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辞从座位上起身，身体挡住了餐桌上的餐盘。

“我先走了，”他对着苏老师几人道，“你们慢慢吃。”

“下午还有观影活动哦，你要不要参加？”苏老师叫住他。

“我就不去了。”路辞摇头，“我还从来没来过这里，想四处逛逛。——小雪，你能带我到处看看吗？”

苏老师几人准备观影，那正是路辞最好的探查时间。他特意提出让小雪带他，一是因她的父亲是孤儿院院长，二是降低苏老师的警惕。

不论他答应或不答应，又或者提出换人，对于路辞来说都不亏——毕竟几个小孩身上都有秘密，而苏老师本人必须留在观影室，不可能亲自看着路辞。

苏老师没说什么，转头征求小雪的意见。小雪的眉头皱起，似乎有点不开心——她其实更想参加观影活动——但她仍然点头答应下来。

“那先不打扰你吃饭了，”路辞笑笑，“我去主楼门口的花园那等你。”

说着，他先行离开餐厅。外面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带来了难以忽视的热意。他脚步不停，目的明确地走向花园。

两道身影正坐在被树荫遮挡的秋千上，是姜罗和小庄。

二人相谈甚欢，小庄面上都带上了明显的笑意。路辞走进，正绘声绘色描述的姜罗立刻发现了他，停下话头，眼睛因意外而瞪大许多，“你怎么来了？”

竟然这么快就从食堂出来了……难道里面的食物其实没有问题？又或者沈慈没吃？

姜罗直播间内的观众见到他那么快出来，也很惊讶。姜罗的手机传来几道连续的震动声，他看了眼，随即站起身，“抱歉，小庄，我有事找沈慈，你先在这等一下，好吗？”

小庄点点头，率先拿起脚边的水壶，“你们聊吧，我去浇花。”

确认她走远了，姜罗先笑容满面地感谢了一波礼物和付费留言，接着才拉着路辞问出问题，“食堂那边发生了什么？”

“我发现了很有趣的东西。”路辞挑眉轻笑，“你呢，问出什么东西了吗？”

很明显，这是要他先说了。姜罗想到直播间那几个好奇的大佬，也不含糊，当即将自己探查到的信息说出：“小庄跟孤儿院的其他人很不同。她被收养的时候年龄已经不小，孤儿院里很多老师都说她‘不太听话’，其他小孩子也不太喜欢跟她玩。

“据她说，只有小黎和小鱼待她不一样。她很珍惜他们——小雪除外，她很讨厌她，但我没问出原因。”

“……没了？”

“没了。”姜罗摊摊手，“小庄心思细腻，对第一天才认识的我防备心挺重，能打听出这些已经很了不起了好吗！”

“关于院长之类的人，她没有谈过吗？”

“没有，”姜罗有些泄气，“我只能感觉出她很讨厌孤儿院里的老师们，我怎么敢触她的眉头。”

“这样啊……”路辞坐到秋千上，屈起双腿，推动椅子在半空中晃动，“你问过她的画吗？”

“这个我问了。”姜罗道，“她说是因为自己最喜欢太阳，就画了，没什么稀奇的。”

“好了，该你说了。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他面上流露出好奇，连忙将话题引到路辞身上。

路辞从口袋中掏出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一团，伸手把纸巾一层层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姜罗凑到面前一看，表情一瞬间十分精彩，“一块……炸猪排？”

他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表达自己的无语，涌到喉口的挖苦还没说出口，手机突然不断震动起来。

姜罗看向屏幕，一条条弹幕不断蹦出来，于此同时，他也终于在屏幕中看清了炸猪排的真面目。

“呃……”他的面部肌肉颤动着，双唇一撅，似乎想干呕，但最终艰难地控制住了，“这、这什么？”

“我也不知道，”路辞无辜地眨眨眼，“我这不是拿来问你了吗？”

姜罗神情呆滞——坏了，忘了这人是个啥也不懂的新人了。

他咬咬牙，强迫自己的视线转向那一团血红色的东西，几秒后又受不了似的移开，“我们还是找那燕家的两个人吧。”

他补充道：“毕竟他们比我们强，还比我们背景雄厚，还是去问他们比较方便。”

“也行。”路辞顺势答应，“但我已经跟小雪约好了要在这见面，只能你一个人去找了。”

姜罗的脸色霎时扭曲了下。

让他跟小庄聊天套套情报也就罢了，让他一个人上未知的五楼找人——要知道从他们进入孤儿院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那两个人没下来指不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实在是太为难他了吧。

姜□□笑两声，没有应答。

正这时，小庄拿着空了的水壶回来，路辞趁机跟她搭话，“小庄，你的游戏输了，惩罚严重吗？”

他状似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两个大人跟你们玩游戏，好像有点欺负人了。”

小庄对此没什么表示，只是轻轻摇头，“没有，反正总有人要去做，只是麻烦一点。”

“我记得你是要去食堂二楼喂猪吧？”路辞道，“食堂的猪排饭是那些猪做的吗？”

“嗯。”

“原来是这样，”路辞做出回味的表情，“那些猪是哪里买的呢？我很喜欢猪排的口感，要是可以的话，我想带点回去给家人尝尝。”

听到这话，小庄的脸上总算有了点表情。她先是抬眸看了路辞好几眼，又向着食堂方向看去，慢吞吞道：“……外面没有。这是孤儿院特供的猪。”

“好吧。”

还未来得及询问其他问题，小雪出现在花园中。路辞跟小庄告别，连带着执意跟着的姜罗一起，三人离开。

“你想先去逛哪里？”小雪兴致缺缺地问。

“先带我们看看主楼吧。”路辞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这所孤儿院面积真大，每栋楼也很漂亮，是你爸爸组织搭建的吗？”

小雪摇头，“不是，院长爸爸来之前，这里就已经建好了。”

一旁听着的姜罗皱眉，“你怎么知道？”

小雪撇撇嘴，“因为我在爸爸来之前就在这里了呀。我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我是被院长爸爸收养的。”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嘴角勾起，“这是院长爸爸给我一个人的奖励。”

院长收养她，是因为要给她奖励？

路辞抿紧嘴角，觉得奇怪。真心想收养的养父怎么可能将收养说成奖励，这个院长……绝对有问题。

他们拾级而上，在此过程中，路辞一直在抛出话题，引导小雪说话。随着闲聊，小雪也逐渐打开话头。

她的院长爸爸并非希望孤儿院的第一任院长，他上面还有一任。上一任院长是个面容很严肃的中年女人，被称为“徐院长”。徐院长区别对待孤儿们，一部分“听话”的，她采取放养策略，对待他们十分宽容，而一部分“不服管教”的，会被院长和老师们惩罚，甚至会克扣伙食和关禁闭。

小雪很听话，因此在徐院长上任期间过得还不错，但小黎和小鱼就不一样了，他们经常被惩罚，被当着众人的面教育，生活得很辛苦。

“小鱼曾经想逃跑。”小雪叹着气，“但他没成功，还被徐院长发现了，关了好几天禁闭。”

原来是这样，路辞想起那个瘦削的男孩，垂下眼眸。

这间孤儿院，果然不如外界以为的那么光鲜。

根据小雪的说法，徐院长在某一天突然猝死了。上面紧急派遣了另一位院长——也就是小雪的养父——接管孤儿院，那些被欺负的孤儿生活状况才好转。

小雪对自己的养父极度推崇，在她的口中，新院长接管的孤儿院蒸蒸日上。路辞试图询问孤儿院突然搬迁的事情，但小雪对此毫不知情——在她记忆里，从来没发生过搬迁的事情。

路辞不免有些丧气，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既然小雪没有记忆，那么跟她一起的苏老师几人大概也没有。从他们身上怕是问不出什么了。

他不死心，又问她画的含义。

小雪笑了，语气含着骄傲，“也是奖励哦。院长爸爸只会带着我去见客人，其他人都不行。”

路辞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又问不出什么，便找了个理由，放她回去跟着苏老师一行人看电影。

【浑水摸鱼：这些人怎么回事，话都只说一半，这么谜语人吗？】

【我爱吃鱼：好无聊，怎么还不战斗？主播这么怂？】

【998：搞清楚，主播的任务是拿到名单以及弄清楚孤儿院搬迁的原因，直接平推任务就失败了好吧！】

【菠萝赛高：话说院长到底为什么要收养小雪啊？感觉有点多此一举……】

【18375：我也觉得，还有“奖励”，小雪被奖励的原因是什么？我觉得是个关键点。】

周围没有别人，路辞终于能出声跟弹幕互动。

他赞同了几条弹幕的说法，“我们目前搜集的信息挺多，但是很杂很碎，关键的部分还没有发现。”他拍了拍自己装着炸猪排的口袋，“但目前我们已经有了方向。首先是食堂二楼的那些猪——如果我猜得没错，它们其实应该是‘人’；第二，关于几任院长的信息。院长的管理决策会直接影响孤儿院各个方面，如果能找到几个院长详细的资料，我们就能搞清楚现在的状况。这个燕泰燕否应该有收获。”

所以，当务之急是和消失几个小时的燕泰燕否会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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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雪和小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