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里沙就开始刻意避免跟仙道学长独处的机会,两人真正能见面的机会就仅剩下数学课。然而现在她宁愿跟Howard坐在一起,也不肯与他亲近,显而易见地对他疏离了不少。除非必须交流传达的事情,她都是言简意赅地就结束对话,一点多余的闲聊都没有。
而仙道彰的笑容逐渐减少了,有时候在课上不经意地目光交错,Lisa会看到他用不解又惆怅的眼光望着自己,欲言又止。他始终没找到开口的机会,于是她也装作没有看见。
她已经不想再深究学长究竟出于什么理由突然跟她亲近、诉说心声,毕竟以她这几天的亲身经历来看,钻入死胡同只会让自己受伤更深。
最新一期校刊,校报社做了一期仙道彰同学的专访,洋洋洒洒几个版面,文字专访加独家报道,还附上他的高清彩照,从运动装到生活休闲装扮都有。一时间学校里洛阳纸贵,疯狂的粉丝们把校刊抢购一空。以前无人问津的杂志这次竟然收到不少加印的诉求,不得以只好又发布了电子版以供下载,才安抚了迷妹们的情绪。
Lisa当然也看到了学长的采访。除开他帅气得令人想尖叫的照片,里面还提到了他想参加话剧社的打算,理由是“只是兴趣爱好”,多少有点敷衍的意味。
是说真的吗?仙道学长,话剧?她无法想象离开篮球场的学长的样子,但又一转念,以他出众的外型条件,走演艺表演路线或许也是顺理成章的一种选择。
而其中有一张阴影中的侧脸的照片格外让她心跳加速。仙道学长穿着简单的白衬衣站在窗口,他仿佛陷入沉思,没有笑容,脸庞的轮廓线条却更加清晰坚毅,黑白色的处理为他平添一抹神秘气质,与平常爱笑好动的形象截然相反,而领口微露出一点点肌肉的轮廓,让她想起万圣节时来自他的壁咚,以及在海里游泳时chi裸的上身……
里沙脸上热度惊人。
她收起跑远的思绪,却意外发现收到仙道学长发过来的消息,“今天过的如何?”
“还不错,刚下了历史课。”她小心回复。
“下课之后有什么打算?”
“去练舞。”
相比于面对面或者打电话,里沙宁愿与他互传消息。因为他磁性的嗓音总让她心思混乱,她害怕在交谈中会不经意透露自己的心声,还是打字聊天比较有安全感,不仅可以字斟句酌,还能很好地隐藏自己扑通乱跳的小心脏。
“不要和其他男生靠太近,我会嫉妒哦!”
看到学长传来的暧昧话语,她下意识地摁关了屏幕,想要逃避。但依稀可以想象他那含着笑意的口吻,带着几分真几分假,让她捉摸不透。
平静了一会儿,她才回复:“学长又拿我开玩笑。”
然后拿着手机发呆了一分钟,学长竟然都没再回过来,里沙在想是不是自己的消息过于无聊,让他无话可说,还是他又如以前那样,被其他人分去了心神……
不由得嘲笑自己一边想要躲开他、但又挂心他不回消息的矛盾心态,干脆把手机扔回包包里,里沙啊里沙,在装作不在乎这方面,还是要继续努力呀!
忽然身后就有一只大手压住她的后脑勺用力揉了几下,弄乱了她的头发。
“啊!”Lisa惊叫,下意识抬起手反抗。
然后她的手臂被轻轻握住,她的反抗轻易被挡住。里沙慌乱地稳住脚步,才发现自己跟仙道学长的距离只有咫尺。
“学长?”她慌乱地后退一步,想要拉开两人距离,身后却靠着储物柜,真正退无可退。
“我没有拿你开玩笑,每次说的都是认真的。“仙道彰晃了晃手上的手机,朝她微微一笑。
“学长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吓我一跳。”
看着她涨红的小脸,他的心情好了一点。
这段时间以来,里沙似乎刻意地与他拉开了距离,过分礼貌的态度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想要约她,或者多聊几句,她却又不露痕迹地疏远开去。这样别扭的距离感,让他质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什么,惹她讨厌了?
左思右想没有答案,仙道还不得已去找相田弥生旁敲侧击打听过Lisa的动向,可是弥生沉迷恋情之中,与自己的男朋友甜甜蜜蜜也无暇顾及到他。结果不仅没有打听到实质性的情报,还让仙道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不小的质疑,这才有了后面接受校刊采访的事。
事实证明他的吸引力一如既住,可是Lisa却依然不为所动的样子,让他无奈扼腕。今天好不容易在课间抓住了这个小滑头,他不会让她轻易溜掉。
“今天跳舞之后的时间留给我,可以吗?”
“太晚了不太好吧。学长有事吗?”
“明天呢?”
“明天、也要练习……”里沙的声音逐渐变小,是因为仙道学长脸上的笑容已经明显凝固褪去,似曾相识的压迫感让她心头掠过不安,慌忙补充解释,“我是女主角,所以要勤奋练习……”
“所以就连一两个小时也不能分给我吗。”看着她小猫般的闪烁眼神,他的态度软下来,话里竟有一丝委屈。
里沙怕轻易被学长蛊惑了去,于是移开目光,但她还是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受自己控制似地发出来,答应了对方,“那,今晚6点,我练习结束后可以吗?”
“一言为定。”他再次展露笑颜,临走时不忘对她眨眨眼波,“我过来舞团你。”
里沙脱力般靠在储物柜门上,她觉得自己失败极了,努力平静了几天的心湖被学长仅用三言两语就完全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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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5点半不到,仙道彰就出现在了舞蹈教室门口。他虽然安安静静地站在角落里不上前打扰,但强烈的存在感足以让跳舞的一众学生心猿意马。
“仙道君是来找你的?”趁着走位交错的间隙,弥生一脸看戏的表情低声问里沙。
“嗯,但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早啊。”她又看了看时间,确定现在才5点半而已。
“啧,看来是重要的约会呢。”
Lisa不再回答她,只是继续一心练习。倒是男搭档Diego分了神,几次出错,她无奈地轻叹一气,看来今天的练习时间是不指望保证了。
“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说着就要去跟拉风的某人打个招呼。
"Lisa!”Diego突然急切地叫住她,“抱歉……是我分心了,犯了不少错。”
她直觉认为他叫住她要讲的不是这个,却也只礼貌地笑笑说,“没关系的,你可能是太累了。”
“你跟Sendoh Akira有约会?”他皱着眉头,以前他以为Lisa对仙道彰是完全不感冒的,因为她看篮球赛时心不在焉,而且当舞社其它女生聊起关于他的话题时候,她也总是刻意回避。
“我们不是约会。”
她低着头快速离开,一路小跑到仙道面前,“学长来得太早了,稍等我换一下衣服可以吗?”
“没关系,是我提前到了,但我不想影响你们。”
对里沙,他的耐心格外好,而仅仅是看到她,他就会情不自禁微笑。
“学长站在这里太吸引注意力了,所以今天只好提前结束。”
“都是我不好。”
远远看见仙道彰朝着里沙露出招牌式的迷人笑容,Diego心中就有了不祥的预感,他几乎预见到了自己感情的悲剧收尾。
无视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议论,Lisa小跑几步来到仙道面前,捏住他外套的袖口匆匆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远远处,橘红色的日落静静地沉入深蓝色的大海,风很轻,很凉。
不知道他的来意,Lisa心里有点忐忑,又不想贸然开口。
于是两个人沉默地并排走着。
“学长找我有事吗?”
仙道偷偷看她不停变换的表情,最终皱起眉头,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开口,没来由觉得有点好笑,“没什么特别的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这人……
“之前学长的态度那么着急,我以为……”
有事啊。
怕她疏远,想离她近一些,想看着她的笑容,看她害羞脸红的样子,想让她的眼睛里只装着自己……可是他的心情却没有从嘴边溜出一分一毫,他依然以微笑代替回答。
“你啊,最近是被什么人或者事占去了心神吗?”
正是里沙一直在逃避的问题,就突然这样被直接地审讯,她有点慌张:“没有吧!跟以前一样,每天只是一些琐碎的小事罢了。”
“是吗。那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像在躲着我一样,嗯?”仙道彰停下脚步,转过身弯了弯腰与Lisa双眼平视,仿佛要把她的每个表情都收入眼中。
“我没有,仙道学长才是怪怪的,特意叫人家出来,却什么话也不说。”
低着头避开他蛊惑人心的眼神,里沙盯着自己的鞋尖低喃,却显然是在闹别扭。
“我只是想要和里沙在一起。”
“在一起?做什么?”
仙道彰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着她笑。
学长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所以这个笑容忽然显然有点碍眼,令里沙心烦意乱。
“今天的夕阳很美。”
“啊?”
“呵呵,真是可爱的反应呢,小猫咪。“他失笑,在这方面她真是迟钝啊,于是大手又揉了揉她的发顶,“以后不可以再疏远我了哦。”
里沙咬着下唇无奈地点点头,学长似乎有魔法一般,总是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是因为他帅气的外表吗?好看的笑容吗?还是说,是因为她的心早已被他蛊惑。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仙道学长太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并且十分擅长利用这一点,总是轻而易举就能让她乖乖听话。
而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被仙道学长握住了手腕。
“学长!我、我自己会走啦!”其实倒也不算太过逾越,因为并不是男女朋友那种亲密的交握或者十指相扣,只是像很好的朋友。
但他总是这样,用一点暧昧的接受给自己无谓的幻想,于是里沙慌忙想把手抽出来,轻轻地挣扎,却被他加重力道禁锢住了。
“路太黑,我怕你摔倒受伤。”
夕阳已经完全落入海平面之下,四周逐渐暗下来,他用的理由冠冕堂皇,里沙却觉得窘得不行,只好再次开始努力找话题掩饰尴尬。
“哦……学长之前说想练习表演,是真的吗?”
“那个啊,原来你有在关注我。”
他语气明快,却让Lisa更加羞得无地自容:“校报每期我都关注一下的……”
“嗯,”他并不追究,心情却愈加舒畅,一扫之前的阴霾,“我想尝试不同的东西。篮球很好,我很喜欢,但如果是这一件事情要做一辈子,我想我会疯掉。”
“不考虑走职业球员这条路吗?像Howard那样。”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他顿了顿,“我不想给未来设限,篮球毕竟不能打一辈子,可是人生却很长。表演也好、摄影也好,我想多一点可能性。”
“原来学长是这样想的。”
有时候,欢愉与苦楚的界限并不分明。
与他刻意疏远了一段时间之后,现在忽然又觉得离他近了些。心里充盈着满足与雀跃的同时,那种单恋的苦涩味道又重新袭来,里沙备受折磨。
“学长外型出色,身材也好,在学校里已经有这么高的人气,天生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或许这条路真的不错呢,进军演艺圈,冲击好莱坞。”
“对我这么有信心?”
“那当然啦,只是不知道学长演技和天赋如何,不过是学长的话,肯定不成问题的。”
“哈哈,你再夸我都要不好意思了,你算我的头号粉丝吗?”他的声音里有满满的笑意。
“当然啦!我会给学长当粉丝后援会的会长,一定去现场给你应援!”
仙道彰并没有把话题继续放在自己身上,只是转头看向身侧的女孩:“那里沙呢,以后想做什么,职业芭蕾舞者吗?”
“我不知道呢,我没有像学长那样明确的目标,不过我倒是对律师、金融领域都很有兴趣。”
“哦?很远大的志向嘛,感觉会很有钱途哦。想象一下,里沙做职业女性的话,一定会是英姿飒爽的样子吧。”他打趣。
“其实比起挣很多钱,我最想去世界各地旅行。去看不同的风景,认识不同的人,自由自在地生活。所以想实现这样的梦想,应该需要很多钱吧!这样想的话,好像学长选择做明星也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问题了……”
“哈哈,那不知铃木大律师有没有兴趣做我的经纪人呢?”
“哇,经纪人、后援会长,双重身份,会不会很忙很辛苦,都没有时间环游地球?”她的表情看起来忧心忡忡,但一双眼睛含着笑意却在黄昏里明亮闪烁,是对未来充满了期待的光。
仙道轻轻地笑了。很认真看着里沙,他很开心,不仅是因为每次和她聊天都能有种放松的感觉,像是不管说什么、不论他如何天马行空,她都能跟上他的思路,而且在她计划的未来里竟然有他,这种感觉就像是两颗心靠得很近很近。
心中的某一处像是得到确认一般放下了防线。
“里沙,”他极其温柔地唤她,“我很喜欢你……在谈论梦想时,闪闪发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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