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哮喘的发作很玄学,内因外因都很多。

温黎这次突然病发可能因为最近的低烧,又或者是屋内空气浑浊,心情不佳,学习压力太大等等等等……

一件普通人看着稀疏平常的事,都可以成为促使病发的原因之一。

这种事事发突然,不能提前预防。

好在及时送医,并没有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李言风为此在床前守了一天,哪儿都没敢去。

其实温黎挺过最开始那阵子呼吸困难也就没什么事了,不过他很乐意抱着李言风睡觉。

李言风每天不是出去挣钱就是闷头看书,其实也很少这样休息。

只是这么一睡睡上一天下来,多少有点腰疼。

李言风帮他按腰,温黎趴在床上,把脸闷进枕头里。

“啊……”

略带颤音的呻/吟听得李言风额角一跳。

“你按着我肚子了,”温黎手背贴着床铺,在被子下面摸了摸,“可以稍微往上那么一点点。”

隔着被子,李言风能感受到那一截凸起的脊骨。

他沿着骨头走向往上挪了一掌宽的距离,试探性地按了按,温黎发出短促的闷哼。

电水壶在客厅发出沸腾的水泡声,李言风停了一停,下床倒水,走得毫不留情。

温黎扭头往后看,跟条小狗似的眼巴巴地等着李言风去而复返。

他舒舒服服地继续趴回去,李言风却走去桌前坐下,已经全然忘了刚才的任务。

“李言风,”温黎提醒道,“你不帮我按腰了吗?”

李言风偏头看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出声,重新坐回床边。

手刚放上去,温黎舒舒服服叹了口气。

“你……”

李言风斟酌着开口,又中途止住。

温黎回头看他:“我?”

李言风浅浅呼了口气,移开目光:“没什么。”

-

温黎时常请假,这见怪不怪。

只是这次请了四五天的病假,连着双休,着实有点久了,

加上许老师那天神色慌张地离开被人看见,一传十十传百,传回二班班里,还以为温黎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作为一班之长的王强志,特地挑选在星期天这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带着全班同学的心意以及极个别几个女生的慰问,敲开了温黎家的大门。

“吱——”

狭窄逼仄的楼道里,他隔着一道门槛和李言风四目相对。

“不好意思走错了。”

王强志转身就走。

李言风捞过他的后衣领把人拽了进来。

“我靠温黎?!你特么骗我?”

王强志仿佛一个被骗钱骗身的无辜少女,揪着温黎的衣领声泪俱下地控诉他这些年的薄情寡义。

“你有没有良心啊?亏得我之前还那么替你担心以为李言风欺负你!结果你和李言风住、在、一、起?你们同居啊?你们正经吗?”

温黎不知道王强志是私下里看了多少**小说才能把思路劈叉成这样,他握住对方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压低声音:“他是我哥。”

李言风给他叩了下敞开的门板,给王强志端来一杯热茶,吓得王强志登时撒开了手,和温黎退开一定的友好距离。

“客气了,风哥。”

他笑着目送李言风出了卧室。

温黎:扑哧。

“别扑哧了”王强志又捞回温黎,震惊道,“你俩表的堂的?怎么一点都不像,总归不是亲的。”

温黎眉头一拧:“怎么不能是亲的?就是亲的。”

“少唬我!”王强志瞥了眼客厅里的李言风,“你俩姓都不一样!”

温黎闭着眼鬼扯:“我随爸姓他随妈姓,我妈姓李。”

王强志陷入疑惑:“你俩长得也不是一个款啊?”

“又不是双胞胎!有必要长一模一样吗?”

“那你们在学校里干嘛装不认识?”

“也没特地装不认识,”温黎心虚地挠挠下颚,“我跟他不熟,问到了也就是…随便否定一下吧。”

王强志:“呸。”

两人在卧室叽哩哗啦聊了一通,说着说着差点打起来。

好在门外还有尊大佛镇压,王强志略收气焰,走时义愤填膺,骂骂咧咧出了卧室。

却看见餐桌旁的李言风手上沾着面粉,腰上围着围裙,桌上整整齐齐码着包了大半盘的馄饨,整个一人畜无害的人夫模样,竟然还起身留他吃晚饭。

王强志:见了鬼了。

关键是温黎见怪不怪,甚至还走过去夸奖道:“包这么多啦!”

“嗯,”李言风目光一下柔和了许多,“饿了先吃。”

不熟个毛线啊!你俩分明超熟好吗?!

王强志转身看温黎那张粉嘟嘟的小嘴,深觉长得越好看的男人越可怕。

李言风随手捡了不少馄饨在手掌里兜着,去厨房前问了句王强志:“吃葱花吗?”

王强志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不了,最近节食。”

他快步走向大门,临走前,小声对温黎说:“我那么信你。”

温黎掩唇回应:“人心险恶,上你一课。”

王强志:“不要脸 !”

他在温黎面前说过那么多李言风的坏话,也不知道有多少句进了本人的耳朵。

自己还是早滚为妙吧。

温黎弯腰要换鞋子:“我送你去楼下吧。”

“不用!”王强志强烈拒绝,“吃你的馄饨去吧!”

大门“哐”一声关上,温黎还没反应过来,隔了半秒,门外的王强志又“咚咚咚”把门砸开,交代了差点忘记的事。

“我带来的慰问品里有几个特殊的,分别来自一班二班三班五班等几位眼光极差的不知名女士,你记得珍惜一下,不要被问到了也不知道,她们会觉得是我的疏忽。”

“哐”一声,门又关上了。

“……”

走就走呗,走之前还往他家里扔一手榴/弹。

这一通语速极快不带停顿的话听得温黎立刻戴上痛苦面具,停顿几秒,转身想去“珍惜”自己房间里放着的那几件“眼光极差的不知名女士的慰问品”时,却不经意间扫见李言风微微蹙起的眉头,和他那下一秒恢复平静的、面无表情的脸。

“你刚才……”

温黎欲言又止,李言风投来目光,神情自若到他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了错觉。

“没什么。”

回到卧室,温黎打开王强志放在书桌上那一大袋用结实的红色塑料袋装着的慰问品。

很多水果,还有成盒的糖果。

还有一包精致的饼干,一盒巧克力,以及…嗯……一封印着浅色小花的信封。

看字体,是熟人。

“吃馄饨吗?”

李言风突然出现在卧室门口,吓了温黎一跳。

他把那封信塞回这堆水果里:“吃。”

-

温黎临睡前还是把那封信拆开看了。

很短一封,趁着李言风洗澡的空荡一分钟浏览结束。

写信的女生是温黎班上同学,也是曾经和他告过白的朋友,信里没说什么不得体的话,就单纯表达一下关心,再询问询问他的身体情况。

这个年龄段对异性有好感是件挺正常的事,毕竟青春期嘛,敢想敢做才不留遗憾。

温黎其实挺佩服这个女生,最起码敢对自己贴脸开大,不过她长得就一副太阳花似的笑脸,看着就像是在家用爱浇灌长大的姑娘,也不怕被伤害。

真羡慕啊…

温黎把信收进抽屉,顺着这个女生突然就想起了和李言风同班的纪知雪。

纪知雪也是个开朗的姑娘,虽然每天叽叽喳喳还爱多管闲事,但也偶尔天真爱心泛滥,会摸摸校园里打瞌睡的流浪猫,蹲在路边给它们喂火腿肠。

李言风喜欢这样的女生吗?

又或者喜欢别的样的。

只是根据温黎的观察来看,无论喜欢什么样的,应该都不会是个男生。

他们的关系也就此时亲密,等到再长大一些,即便大学依旧在一起,也总会有毕业的那天。

亲兄弟也不能一起过一辈子,更何况他们连兄弟都算不上。

没了最坚固的血缘纽带,分开一年两年尚且还有联系,分开五年十年,还会再见吗?

真到了那个再见的时刻,也早就物是人非了。

温黎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依赖李言风,就连每晚的那一口哮喘喷雾都得对方一催再催,连哄带骗。

好像他吸喷雾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似的,只有小孩才这么任性。

洗衣机发出嗡嗡的响声,李言风应该已经洗完了澡。

洗完澡还要洗衣服,学完习还要照顾自己。

挣的钱大部分都去买药了,还没成年就被自己拖累。

可恨就可恨在他身体不好伤不着累不着,不然最起码也能和李言风一起,负担起自己的生活花费。

一点用都没有。

温黎拿过床头的哮喘喷雾,拧开喷头,咬咬牙就把今天的喷雾吸了。

难受也就难受之后那几分钟,味道没那么苦,没有李言风的话,也不是不能自己吸。

温黎弓着身子,交叠双臂,把脸埋进其中,感受着苦涩的药味从口腔蔓延至鼻腔和喉管。

以后如果和李言风分开了,自己就得这样吸药了。

总得习惯习惯。

有脚步经过卧室门口,稍停一瞬,李言风半湿着头发,肩上还搭着毛巾,急步走到床边握住温黎的肩头往后就是一推。

温黎瞪圆了眼睛,对上李言风略微焦急的目光。

“怎、怎么了?!”

见温黎面色如常说话流畅,李言风那颗悬在喉咙口的心脏又坠回了肚子里。

他放开温黎:“没事。”

温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你以为我又犯病了?”

李言风扯下自己肩上的毛巾,胡乱擦了下头发:“嗯。”

“没,”温黎垂眸笑了下,拿起手上的喷雾展示道,“我只是自己吸了喷雾,不夸一下我吗?”

李言风迟疑两秒,有求必应:“真棒。”

温黎把喷雾的盖子盖上,放回床头。

刚才酝酿出来的伤感还没消化完,他窝进被子里,继续难受。

片刻后,李言风掀起被子的另一端上了床。

他的手臂越过温黎,拿起床头的哮喘喷雾,认真仔细研究了一下,把温黎的脸从被子里剥出来。

“真的吸了吗?”

温黎“蹭”一下坐起来:“当然!我骗你干什么?!”

李言风陷入怀疑:“可是你每天都不想吸。”

温黎硬着头皮:“我今天想吸了。”

李言风依旧不放心:“为什么想吸?”

温黎:“……”

因为他脆弱敏感玻璃心,独自emo装坚强。

“你就是不相信我,”温黎张着嘴,冲李言风哈气,“你闻闻,我嘴里还有药味呢!”

他往前倾着身体,把整张脸都凑到李言风的面前。

李言风下意识后仰了些许,但很快又重新靠近。

温黎的鼻尖小巧挺翘,像一颗半熟泛粉的果子,悬在双唇之上。

李言风没往下看,但很认真地闻了闻:“没有。”

“没有?!”温黎炸了毛,“我分明就有!”

他跪在床上,握着李言风肩膀又贴近一些。

那模样,恨不得把李言风给含嘴里让他好好闻闻。

“你再闻,再闻一下!”

李言风长睫微覆,漆黑的羽扇和下睫毛错在一起。

鼻尖快要相抵,他偏头微微错开一些。

灼热的呼吸拂面,低垂的视线里掺了浓重的墨,混杂着不可名状的情绪,深不见底。

药味不太明显,倒是李言风唇上牙膏的薄荷味四散蔓延,跟警铃似的敲着温黎的神经。

他后知后觉,握在李言风肩头的手指骤然一缩。

这个动作,怎么觉得,就像是……

像是……

温黎不受控地咽了口唾沫,几乎下意识地再贴近一些。

会不会……

他就是……

“没闻到。”

李言风冰凉的声音响起,和唇齿间薄荷味道一样,在那一瞬间简直破开彷徨的迷雾,涤荡温黎的灵魂。

“再吸一次。”

温黎:李言风我告诉你我再也不会再主动吸这破玩意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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