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虽然伤势有所好转，但肖孑序偶尔还是会觉得出奇的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算了，先下班吧。

思索间，有人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进来。”

“肖孑序。”

肖孑序偏头一看才发现是邵野，手上还提着一袋子的药用品。

他拉开椅子猛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往周予逢的办公室看去。

“你伤......怎么样了，”邵野把那袋东西放他桌上，“你别怕我，我不做什么。”

“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肖孑序冷着眼，指了指门口，“你可以走了。”

“我帮你换一下药吧......”邵野急得话都说不清楚，他一味地想着靠近，“你去医院看过没有？”

“请你离开，你别逼我更恨你。”肖孑序握紧了右手，手掌心攥出了个印。

“我不想的，我迟点就把那狗......都怪我......是不是害你留疤了？”邵野苍白地解释着，他靠前一步，肖孑序就退后一步，像避瘟神似的。

“我不怪你，我也不用你负责任，我只要你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就可以了，”肖孑序舔了舔干涩的唇，冷笑道，“这么简单你都做不到是么？”

“我帮你换药......”

“滚！！！”肖孑序把桌上的烟灰缸给扔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地上一片狼藉，飘着落寂的灰。

肖孑序忍无可忍地朝他吼了一声，“邵野！你是不是要逼死我你才满意？！”

“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邵野伸出了三个手指向天发誓，“我回去马上就把那只狗给宰了，你别生气了好么？”

肖孑序神情漠然，真的不想再跟他说什么了。

他永远抓不住别人的重点，一味地逃避着。

“你......”

他刚想说些什么，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赫然站着一脸深沉的周予逢。

“周予逢......”肖孑序失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第一次见他这么冷漠的眉眼。

周予逢似笑非笑，随即，肖孑序眼里只剩下他疏离的背影。

“周......”

肖孑序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痛感沿袭全身，他说不出一个字来挽留他。

他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

-

他们很久没说话了。

肖孑序也不知道说什么去哄他，他只知道他生气了，但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生气。

他每天只看到他的背影。

有一次吃饭吃急了，呛红了眼，猛地咳嗽，周予逢也只是若无其事地走在他面前，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好像眼里根本没他似的。

周予逢从洗手间回来的路上，肖孑序扯了扯他的白衬衫，周予逢顿住，没说话。

“周予逢，说话。”

周予逢神情一如往常，只是看着他跟其他人无异，他温声道：“你手好点了么？”

“嗯，快好了。”

“那就行。”

说罢，他径直回办公室去了。

肖孑序愣愣地看着他办公室的大红木门，情绪被残忍地分割着，切着他的血肉，不留情面，让他痛不欲生。

肖孑序心跳杂乱无章，一如他糟糕的感情。

他备好辞职信，准备下个星期一交给赵景超。

他喜欢这个人，却又不忍心让他为难，如果让他一直陷入这种局面，无疑是自私的。

他只能这么做了。

...

周六的阳光很刺眼，肖孑序挪开盖住眼睛的手臂，看着窗外叫卖的小贩，听着小鸟一声又一声朝气的鸣叫。

他起床，收拾了一番，准备下楼买饭，买药。

肖孑序穿着一身休闲的装束上街，路过的房东夸了夸他帅气，阿姨夸他有型，让他莫名有点局促，但还是微微笑了两声敷衍了过去。

收到陌生人的善意，无疑让寂寥的日子多了几分色彩。

他买了个汤粉，随即走进药店买了点消炎药。

药房姑娘一直给他介绍着各种药品，热情得有点莫名其妙，他只是买个消炎药，为什么还让他买肾宝片了......

“......”

他手现在能够自如甩动了，只要力度不太大，都不会感觉疼，期间黎越说要来他家住都被他赶走了，他怕他看见他的伤担心。

黎越虽然嘟囔了几句，但还是乖乖听话没去。

他又去超市买了点牛奶零食，打算荒废这无聊的周末。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看了看他的手，问他：“小哥，我们有上门送服务，见你不太方便......需要吗？”

肖孑序愣愣，才说道：“不用了。”

“好的。”收银员见没什么人，慢吞吞帮他收拾进袋子里，闲聊道，“小哥买那么多吃的，是有朋友一起来家里做客吗？”

“......不是。”肖孑序罕见好脾气地回她。

“那小哥胃口还挺好的嘛，长得又帅，吃的又多，还那么瘦，谁做你女朋友也太幸福了。”

“......”肖孑序不理她了。

所有东西都提在右手上，收银员看着他都觉得费力。

他走出超市门口的时候，有点茫然，买那多东西好像都填满不了他伪装起来的孤独。

十一二点的太阳很热，肖孑序抬手挡了挡，感觉被晒到出幻觉了。

要不然他怎么会看到周予逢出现在这里。

他垂下手臂，另一只手还提着汤粉、药和零食，神情有些茫然。

“周......”

他不顾太阳的毒辣，朝他小碎步跑了过去，脸上红扑扑的，稍稍迫切地问他：“你怎么......到我这儿来了。”说着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

周予逢深深地看了他两眼之后，拿过他手上的东西，答非所问，“这么晒不拿伞。”

“......不热。”

他才意识到刚刚跑过来的样子好像有点傻逼，他干嘛表现出一副他好像很期待过来的样子，他有病吗是......

“先回去，”周予逢帮他挡了挡头顶的阳光，“很热。”

“......哦。”

于是莫名其妙的，周予逢就跟着肖孑序回了公寓里去。

打开门后，肖孑序开了空调，把饭和药放到桌上，然后站在那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

“不吃饭？”

“......吃。”现在回过神来，肖孑序才发觉周予逢好像是特地......过来找他的。

于是他安安静静地吃着。

周予逢在细细看着他刚买的药。

肖孑序在看他。

他吃到一半，听到周予逢冷不丁地冒了一句，“到时候我带你去再打第二针。”

肖孑序愣愣，才哦了一声。

“吃好了。”肖孑序问他，“你吃饭了没？”

“吃了。”语气淡淡的。

肖孑序喝了口水，看着他莫名有点胆怯，但又酷酷地说道：“你过来找我的？”

“嗯。”

“......”

他真的极少听到周予逢这么冷淡的声线，几分轻狂调度着，显得张扬又......勾引人。

“我......”

周予逢突然起身，走去了洗手间。

肖孑序被他吓了一跳。

然后听到哗啦啦的水流声。

周予逢出来之后，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问道：“怎么？”

“......没怎么。”

“吃这么点就饱了？”

“嗯，周予逢，”肖孑序没忘记正事儿，他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和，“我打算......打算下个星期交辞......”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周予逢猛地摁在了墙上，嘴唇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贴了上去，迫切地打开他的口腔，在他温热的舌尖上反复吸吮，力道有点大，肖孑序头皮阵阵发麻。

他受伤的左手被周予逢举过头顶，钳制着。

肖孑序闭着眼睛，感受着周予逢的体温和操控着他的动作，浓烈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包裹着他全身，他好像不完全属于自己了。

他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后颈。

随即又与他抵着额头，呼吸紊乱间，听他低声问道：“打算什么？”

“打算......”

“肖孑序，你想好再告诉我。”周予逢略带警告的意味。

“......之前想好了。”

“所以，是打算离开这里，”周予逢单手环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摸着他被泪水浸湿的眼角，“还是离开我？”

“......”

肖孑序昨晚已经想好了，见他的时候打算一股脑地倒出来，可是真见到他的时候，他又好像唇线被缝住了，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说不出来？”周予逢松开他，平复着错乱的气息，牵过他的右手，“那就先过来上药。”

肖孑序茫然地被他带到沙发上。

周予逢帮他拆掉手上的纱布。

肖孑序挺要强的一个人，居然像个小孩一样任他摆弄着。

周予逢机械般地摆弄着他的手，直至纱布被全部拆掉，手掌心那道掺着黑红血痂已经凝固起来的沟壑，赫然呈现在他面前。

血肉从中贯穿的深度，比起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予逢看了一眼，用棉签沾了点酒精，淡道：“疼就说。”

“嗯。不疼了，”肖孑序观察他的表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周予逢应了他一声。

炙热的午后，凉快的客厅，空调外机在阳台外面轰轰地响着。

就当周予逢快帮他重新包扎好的时候，肖孑序沉了沉声，引起了周予逢的注意，但他还是没抬头，仍帮他卷着最后一层纱布。

“周予逢，你还在生气么？”

“我没有生气。”

“你有，但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生气，”肖孑序语气平平，难得耐心地询问着，“是因为邵野过来找我么？”

“不是。”

“那是因为我没跟你一起午睡？”

“......不是。”

“周予逢，别让我猜，我不知道，我要你告诉我，”肖孑序直视着他，内心涌起难言的疼痛，丝丝渗进去，“还是因为我......”

“肖孑序。”

肖孑序被他这么连名带姓叫着，愣了愣，才说道：“嗯？”

“我有没有问过你，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肖孑序眨巴了一下眼，实诚道：“有。”

“你骗我，你说是摔伤的，我信了。但是我从没见过摔伤的伤口，绑着厚厚的纱布血还能渗出这么......”

周予逢没把话说下去，因为他哽咽了。

肖孑序心骤停了几秒。

他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快溢出来也没往下掉，鼻尖嫣红，嘴巴合不起来，浅浅地抽泣着，他双手一直捧着他的手，肖孑序感觉他的手在抖。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肖孑序红了眼眶，静静的看着他。

混乱压抑的呼吸声流窜在狭窄的客厅里，还夹在着低低的泣音，灯没开有点黑，连外面刺眼的阳光也没散掉半分阴暗，一如两人现在的心情。

“你怎么能和我受一样的伤。”

肖孑序的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掉在他的手掌边缘。

虽然有点煞风景，但肖孑序还是用手背抹了抹泪，忍不住问道：“......你是生气这个？”

“你心里没我，所以你才骗我，因为我不重要，你随便说什么我都会信，不是么？”

“不是这样，我只是......”肖孑序也急了，他是万万没想到他是这么想的。

原以为他是生气自己和邵野私底下还有来往，觉得他的感情不纯粹才生气，但是周予逢明显是将邵野排除在外，关注点完全在他身上了。

肖孑序唉了好长一声，将发麻的脑袋用力地甩了甩，随即才说道：“那你还说你不生气，你不生气前几天你怎么不理我？”

这点周予逢倒是没反驳，默默地闭起了嘴。

肖孑序又说道：“你是傻逼么？被狗咬一下又不会死......”

周予逢捂住他嘴巴：“怎么能说这种话。”

“我就是觉得你会瞎□□那没用的心，所以我才没说，”肖孑序扯开他的手，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你知道你多烦人么？”

“我不烦你，你还是会不要我。”

“我不要你个头啊，”肖孑序使劲捏了一把他的脸，将他脸都捏变形了，“你这么高这么大的人了，想的东西能不能.....”

“不能，我就是不能。”周予逢撒着娇反驳道，“你都要辞职了。”

肖孑序被他哽了一下。

“那是因为......”肖孑序想解释一下，但又觉得没啥关系，懒得说下去了，“算了。”

“算了？什么是算了，”周予逢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眼泪，没敢看他，“你从没给我一个......”

肖孑序捧着他的脸，狠狠地吻住了他。

周予逢轻轻撇过脸，躲过他的吻：“别亲我，你，你......总这样儿。”还结巴了一下。

肖孑序双手还是捧着他的脸，几乎是被他气笑了，说的话却让人安心：“周予逢，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

周厂：终于有名分了

啊序：烦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Chapter 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