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你不是谁的替身,我爱的从来都是你!”

裴亦池说这话时,深眸里涌动着无边的爱意。

沈文悠凝视男人片刻,清冷的眸子里浮现一抹讥笑。

她和他因主角团的纠葛凑成夫妻。

双方各有所需,你情我愿,后来签了榻上协议也算是达成共识。

她可没和他来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也担不起那情深似海的表白。

沈文悠用纤指点点他那好看的唇,“只要确认我沈文悠不是谁的替身便好,爱不爱的,没那么重要。”

她勾住男人的脖颈,吻上他那带着冷冽酒香的唇,感受着身心的意动。

生理性的喜欢是骗不了人的,她对他是有欲念的。

搭子就是搭子,莫要言那高深的爱。

聚时彼此欢喜,分时也无牵扯。

如此甚好。

可惜这只是沈文悠一人的想法,男人并未这般想,就如同此刻女人的主动换来的是男人的不配合。

沈文悠吮吸着男人的唇瓣,身子都热了,可男人紧闭双唇,浑身的冷气太扰人兴致。

她抬眼看向男人神色不明的俊颜,没了刚才的意动。

“夫君既然醉了,就先休息吧。”

沈文悠利落起身,抚平衣袖上的褶皱,打开门去找几个婢女玩叶子牌,对于身后男人的视线忽视彻底。

床榻上的裴亦池久望着那关紧的房门,幽幽叹息。

是他着急了。

他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他贪想她更多的爱,这样反而把她推远。

几把叶子牌全让沈文悠赢了,无论在牌桌子,还是男女感情上,沈文悠至始至终都清醒的知道自己要得是什么。

她这条清醒理智的咸鱼是不会改变的,而改变的只能是旁人。

搭子也不意外。

沈文悠再回寝室时,这不,某人的心态就调整好了。

烛光颤动,比烛光颤动得更厉害的是沈文悠的身子,她深陷于锦褥中,男人此刻倒是甘愿取悦她。

身体相容的一刻,那不可言说的炽热可比嘴上那不着边际的“爱”,更让人心跳加速。

她纵着自己的心,由着男人的意,一遍又一遍的体会那极致的悸动。

……

二月中旬,裴寂之急匆匆的把产婆请进了小院。

屋内的沈雀如木然地看着窗外的阳光,她细瘦的四肢呈大字绑在榻上。

张产婆顺推着她的孕肚,尽管她接生的手法再是老练,也无法在孕妇不使力的情况下把孩子接生出来。

“你快用力啊!要不然孩子会憋死在肚中。”

产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你怀双胎营养本就跟不上,如今还早产,要是你再不配合,那可真要一尸三命!”

产婆把其中的凶险说给她听,指望着她不顾及孩子,也得顾及自己。

可沈雀如还是一动未动,对于肚中孩子的死活不在乎,对于自己的死活也不在乎。

产婆没法子了,转身去了外屋。

“大老爷,这活儿老婆子可干不来,孕妇这般不配合,孩子根本生不出来。”

屋外的裴寂之眉头拧成个疙瘩,目光瞥了一眼隔绝里屋的布帘,又塞给张产婆五两银子。

“只要你把孩子平安接生下来,到时再给二十两。”

“不是钱不钱的事,你这活儿老婆子干不来。”张产婆对二十两银子很是意动,可产妇的情况实在不好,她怕到时闹出人命。

“五十两。”

裴寂之为了两女儿的平安降生,忍着怒。

一旁的裴仁可没那么多顾及,冷着脸掏出了一把匕首,在张产婆面前晃了晃。

“张产婆,今日孩子生不出来,你可走不了。”

匕首在阳光下冒着瘆人的寒光,张产婆吓得退后一步,知道今天算是摊上事了。

她咬了咬牙转身进屋,从自己包袱里找出一副最烈的催产药,交给屋外的仆从去煎。

等催产药煎好,张产婆端着药碗来到沈雀如面前时,又有些犹豫。

这药性烈,女子这身子骨怕是受不住。

可外边一大一小两阎王守着,这孩子生不下来,她这老命也会不保。

张产婆窥了外屋一眼,狠着心,将催产药给产妇灌了下去。

“夫人,老婆子也是被逼的,你要怨就怨门外的两人吧。”

张产婆原本以为那催产药会很难灌,可没想到女子半点不挣扎。

良心不安的张产婆,心里更是愧疚,本来刚一见女子时就很震惊,哪有捆绑孕妇的道理,可那男人说这位夫人神智不正常这才把人绑住。

张产婆又想起刚才男人说的话,他说要保住孩子,半点没提女子,这意思还不明白吗?

这是要舍大保小。

不大得一会儿,药效开始发力。

沈雀如偏着头,固执得追寻着从窗棂透过来的光亮,腹部的坠痛令她的身子颤抖不已,可那道追光的视线不曾移动半分。

一见婴儿露头,张产婆欣喜,可她的欣喜很快被涌出的血水吓了回去。她暗叫一声糟糕,直接伸手一掏把另一个婴儿也拽了出来。

她把两个呼吸微弱的女婴交给一旁打下手的婆子,手忙脚乱地给女子止血。

血水很快浸透沈雀如身下的碎花褥子。

可她仍然没吭一声,眼睛直直的追寻着光,只见那光越来越盛,越来越盛,晃花了她的眼,晃得她什么也看不清。

张产婆见血水止不住,慌了神,跑到外屋:“快!快去请大夫!产妇要不行了!”

裴寂之刚欣喜于和两位女儿见面,就见张产婆叫嚷着跑出来。

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厉声道:“谁不行了!”

“大老爷,产妇大出血,你快去请大夫吧!再晚点命该保不住了!”张产婆急道。

裴寂之听到这话神色一怔,他没有想到沈雀如会在生孩子时出危险,前世她生孩子顺顺利利,这一世她虽落产了几次,可有灵泉滋养着,她身体也无碍。

对了,灵泉没了!

一想到沈雀如会死,裴寂之心针扎似的痛,他放开张产婆奔到里屋,一掀布帘,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宽大的床榻上,沈雀如被布条捆绑着,她侧着头,空洞的眼望着窗的方向,盖在身上的粉绸被子已经染成了斑驳的红。

裴寂之急走几步,来到沈雀如身边,把束缚她的绳子解开:“雀如!”

裴寂之把人半搂在怀里,掀开盖在她身上的粉绸被一角,满目的红刺痛了他的眼。

他颤抖着从怀里拿出参片塞到沈雀如的嘴里,又抚了抚她那白的骇人的脸。

“雀如,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

屋外的裴仁早已命人去请了大夫,虽他也预料到继母这次生产会不顺,只是没想到会这般凶险。

女大夫急匆匆背着药箱赶来,裴寂之被赶了出来。

父子俩坐在外屋的椅上,沉默无言。

这时,看管两女婴的婆子,惊叫了一声。

裴寂之和裴仁霍然起身,急奔到婴儿床前。

只见其中一个女婴脸色发紫,呼吸困难。

裴寂之快速得托起那小小的一团,轻拍女婴那脆弱的脊背,半晌后,那微弱的哭声才响起。

裴仁看着比父亲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妹妹,心痛极了。

前世两位妹妹出生时粉粉嫩嫩很是健康,这一世怕是养大都难。

一个时辰后,女大夫抹着额头的汗,走了出来。

“血虽然止住了,但产妇依然没脱离危险,你们还是再去请位高明的大夫吧。”

裴寂之听到这话脸色犯难,这女大夫算是盛都医术比较高深的大夫了,要是以前他可去宫中请御医,可现在他是逃犯,估计刚一接近宫门就会被抓起来。

裴仁也想到这些,对于这一世的处境,更是忧愁不已。

张产婆见这俩活阎王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跟在女大夫身后溜了出来。

她心里记恨这父子俩威胁她一事,出了院门后,直接去衙门报信。

张产婆得了五十两赏银欢喜得走了,一队衙役顺着她的指引围了小院。

春夜冷意渗骨,黑漆漆的街道寂静无声。

逃出来的裴寂之抱着呼吸时断时续的沈雀如走在前面。

后面的裴仁抱着裹在襁褓里的两个妹妹:“父亲,我们去哪?”

裴寂之紧了紧抱沈雀如的手臂:“去找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亥时,裴宅的大门被扣响。

询声赶来的玉叶见到拖家带口的裴寂之,柳眉蹙了蹙。有心想把人赶走,可又想到裴寂之这人的特殊性,不敢擅自处理,转身去了瑶心居。

躺在裴亦池怀里的沈文悠被吵醒,听完玉叶的汇报,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

不是,她已经跟男女主没关系了,怎么还来攀扯她!

沈文悠拥被坐起,暗叹一声,麻烦!

梳理齐整后的沈文悠和裴亦池来到厅堂。

两人男俊女美,如同一对璧人般走了进来。

沈文悠慵懒地视线扫过皱纹增叠的裴寂之,落在他怀中被氅衣包裹的沈雀如身上,虽她面容遮盖的严实,但观她浮在头顶淡不成团的光环看,怕是已经是临死之照。

微不可闻的婴啼让沈文悠的视线又转到了裴仁怀中两个碎花襁褓上。

那是,沈雀如的双胎女儿?

沈文悠在椅子上落座,又若有所思看了几眼那发出孱弱泣声的碎花襁褓。

沈雀如的双胎女儿——裴世情、裴世缘,怎么提前十年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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