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接两个孩子的路上，易的手机不停地弹出消息，并且发信人都是同一个头像。
是五条悟的消息轰炸。
看着聊天框左边满满的一面，易点开了右上角三个点，按了个屏蔽此消息。
世界瞬间清净了不少。
“都两点了，要不让她们在朋友家过夜算了，小朋友一起玩多热闹啊。”
易伸了个懒腰，哈欠连连地把手揣在兜里。凌晨的街道上空阔阔的，除了他们外，只有一些通宵营业的酒吧还有几个人影。
她自告奋勇来接她们，也是没想到这群孩子能玩这么久，都到下半夜了。
就快要到了，杰忽然收到消息说她们打算在朋友家过夜，这段夜路算是白走了。
“我说什么来着”
易摆摆手，又是一个哈欠，困乏地转身沿着原路往回走。这条路走得太无聊，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咒灵球，将梦魇咒灵放了出来。
梦魇咒灵缩小成巴掌大小，落在她的肩头，继续梳着长到腰部的头发。
易学习其他人的术式很快，之前在杰身上偷师，学会了如何将咒灵收为己用，就一直把之前祓除的梦魇咒灵带在身上，它特别的领域关键时刻很好用。
“咸饼，你是不是变胖了？你又跑到谁的梦里进食了？”
易用肩膀掂量了一下，觉得它比平常重了一点。梦魇咒灵是人的噩梦滋生的咒灵，通过吸取人们在噩梦中的恐惧滋长力量，易会通过它近期的咒力重量判断周围的心理状况。
被称为“咸饼”的咒灵低头涂着指甲油，漫不经心地回答：“最近在家里就能吃饱，我去外面干什么”
在家里……最近她也没做噩梦，那就是杰了？
“杰，最近压力是不是很大？”
易抓住杰的手，很是关切地看向他。其实易猜不到杰有什么压力，毕竟现在的生活很平静，曾经杰的精神压力没有存在的条件。
杰看着她握着自己的手，微微愣怔了一下。
他最近确实做了噩梦。自从悟表现出对易的热情后，他就频频梦见易离开的背影。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样的梦境对他而言是…恐怖的。面对易的询问，他第一想法就是回避。
“只是没有睡好。”
“这可是个大问题，我想想我之前好像学过一些助眠方法来着……”易摸着下巴细细思索，忽然有了主意，“对了，很久之前好像学过调香，杰要不要试试？”
“那就麻烦易了。”
杰心不在焉地回答，脑子里全是她握住自己是，那种柔软的触感。
坐在易肩膀上的咸饼抬头，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扫视，露出一副看戏的表情。杰一记眼刀过来，它立即缩了缩脖子，无声地张了张口，表示自己不会说出去杰的梦境。
人前温柔的狐狸，其实超级阴暗的！
咸饼在心里偷偷骂他。
到家后，按照易的指示，杰乖巧地躺在床上，听着坐在床边引导他放松的声音，慢慢闭上眼睛。
“慢慢地…慢慢地呼吸着…”
易的声音轻轻地落在耳畔，房间里点起的熏香让人精神舒缓，他很喜欢这种并不浓烈的助眠香，很温和地弥散在室内，绷着的身体随之慢慢舒展开。
他渐渐地陷落在意识的边缘地带。
再往进一步，就是梦境。
他隐约听见了易的声音，好像在外面，又好像就在身边。
等到画面清晰的时候，他来到了自己酒吧的门口，易就坐在酒吧的吧台边。他想要走近去和她说话，可是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截断在两人中间。
杰看着伸出去的手，又空落落地缩回来，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说说笑笑。
真奇怪，为什么不参与进去呢。
因为不想要其他人在。
一个奇怪的念头清晰地冒出来，杰自己意识到这个想法后，感到很吃惊。但他从始至终只是旁观着，他觉得易就要和悟离开了，也许是不舍得吧。
等到悟推门出去，易却依然留在原地。她没有离开，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杰的手抓在了她的手臂上。
“杰？”
她有些疑惑地看过来。
“你要离开吗……”
杰垂着眸子，目光隐没在一片阴翳中，好像是不舍得不愿意的。
“我不离开啊，我要在杰身边。”
她忽然伸出手，将他环在怀里。和她紧紧相贴时，他感到身体隐隐的颤意，而后更紧地抱了回去。
“可以再久一点吗？”
他不知道自己在指这个拥抱，还是她停留在身边这件事。
“好啊，我会一直在杰身边的。”
杰听到了满意的回答，脸贴着她的头顶轻轻磨蹭，那是一种餍足的感觉，像在午后温暖的小路上，那些戴着花环欢笑奔跑的孩子。
温暖的。幸福的。
“那么，杰也喜欢我吗？”
易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此时他完全呆愣住了……喜欢吗？他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意识到，可以用“喜欢”来描述自己的心情。
“我也喜欢易。我也……”
话音未落，柔软的触感覆了上来，眸光微微颤动中，他闭上了眼睛……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轻缓柔和，只剩下迷糊的热意。
……
杰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熏香残留的气息，窗帘缝隙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约莫是早晨五点多的样子。
杰恍惚地靠着床坐起，低着头沉默很久很久，才接受了醒来这个事实。他的确睡了一个好觉，并且在梦里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原来是这样吗。
杰看着镜子中自己湿漉漉的脸，水珠沿着发丝滴落下来，那双眼睛里生出了一个念头。
杰在刚刚接受这个事实时，变得有些笨拙，尽管他努力将注意力放在烧热的锅上，还是做成了四人份的早餐。等盘子端在餐桌上，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菜菜子她们中午才回来。
“杰，昨晚睡得怎么样？”
易从身后过来，拉开凳子坐在杰对面，打开一罐新的果酱，慢慢地用勺子涂在面包上。助眠这个活她还是第一次干，不确定上手效果如何。
“因为易昨晚睡得很好呢”
杰表面上看上去很淡定，脸上像往常一样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可是手里的叉子一直叉歪东西。
“今晚也可以给我点香助眠吗？”
“当然了。”
“你在身边的时候，我好像才能睡一个好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