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罗不太愿意上去，路辞也不逼他，只是微笑着感谢了一连串礼物，看得他十分眼红。

作为老主播，姜罗自然知道如何吸引观众打赏。在他和小庄岁月静好地闲聊时，也有观众在弹幕中提到了路辞那边的状况，更是有很多人被吸引到了另一个直播间。

劲爆的内容以及主播积极的态度都能提升观众的热情，如果他就这么留在这，可能会错过很多东西。

他当初选择这个参加这个任务，就是看上了燕家两个未成年天才的噱头，想着借此能让自己的人气更上一层楼。

现在不仅大腿没抱到，人气也被沈慈吸走了一部分，要说心里不埋怨那是不可能的。

想到那些离他而去的人气和打赏，姜罗心一横，率先踏上楼梯。

他嘴角下撇，抬脚向上的动作透露出紧绷，另一只手做出抓握的动作，一柄朴素的长剑凭空出现。

“这是你的异能？”路辞站在他身后，清楚地看到长剑出现的全过程，简直像变魔术一般。

“别废话了，”姜罗几乎将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楼梯上方，“快上去找人。”

那把长剑似乎给了他一些安全感，姜罗握紧武器，步伐都加快了许多。

他们很快通过三楼平台，越往上，四周的墙面开裂越严重，甚至有部分露出了墙体红砖，脚下逐渐出现各种枯叶碎石，极大地阻碍了两人的脚步。

路辞跨过零落的碎石残块，正要踏上第四层的平台，敏锐地听到了一阵压抑着的“咕噜”声，像是野兽低低的喘气，混合着喉咙震动的声音。

那声音不大，但混在两人的呼吸声中算得上明显。站在更前方的姜罗也注意到了，脚步停顿，握着长剑的手瞬间上抬，横放在身前，做出防御姿态。

下一刻，一道四肢修长的黑影从左侧蹿出，猛地一跃，朝着路辞二人的方向扑来。

姜罗一腿后撤，剑身一横，挡住了怪物尖利的爪子，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怪物的攻击被阻挡，路辞这才看清了它的样子。

它的头部像个两头窄中间宽的棱形，嘴小鼻长，鼻梁架着一副眼睛，两个巨大的圆形镜片将它的眼睛完全遮蔽。四肢抽长干瘦，骨头上勉强包着一层皮肉，末端的指甲呈黑色，又长又尖锐。宛若干瘪壁虎的躯体上挂着一片破破烂烂的连衣裙，从衣服所剩无几的碎片上推测，它的上身肩部原本还有一件披肩。

虽然长得很抽象，但这怪物生前应该是个人类。

让路辞进一步确认的是他口袋中已经很久没有声音的“猪排”。或许是听到了怪物的声音，猪排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哭嚎：“院长，院长救我！”

院长？

那怪物，竟然是院长？！

路辞再次看向怪物，从穿着来看，它应该就是上一任的徐院长。小雪说她在某一天猝死，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没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徐院长摆动四肢后退几步，又一次俯冲着攻过来。姜罗接连阻挡了几波攻击，愈发吃力。

徐院长将上楼通道挡住，如果要跑，他们只能往下。

姜罗暗骂一声，怒气冲冲开口：“你也想想办法啊！你的异能呢，用出来啊！”

路辞暗自对他说了声抱歉，道：“我的异能是探测类，没有杀伤力。”

“妈的，”他大骂一句，“你他吗逼我上来，现在又只让我出力，真是打得好算盘，哈？”

谁逼你了。路辞皱起眉头，没管他的忽然发难，争分夺秒思考对策。

如果说之前他们没有被徐院长袭击是因为他们身边有小雪等人在场，那么当时他们与小雪在二楼就已经分开，徐院长为什么没有立刻攻击，偏偏等他们到了四楼？

是因为她只能在四楼活动，还是因为她的目的就是守卫五楼？

按照逻辑来推测，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点。但燕家两个小孩之前就上了五楼，徐院长却仍在四楼，并未追上去。

要么，是双生子已经被解决掉了，要么，是徐院长压根上不去。

凭那两个小孩的能力，路辞不认为他们会失败。如果推测没错，只要离开四楼区域，徐院长的攻击自然会停止。

路辞将想法三言两语告知姜罗，只能狼狈防守的男人又骂了几句，“行，再信你一次！”

说完，他手中长剑一翻，将怪物弹开几米，看向她的眼神霎时带了几分杀气。姜罗身体下压，眼神专注地盯着目标，手中长剑缓缓后移，做出戳刺的预备动作。

感受到姜罗骤变的气息，徐院长焦躁地低吼着，四肢着地，宛若野兽捕食一般用前肢摩擦地面。

几乎在同一时间，双方发动攻击，与此同时，路辞清楚地听到姜罗手中的长剑发出怒骂：

“你个傻缺，角度错了！”

伴随着长剑的叫骂，路辞眼睁睁看着剑锋擦过怪物的腰侧，只给她留下了一道浅淡的血痕。眼见未能刺中，姜罗瞳孔收缩，动作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姿势，险之又险地避过怪物的利爪，往侧边就地一滚。

怪物的攻势一时没有收住，趁着这段空隙，路辞大喊一声“快跑”，率先爬上五楼的楼梯，就地取材，拾起地上的东西就往怪物身上扔，给姜罗创造微乎其微的逃跑时间。

但他的努力仍然徒劳，姜罗刚从地上站起，朝着五楼楼梯跑出几步，身后的怪物又嘶吼着要抓他。

路辞神经紧绷，脑中闪过了什么，也无暇思考恶不恶心，伸手掏出被纸巾包着的猪排，迅速撕了一半下来，将惨叫着痛呼的猪排扔向怪物。

没有丝毫攻击力的“猪排”砸到了怪物的眼镜片，又“啪叽”一声掉到地上，却瞬间吸引了怪物的全部注意力。

它探头看向地上的东西，似乎在费劲辨认，几秒之后，它张开小得畸形的嘴，发出无意义的嚎叫。

姜罗惊魂未定地看着小心翼翼抓起猪排的怪物，语言系统似乎暂时紊乱了，嘴唇张张合合，半晌没说出什么。

“走吧。”路辞看了会便转身继续往上走，“你的剑……”

看到姜罗疑惑的眼神，路辞顿了顿，“没什么。”

看样子，姜罗和他的异能磨合不是很好，但自己贸然出声跟他说“嘿兄弟你的剑刚刚骂你了”，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之后没有再出现什么怪物，两人顺利地来到五楼。上面比之更加破败，几间屋子的墙体甚至已经破洞，能轻易看见内里的布置。

他们顺时针绕了一圈，在楼梯左侧一间积灰的资料室内发现了燕家双生子。

他们身上没受伤，只是衣服上沾染了许多灰尘，看起来多了几分狼狈。

见到上来的两人，双生子都面露讶异。

“你们这么快就搞定了？”燕泰随手将一本装订册子扔到一旁，“有查出什么吗？”

“快？”路辞顿时发现不对，“都过了一个上午了。”

燕否抬眼看他，意识到路辞没有跟他们开玩笑，拿出手机按亮屏幕，“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半，我们只分开了不到一个小时。”

“怎么会……”一旁的姜罗呢喃着。

是幻境。路辞霎时意识到问题，他们在遇到小黎之后便进入了幻境，对于时间的感知也被扭曲了，而燕家两个小孩在五楼，对时间的认知还是正常的。

姜罗也想到了，有些慌张地将遇见小黎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双生子。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姜罗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

“先不急。”燕否沉吟片刻，拍板道，“你们先跟我们一起找资料，之后我们一同行动，去见见苏老师那几个人。”

打定主意，几人开始行动。

五楼是办公区域，有一间上了锁的院长办公室，几间职工的办公室和一间资料室。虽然五楼的建筑破败，但院长办公室却完好无损，燕泰两人试了几次都没能打开门。他们又去其他几间办公室翻过，没什么有用的资料，便来了资料室翻找。

资料室面积不大，密密麻麻地摆了许多排置物架，上面放满了文件资料，还有不少掉落在地，寻找起来工程量巨大。

路辞挑了最近的置物架，翻了翻上面的资料，文件大致都是按时间顺序摆放的，但并非全部如此。

这里的资料……似乎被人刻意打乱过。

路辞想了想，没有立刻上手翻资料，而是转头看向燕家两个小孩，“你们找到的资料里，有没有关于徐院长，或是苏老师……之类的信息？”他将小黎几个小孩的昵称接连说出。

燕否和燕泰思考了一会，在已经翻过的资料堆里找了几分钟，拿出一份报纸，“喏，就这一份，提到了一个小孩逃出孤儿院的事情。”

路辞接过报纸，希望孤儿院在报纸侧栏刊登了一则寻人启事，说是有个小女孩擅自逃出孤儿院，失踪了，希望有相关线索的爱心人士能及时联系孤儿院，将失踪小孩找回。

路辞眼神向下，看到了登出的小孩信息：

姓名：庄卓逸，性别：女，年龄：15岁，外表：戴眼镜，高瘦，失踪时身穿白色短衬和黑色运动裤。

除了基础信息，上方还附了一张模糊的一寸照。只看了一眼，路辞便确定，上面的人就是他刚刚见过的小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