立新的联盟作为全人类的共同家园，但却刚成立不久，便开始频繁进驻地球，设立基地。他幼年时在新闻报道上看到，曾天真的以为那是政府是在解救地球上那些来不及转移的灾民。

直到后来他游历各大行星，才知道，原来不是来不及，而是那些人从一开始便被判了死刑，所谓的联盟不过是有权有势的人拼凑的又一个小的国家，集结了曾经地球百分之十不到的权势群体。

季游霖没等到柏钦回答，望了望白茫茫一片的四周，继续问道：“不过，这里是哪？”

“白塔。”柏钦淡淡地说道。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季游霖在听到他的回答后，脸上原本还带着些许高兴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下去。

他有些僵硬地转过身，视线上移，在不远处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在半空中被雾气遮挡的建筑，虽然模糊不清，但那通天的塔尖却异常清晰，清晰到可以和他过去记忆里的模样完全重叠。

季游霖脸色说不说的森然：“白…塔？”

柏钦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刚准备开口，却被一股力道猛得撞到在地，季游霖面无表情地压着他，眼神充满冷意：“谁让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同一件事情，做第三次就真的没意思了。”

柏钦眼神冷静地看向他，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人这么愤怒，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没有人。”他语气沉稳，完全没有被人扑到在地上的狼狈。

柏钦微微动了一下肩膀，却被季游霖暴力摁住，眼神发红地盯着他，柏钦表情平淡，视线毫不躲避地与他交错，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

柏钦看身上人半天没有翻身的意思，抬手准备将人拉开，没想到刚一用力，季游霖便被轻轻推开了。

太狼狈了，季游霖翻身摊在冰层上，手臂搭在额头上，视线对焦在不远处若隐若现的高塔上。

柏钦此刻并没有因为季游霖的发疯而生气，他在想刚才那句“同一件事、第三次”，之前他来过这里吗？

“干嘛一副这个样子？”

季游霖偏偏头，冰面摩擦着他的侧脸，白皙的皮肤被冻的有些通红，他看到柏钦在不远处望着自己，随意的哼笑一声，眼眸自下而上直视他：“没有好奇的探究，你在想什么？”

他声音轻轻的，想散在空中一样，有种虚无感：“想我吗？”

柏钦收回视线，淡淡地开口：“没事了就接着走。”

“我现在心情很差，你想知道什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季游霖不同寻常地直白。

柏钦闻声表情微动，再次看向他：“第三次是什么意思？”

季游霖挑眉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利索地站起身，语气毫无波澜地说道：“你这个问题太大了，既然是第三次，那我肯定得告诉你前两次。”

他说道这儿停顿了一下，回望他：“虽然寡淡，但一辈子也不是那么容易说完的。”

柏钦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起身准备往基地去，却被季游霖拉住。

“你这个问题，就像是给了你一次许愿的机会，你却许愿，想要无数次许愿机会一样。”

季游霖望着远处的高塔：“我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被迫待在这里，一段非常不愉快的经历。”

柏钦听后微微蹙眉，直接对话003，语气有些低沉：“003，离这里最近的实验基地在哪？”

“八千公里开外的中科基地。”

“定位到那里。”

“好的。”

“为什么换地方？”季游霖有些愣怔，快步追上往回走的柏钦。

“我不想跟一个随时发疯的人待在一起。”柏钦不疾不徐地回应。

柏钦没有发现，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季游霖正意味不明地看向他，他又恢复了往常的表情，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他语气悠悠地说：“你的这种行为对我不太友好。”

柏钦对季游霖嘴里时不时蹦出的让人难以理解的话已经习以为常，表情平静的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我的意思是...”他停顿了一下，向着柏钦的方向凑近，声音低沉，但再空旷寂静的冰层上又显得十分清晰。

“你这种行为会让我觉得你跟那些人不一样，还会让我变得没那么讨厌你。”

他不觉得他的话有多么高深，有时候他并不是说给对方听的，而是给自己，但想让对方明白的时候，总还有那个精力去说的更清楚一点的。

柏钦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他，语气略带着漫不经心：“原来你这么讨厌我？”

“是的，讨厌到还要装作不讨厌你，你知道这有多困难吗？”季游霖直白了当地说道。

柏钦随意地收回视线：“那你就继续装着吧，我不介意。”

“好像不太行。”

季游霖故作苦恼地摇了摇头，继续说：“我刚才突然发现，我好像也没真的讨厌你，只是不太喜欢你这副对谁都爱搭不理的样子。”

“之前003跟在你身边时，我每天的乐子就是通过他在你身边刷刷存在感，这样说来，我还要感谢你替我度过几天...”

季游霖暂停了一下，支着下巴，垂了垂眼，像是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接下来的话：“嗯...算是非常难熬的时光。”

柏钦眼神微妙地看了他一眼，但留意到周边空气的变化，随即声音略带严肃地说道：“别废话，下一场冷气流马上就要来了，不想被冻死就赶紧走。”

“我这好不容易剖心剖肺一次，你就这么不当一回事。”季游霖跟着柏钦加快脚步，一边赶路，一边还不忘吐槽。

003控制着飞船停到他们面前，就在他们进入飞船的几分钟后，飞船突然发出一阵晃动。

季游霖透过面前的舷窗看向外面，天空自上而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从远处看，那高度直通天地。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古地球的海洋，周围一望无际，连个遮挡的东西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太平洋还是大西洋，季游霖不自觉地思考。

“003，开启飞船恒温系统，加大能量罩供应。”柏钦冷静的声音从身边响起。

“收到，先生。”柏钦像是注意到称呼的变化，视线径直转向身前的季游霖。

季游霖难得被他看的有些尴尬，打着哈哈说道：“别介意呀，我承认，之前那个称呼是我私设的，增添一点生活小情趣嘛。”

柏钦之所以有这反应是因为，在分配到003的第一天起，他就要求更改过003对他的称呼，而当初003给他的回答是：“系统自带设定，无法更改。”

季游霖当初也只是想调戏一下这人而已，现在改回来，也有点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看着柏钦盯他的眼神，连忙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要去哪？”

“中科基地。”柏钦不咸不淡地收回视线，淡淡地回应。

“这场风暴大致要持续一两天，我们来的真不是时候。”季游霖无意识地感叹。

“你对这里的气候规律很熟悉？”柏钦看他一副熟稔的样子。

“是啊！”季游霖听到他的问话愣了一下，随即爽快地承认。

“不怕告诉你，联盟抓我回去，就是他们认为我还有利用价值，而且跟地球有关。”季游霖玩味地看向柏钦。

他忽然凑近柏钦，语气轻幽地问：“我说他们是坏人，主人能保护我吗？”

柏钦听到这无比骚气的话，看着放大的丑脸，忍不住嘴角一抽，嫌弃道：“把你那丑面具摘了。”

季游霖眉毛一挑：“难道还要我牺牲色相？”

柏钦看他越说越离谱，面不改色地嘲讽：“在此之前，我不想先牺牲自己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