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安从来不知道这样的话也可以说的很快乐。
可怜两个字明明是他自己不愿意提及也不愿意听到的评价。
但是现在,红着眼睛重复着可怜,心里却荡漾起了暖意。
这就是被爱的有恃无恐吗?
他不知道也没有感受过。
温时安现在只感受到了头疼,面对熊孩子的头疼。
黎芜野在医院的观察室待到第二天中午,烧彻底退了下去,便吵着闹着要出院。
医生拗不过他,只好开了几大包口服的消炎药和涂抹的药膏,又仔仔细细地叮嘱了温时安一大堆注意事项,才不情不愿地放了行。
回公寓的出租车上,黎芜野像个打了败仗的将军,蔫蔫地靠在后座上,后背因为垫着厚厚的纱布,只能维持着一个僵硬又别扭的姿势。
温时安全程小心翼翼地护在他身边,生怕车子哪个颠簸会碰到他的伤口。
“都说了没事,就是看着吓人。”黎芜野看着他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忍不住开口,“你再这么盯着我,司机师傅该以为我得了什么绝症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善意地笑了笑。
温时安的脸颊微微一红,却没有放松警惕,只是小声地反驳,“医生说了,不能大意,伤口容易感染。”
他看黎芜野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对,是伤疤还没好,就开始嘴欠了。
嫌弃的瞪了黎芜野一眼,温时安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给他又塞了一个靠背。
黎芜野被瞪的一愣,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招惹到他了。
回到公寓,黎芜野步路蹒跚的带着温时安上了楼,微微偏头看着在背后等着自己开门的人,黎芜野说道,“一会儿给你录个指纹吧。”
温时安不明所以,“啊?”
“你和我住一起,当然要录个指纹。”黎芜野说的理所当然,眼神暗暗的观察着温时安的神情。
温时安犹豫的张了张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我……”
他也是心虚。
黎芜野微微眯眼,清了清嗓子,就打断了温时安的话,“你想说什么?”
靠近一步,极具压迫性的站在黎芜野的身前,“温时安,你还想走?”
对上黎芜野的眼神,温时安低下了头,试图转移话题,“先进去吧。”
眼神转了转,黎芜野说道,“你必须得住下,你得照顾我,温时安,你不会这么没有良心吧。”
温时安呆愣住,看向黎芜野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他听到了什么鬼话。
黎芜野才不管是什么鬼话,管用就行。
做人不能挟恩图报,那都是正人君子。
他不是。
抬手指着温时安,他一幅被骗了身心的无辜小白花的模样,“我可都是为了你啊,你总不能让我自生自灭吧。”
悲痛的捂住嘴,手指都在颤抖,温时安看了都想夸赞一句演技好。
“我……”
“你没良心!”
“我……”
“你不是人!”
“我……”
“我不活了。”
温时安:“……”
“啊。”正在拍大腿唱大戏的黎芜野动作一僵,倒吸一口凉气,本来血色不多的脸,更是白了下来。
“没事吧。”温时安着急忙慌的扶住黎芜野,伸手想要看他的伤口,又不敢去触碰,“是不是伤口裂口了。”
扶着温时安的肩膀,打开大口的喘息着,黎芜野额角渗透出了汗水,“先把指纹录了。”
“你先进屋。”
“不行。”黎芜野扶着门,说强忍着疼痛,微微闭眼,“你必须住下。”
犟不过他,温时安只能跟着录上质问,才不满的看着他,“行了吧。”
黎芜野也不硬撑,直接倒在温时安的身上,因为剧痛,身体都在一点点的颤动。
温时安半拖半扶地把人弄回了公寓。
门关上的瞬间,黎芜野身体一软,后背撕裂般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人还是不能作死啊。
遭报应了吧。
“黎芜野!”
温时安惊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想把他扶起来。
“别动……”黎芜野疼的声音都在颤,“让我缓一下……”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的碎发,黎芜野怀疑不是自己作死,是止疼药的药效有点过去了。
温时安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和紧皱的眉头,也猜到了大概,“要不然还是去医院?”
黎芜野摇摇头,勉强的看着温时安,“都回来了,不去了。”
温时安把人扶到沙发上,自己站起身,冲进卧室,因为慌乱,差点被茶几绊倒。
他拉开柜下的抽屉,翻出了那个他只在第一天见过一次的医药箱。
“我给你倒水,你先吃点药。”温时安焦急的说道,一边说话一便翻看着药箱,“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伤口。”
黎芜野也不反抗,把自己摔在了柔软的沙发垫上,脸朝下埋进了抱枕里。
余光透着抱枕的缝隙看着温时安,一点点的陷入了沉默。
似乎这样会更好一些。
小时安啊,吃软不吃硬呢。
这算不算是一个心软的神。
属于他黎芜野的。
“嘶……好痛。”黎芜野小声呼痛,看着温时安紧张的眼神,缓缓的勾起唇角。
真是好痛啊。
温时安跪在地毯上,颤抖着手打开了医药箱。
他看着里面崭新的瓶瓶罐罐和纱布,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把小剪刀,小心翼翼地探向黎芜野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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