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轻松打败王崇光。
至此,无人再敢上台。
柳若芩长抒一口气,白芷在台上停了一会儿,故意让周围人看清她脸上的伤痕多么可怖,一直从右边颧骨处划到右耳耳垂处,鲜血淌了半张脸。
人群中,一人默默退去。
当天,徐州城便传遍了,说白家小姐白芷毁了容,半张脸都是血。
人传人,更加夸张,甚至还有人说半张脸都没了的。
唐葫芦坐在房中听到此消息,差点儿吓得晕过去。
一听说白芷回府立马奔着府门而去,一见面便伏在白芷身上左看右看,那脸上确实好大一条伤疤,伤痕两边的肉被卷起来露出红色的内里,看着十分可怖。
唐葫芦本来在没有见到白芷之前还祈祷,希望是谣传,真当见到白芷脸上那道长疤的时候,眼泪夺眶而出,像个小孩子似的瘪着嘴又心疼又埋怨地看着白芷,拉住人赶紧往房里去。
平日里府中的大夫大房驱使不动,大夫人的药都是白芷在外面赚了钱差使唐葫芦出去医馆抓。
白芷那儿常备了些止血化瘀的药材,唐葫芦平日里都好生收着,白芷常常带着伤回来,都是唐葫芦帮忙处理。
唐葫芦是个急性子,走得急,白芷慢悠悠在后面跟着,像是丝毫不关心自己的伤势一样。
白芷落得远的时候,唐葫芦便折返回来把人拉着疾走几步。
正走到花园假山旁边的小道处,二夫人带着几个丫鬟走过来,眼神从白芷进了花园便没再离开过,一看便是奔着白芷来的。
白芷本意不像搭理,拉着唐葫芦便要绕道走,哪成想前面还有人拦着,白芷只得停下。
二夫人一袭珍珠缀玉梅花锦绣缃叶黄衫,蜀锦玉鞋缓缓停在白芷身前几步。
白芷面带防备,二夫人轻摇小扇,柔声似蜜:“芷儿,方才听下面人说你的脸被划伤了,吓了我一大跳。你说你,与侯爷成婚的日子便在几日后不久,怎么这样不小心?这伤口也不知道上药,待会儿我叫大夫去瞧瞧。我这儿还有一些玉颜如意粉,抹上几日也便好了。”
苏叶茹打的什么心思白芷怎会不知,平日里她伤筋动骨的时候不见关心,这会儿要嫁给侯爷了她倒来嘘寒问暖了。
定是怕侯府那边怪罪,迁怒于白府众人。
可她不知道,白芷正是要侯府震怒,退婚最好。
白放堂晚上回到府中,听到消息勃然大怒,却也无可应对,白芷此时已算半个侯府众人,打不得训斥也无济于事。
第二日一早,府门未开。
第一个起的白府下人拖着半醒的身子照常打开府门,却一下子被捂住口鼻,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今日寅时,白府外围悄然来了一批官兵,将白府团团围住,一丝不漏。
卯时三刻,日头渐起。
领头官兵手拿圣旨,轰然推开白府大门,门口众人手持长刀闯进府中,迅速遍布府中每一个角落,将白府众人驱赶至前院空地。
白芷认出自己肩上的长刀印记,正是军中制式,心中已然猜出一行人所为何事。
为首将领拿出圣旨,白府众人一一伏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谕,今徐州白方堂一族蔑视王法,满门抄斩,即刻执行。”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众人被吓得惊慌失措,白放堂愣在原地,圣旨还被那官员将军拿在手中。
军中之人,自不像官场之人言语含蓄,见白放堂还未接旨,也并未说什么,大手一挥,外面等候着的徐州衙门衙役立刻进府,将白府亲眷一一拷上枷锁,其余仆从一律就地斩杀。
白芷神色微变,白放堂惊吼出声:“敢问将军,我白府所犯何事?”
领头将军面露嘲讽,轻蔑开口:“本将军秉公办理,你只要知道是圣上降旨便可,多说无益,全部带走!”
白府众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圣旨,深感无力。
皇权是至高无上的权利,没有人敢反抗,有人才想到是否是白芷毁容触怒了侯府以及皇帝,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不敢出言质问。
白芷心中毫无波澜,身边的人都死光了也与她无关,她白芷从来不是好人。
府门外围观的百姓将道路全部堵住,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不知道哪里飞来几只叽叽喳喳的乌鸦,在府门前盘旋不止。
“慢着!”
一人大喝,声音威严。
人群中挤进来一人,快速走至将军耳边,耳语几句后,只见将军眉头皱起,说了句:“儿戏。”随后,将军领兵退去,留下一无所知的白府中人与围观百姓。
府中唯一的外人便是那个带来转折消息之人,看模样,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一袭黑色护卫袍,站姿挺拔,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他站在台阶之上,目光不经意间与白芷对视。
“白老爷,府门还不关上等着让人看笑话吗?”
白放堂像是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连忙招呼下人将府门合上。
府门一早一开两合,这还是白府头一次。
“侯爷让我来知会一声,两日后婚事如期举行,请白老爷好好准备。另外,小侯爷的府邸今日便会差人来知会,白老爷到时候派个稳重的人跟着去,聘礼今日也会送达,还请白府大夫人代为收管。”
一早便经历了生死大劫,白府众人劫后余喜忧参半,不知今日一出意欲何为。
是看重白芷还是有意下马威?
皇帝和侯府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让白府众人也是摸不着头脑。
白芷本来就不属意这门亲事,自然对成婚前的各项事宜毫不关心,她是没有预料到侯府那边居然对自己毁容之事毫不在意。
他们名门贵族竟会取一个毁容的商贾之女?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也因此让白芷对严小侯爷长得奇丑无比的传闻感到可信了几分,那严小侯爷这样都不退婚,看来确实是长得不可见人。
白芷好奇,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从以前至少可以称作纨绔公子的人到如今容貌可怖。
再者,他再怎么说也是为国立功的将军,功绩卓伟,又深受边关百姓爱戴,怎会草草娶了自己一个一面未见的陌生女子。
白芷此刻对此人的好奇甚至超过了对亲事的厌恶。
今早那一出之后,白芷耳边倒是清净了不少,传话之人特意吩咐将聘礼交予大夫人保管,明显就是在站队大房,从今以后大房那边有侯府撑腰,自然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大夫人本来就身体不好,早上更是受到惊吓,下午就发了热症。
大夫人旁边的丫鬟小翠过来的时候,白芷正被二夫人手下的大丫鬟缠着量衣服的尺寸,赶做几身得体的衣服。
世人爱美,白芷也不例外,但不喜欢二夫人假惺惺送来的。
大丫鬟趾高气昂,白芷同样不耐烦,动作怏怏的。
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儿,量尺寸的时候不宜被外人看到,因此门是掩着的。
大丫鬟正要给白芷量肩宽,房门突然被推开。
白芷偏头看过去,正是母亲身边的小翠,母亲身体不好她是知道的,刚才就打算过去看看母亲,偏巧被拦下,这才去晚了些,心中猜测大概是母亲又不好,一挥手拍开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手,拉着小翠就往母亲那边赶去。
唐葫芦买回来小姐要的《边关志》,便看见小姐和大夫人身边的小翠匆匆从房里出去,索性抱着书去赶二人,一同过去看大夫人。
白府一共分东南西北四个大院,三房夫人,老爷另在一房。
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分别在南西北三房,大夫人所在的方位是后院靠山处,是个冬暖夏凉的好地方,只是靠近后山,难免虫鼠多,又因为后院有口古井,听说死过人,不吉利,当时分房时谁也不要这个大院,因此留给了大房。
一路穿过小竹林,白芷匆匆跨进小院门,衣角生风。
院中除了大夫人便只有小翠和另一个扫洒丫鬟,那小丫头平日里爱偷懒,院中杂草都长得有膝盖高了也没见铲掉。
“咳咳咳”
还未推门,便听见里面传来几声咳嗽声。
这还是在夏季,四周便隐隐传来寒气,四周无人,后山阴凉,大夫人在此处久病总不见好。
白芷推门而入,白帐床上,妇人静静躺着,脸颊消瘦,被子薄薄一片。
小翠跟在白芷身后,略带怨气开口道:“夫人今早受了惊吓,回来便又病了。我去府中药房拿药,那人见了我好一顿白眼,药也没拿回来。小姐,您怎么也算是侯夫人,这些人还如此猖狂,也欺人太甚了。”
小翠是母亲身边人,自然是向着母亲的,这话里对自己的抱怨白芷听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皇帝和侯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总归和自己有一定关系,小翠抱怨在情理之中。
她走到窗前打湿帕子,拧了拧便仔细将帕子折好。
“葫芦,你去药房叫人来。”
唐葫芦狠狠点头,一把将怀里的《边关志》塞到白芷手中,神情鉴定地看着白芷说:“放心小姐,我知道该怎么说,那些人就是看我们好欺负。经历今早这件事情之后我算是明白了,什么事情都没有死可怕,我怕他们做什么!”
唐葫芦拍拍小翠,示意她跟自己走:“小翠,你跟着我,你性子就是太软了,这样不行。大夫人身子不好,身边又只有你一个人,你不强硬起来岂不是让夫人任人欺负。”
小翠跟着唐葫芦出去了,房间只留下大夫人与白芷二人。
白芷叹息一声,跪在床前,握住大夫人的手,抵住额头:“母亲,我想明白了,这婚事我已无能为力,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能否凭借侯府青云直上事在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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