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撞柱

是她,她在和谁说话?荒木歌川心中一个激越,他早已麻木的心忽然生出了莫名的痛感和快感,孩子不是她杀的?难道是自然原因导致死胎?是啊,他怎么没想这些,孩子是会有多重原因导致死胎的,所以她是爱孩子的?她也希望孩子生下来?!

荒木歌川不顾刀片扎在自己身上的疼痛,铆足了全身的力气拨开人群往前走。身边的几名黑衣人十分吃惊,来到这个刑场半年了,他站在原地就未动过,他们本以为他是腿有残疾所以动不了,没想到行动起来如此灵活……

荒木歌川将手覆在那名女子肩上,女子回头,不是莫共。

“哈哈哈……”荒木歌川心中一阵冷笑,怎么可能是她?真是可笑又可悲,永远也不可能是她,自己已经无数次绝望心死,不知道还在期待什么……

冷笑过后的荒木歌川又一阵自嘲,这里是炼狱十八层受刑台,她是民族英雄怎么可能会到这里?子弹穿过骨骼的痛固然让人心惊担颤,可哪有他的心痛?!

“你们这群天杀的日本鬼子!真是老天开眼,让你们在这里受刑!”

“之前在南京那么嚣张,现在报应到了吧?你们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解我心头之恨!”

“都去死吧!赶紧去死!让子弹穿过你们的头颅!让滚烫的油锅炸你们!让刀砍你们!让长满倒刺的鞭子抽你们!让汽油倒在你们头上剧烈的燃烧!”

……

一记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个约莫四十出头领着一个孩子的男人站在荒木歌川面前不停的咒骂,孩子十多岁。

男人已在这里骂了十六年,南京大屠杀中,他的妻子先被日本鬼子□□而后又被虐杀,他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尔后几天,他带着孩子在下关江边逃难的时候被枪杀……

来到这里他一直在找自己的妻子,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虽然过去了十六年,男人恨透了日本鬼子,每天来各层刑罚台,不停的咒骂,看到这些鬼子受极端之刑,心中才舒坦一些!

一个月前,男人知道荒木歌川曾经是日军将领,更是变本加厉,每天绝大多数时间都对准他。

这层刑罚台的人都是日本鬼子,对于男人的举动,他们已习以为常,有的受不了这咒骂,瞪着双眼回骂,甚至还有冲过来要杀他的,但都被黑衣人几刀砍在身上,浑身鲜血。

这里的规矩,受了辱骂也不可还口还手,否则刑罚更重!

躲开黑衣侍卫的视线,角落中的两人迅速将几把飞刀飞出去,飞刀的目标就是刚才那对父子。

男人和孩子都背对着他们,根本没有看到这飞来横祸。

飞刀之快,避无可避,眼见就要扎在他们身上了,这时,一人冲出来,挡在这对父子前面,待看清来人,众人都吃惊不已,尤其是黑衣管理大人,是荒木歌川。

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这人被押到炼狱刑罚台之时,佐助会格外询问他。

荒木歌川的身体瞬间又多了几把刀子,鲜血汩汩而下。

“我所受的痛苦他们也要尝一尝。”害人的是中岛今朝吾和野田毅,此时,两人正大声咒骂着。

两人已谋划已久,刀子是他们悄悄从自己身上拔下来的,他们不惜忍着拔刀之时双手被割破的痛苦过程也要害人。

刑罚台万分严密,极少能发生受刑之人伤人事件。

由于对中岛今朝吾和野田毅这两人受刑的黑衣人疏忽,导致刀片从刑场外面飞出去,黑衣人也受到了上层的惩罚。几名黑衣人瞬时将中岛今朝吾和野田毅控制住,并把受罚的怒火发泄到他们两人身上,将所有屠刀都砍在他们身上,这两人的身体瞬时被裁成几截,相当于被腰斩。

之前也有几起受刑之人报复上面的普通人,这些普通人遭了大罪。这里的规定,主判官为了弥补,原本投胎转为普通命途的他们成为了金字塔顶尖身世的人。

“这个□□人不停的咒骂你,希望你死一万次,你竟然还帮他?你真是大和民族的耻辱!”此刻,中岛今朝吾忍受着最剧烈的痛苦还大声地辱骂荒木歌川。

荒木歌川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刚才,他们两人眼神交流之时,荒木歌川便看出了他们的阴谋。

为了让他们身心都受到摧残,受极端刑罚,进入炼狱刑罚台的受刑之人才拥有不死之身,普通人没有。刚才那一举动,荒木歌川救了这对父子。

野田毅,侵华日军中的丙级战犯,1937年,与向井敏明进行惨无人道的杀人比赛,从上海到南京,砍杀中**民105人。

野田毅和向井敏明是被报道过的,还有很多像他这样残忍杀人却生前没有被定罪的日本鬼子,无一遗漏,都被投入这里受刑!

男人没有看到荒木歌川替他挡了刀片,转回身来依旧咒骂他。

荒木歌川还是一言不发,眼皮也不抬,好似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黑衣侍卫无奈的摇了摇头。

黑衣管理大人来到荒木歌川身前,扫了他几眼,才问道:“你替他挡了刀,但他不知道,而且他以后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怨恨你、咒骂你,值得吗?”

荒木歌川眼睛微闭,沉默。

“即便你做了这样的事,你的惩罚也不会减轻一丝一毫,值得吗?”

荒木歌川依旧沉默。

良久,黑衣管理大人没了耐心,便离开了。

走到刑罚台门口,听到他小声的吐出一句:“能还一点就好。”

又一刀砍在荒木歌川身上,他眼眸依旧闭着,平静无声,他欠的太多了,能还一点就好。生于日本全民压抑疯狂的军国主义国家形态之下,又生于畸形而又可悲的军人家庭,从小便入了军队,从小被教育被洗脑的思想便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几十年来封钴他的枷锁,让他喘不过气来。如今,他的身体和灵魂终于自由了。

山南水北,岁月无痕。

不知不觉,已是1954年,莫共下来这里的第三年。

生前,她所祈盼的所有亲人都安然无恙的在她身边,不止父母哥哥榕儿,还有殷章夫妇、李少天夫人孩子,还有很多当年南京的街坊邻居。

大家和乐融融的在一起生活,衣食住行各方面的待遇比之前更好,可她的心却越来越空,整个人越来越麻木。

这一天,秋风起苍岚。

鬼使神差的,莫共又来到审判正殿门外。

门外侍卫汇报,莫共求见。佐助循声望向主判官,主判官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

不一会儿,侍卫告知莫共,主判官今日有要事在身,无法见她。

莫共“嗯”了一声,几乎面无神色,看不出悲喜,没回答也没离开。

侍卫出去,佐助问道:“主判官大人可是烦她?”

主判官摇头。

“那您为何……”

“我帮不了她。”

佐助恹恹的低下了头,确实,这世界没人能帮得了她。

“咚”重重的一声,审判正殿的众侍卫皆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大家都出去查探情况,莫共一头撞在门口的神厅大柱上。

神厅大柱瞬时擦满了血迹,她从大柱上滑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侍卫们赶忙将莫共扶起来,刚才的侍卫进去禀告主判官。

她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要这样,不可这样……可无论多强大的理智都抵不过心底深处腾起来那句,那个人现在何处?

为什么这么想他,这么想见到他?因为那是她拿命爱过的人啊!

她不是一时兴起撞这柱子的,在这里三年,她当然知道神厅大柱意味着什么,是天地间亿万年敛聚的威严,不容任何人蔑视和挑衅!

她也不知道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推着她做这件事,她脑袋里每天都一片混沌,好似有无尽的白雾充斥在里面,迷茫、无措,找不到出口,她的心上冻了霜。

这三年来,她总是在深夜里痛哭,害怕被家人听到,便捂在被子里,止住声音,无声流泪,可她的眼泪能流一整夜,直到哭的累了,昏昏睡去。

她不想再欺骗自己的心能够忘记他,她忘不掉!永远都忘不掉!

此时,半明半昧的光笼过来,像极了人世间的日落西山,酡红色的残阳嗜血,不知引醉了的是黄昏还是谁的忧伤……

侍卫认得她,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来这里了。估计都是为了同一件事,还真是不死不休。

“她如果没有那些功德,安敢在审判正殿如此放肆,还撞神厅大柱?”莫共被抬进去,这名侍卫才敢抱怨。

“是啊,我在这里当值六十多年,敢撞神厅大柱的她还是第一个。”另一名也说道。

“这女子真是倔强,从这里走出去的人,一千万人当中没有一个人愿意折回,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想着重生。人世间多精彩呀,每天都可以看到阳光月亮星星,还有无数可以做的精彩事,不像咱这里,永远都昏昏沉沉的,即便点着灯,可还是没有太阳照的舒适光明。她是功德区的人,无论重生还是住在功德区,那都是天上人间的待遇。真不知道是图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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