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谁的替身,我爱的从来都是你!”
裴亦池说这话时,深眸里涌动着无边的爱意。
沈文悠凝视男人片刻,清冷的眸子里浮现一抹讥笑。
她和他因主角团的纠葛凑成夫妻。
双方各有所需,你情我愿,后来签了榻上协议也算是达成共识。
她可没和他来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也担不起那情深似海的表白。
沈文悠用纤指点点他那好看的唇,“只要确认我沈文悠不是谁的替身便好,爱不爱的,没那么重要。”
她勾住男人的脖颈,吻上他那带着冷冽酒香的唇,感受着身心的意动。
生理性的喜欢是骗不了人的,她对他是有欲念的。
搭子就是搭子,莫要言那高深的爱。
聚时彼此欢喜,分时也无牵扯。
如此甚好。
可惜这只是沈文悠一人的想法,男人并未这般想,就如同此刻女人的主动换来的是男人的不配合。
沈文悠吮吸着男人的唇瓣,身子都热了,可男人紧闭双唇,浑身的冷气太扰人兴致。
她抬眼看向男人神色不明的俊颜,没了刚才的意动。
“夫君既然醉了,就先休息吧。”
沈文悠利落起身,抚平衣袖上的褶皱,打开门去找几个婢女玩叶子牌,对于身后男人的视线忽视彻底。
床榻上的裴亦池久望着那关紧的房门,幽幽叹息。
是他着急了。
他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他贪想她更多的爱,这样反而把她推远。
几把叶子牌全让沈文悠赢了,无论在牌桌子,还是男女感情上,沈文悠至始至终都清醒的知道自己要得是什么。
她这条清醒理智的咸鱼是不会改变的,而改变的只能是旁人。
搭子也不意外。
沈文悠再回寝室时,这不,某人的心态就调整好了。
烛光颤动,比烛光颤动得更厉害的是沈文悠的身子,她深陷于锦褥中,男人此刻倒是甘愿取悦她。
身体相容的一刻,那不可言说的炽热可比嘴上那不着边际的“爱”,更让人心跳加速。
她纵着自己的心,由着男人的意,一遍又一遍的体会那极致的悸动。
……
二月中旬,裴寂之急匆匆的把产婆请进了小院。
屋内的沈雀如木然地看着窗外的阳光,她细瘦的四肢呈大字绑在榻上。
张产婆顺推着她的孕肚,尽管她接生的手法再是老练,也无法在孕妇不使力的情况下把孩子接生出来。
“你快用力啊!要不然孩子会憋死在肚中。”
产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你怀双胎营养本就跟不上,如今还早产,要是你再不配合,那可真要一尸三命!”
产婆把其中的凶险说给她听,指望着她不顾及孩子,也得顾及自己。
可沈雀如还是一动未动,对于肚中孩子的死活不在乎,对于自己的死活也不在乎。
产婆没法子了,转身去了外屋。
“大老爷,这活儿老婆子可干不来,孕妇这般不配合,孩子根本生不出来。”
屋外的裴寂之眉头拧成个疙瘩,目光瞥了一眼隔绝里屋的布帘,又塞给张产婆五两银子。
“只要你把孩子平安接生下来,到时再给二十两。”
“不是钱不钱的事,你这活儿老婆子干不来。”张产婆对二十两银子很是意动,可产妇的情况实在不好,她怕到时闹出人命。
“五十两。”
裴寂之为了两女儿的平安降生,忍着怒。
一旁的裴仁可没那么多顾及,冷着脸掏出了一把匕首,在张产婆面前晃了晃。
“张产婆,今日孩子生不出来,你可走不了。”
匕首在阳光下冒着瘆人的寒光,张产婆吓得退后一步,知道今天算是摊上事了。
她咬了咬牙转身进屋,从自己包袱里找出一副最烈的催产药,交给屋外的仆从去煎。
等催产药煎好,张产婆端着药碗来到沈雀如面前时,又有些犹豫。
这药性烈,女子这身子骨怕是受不住。
可外边一大一小两阎王守着,这孩子生不下来,她这老命也会不保。
张产婆窥了外屋一眼,狠着心,将催产药给产妇灌了下去。
“夫人,老婆子也是被逼的,你要怨就怨门外的两人吧。”
张产婆原本以为那催产药会很难灌,可没想到女子半点不挣扎。
良心不安的张产婆,心里更是愧疚,本来刚一见女子时就很震惊,哪有捆绑孕妇的道理,可那男人说这位夫人神智不正常这才把人绑住。
张产婆又想起刚才男人说的话,他说要保住孩子,半点没提女子,这意思还不明白吗?
这是要舍大保小。
不大得一会儿,药效开始发力。
沈雀如偏着头,固执得追寻着从窗棂透过来的光亮,腹部的坠痛令她的身子颤抖不已,可那道追光的视线不曾移动半分。
一见婴儿露头,张产婆欣喜,可她的欣喜很快被涌出的血水吓了回去。她暗叫一声糟糕,直接伸手一掏把另一个婴儿也拽了出来。
她把两个呼吸微弱的女婴交给一旁打下手的婆子,手忙脚乱地给女子止血。
血水很快浸透沈雀如身下的碎花褥子。
可她仍然没吭一声,眼睛直直的追寻着光,只见那光越来越盛,越来越盛,晃花了她的眼,晃得她什么也看不清。
张产婆见血水止不住,慌了神,跑到外屋:“快!快去请大夫!产妇要不行了!”
裴寂之刚欣喜于和两位女儿见面,就见张产婆叫嚷着跑出来。
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厉声道:“谁不行了!”
“大老爷,产妇大出血,你快去请大夫吧!再晚点命该保不住了!”张产婆急道。
裴寂之听到这话神色一怔,他没有想到沈雀如会在生孩子时出危险,前世她生孩子顺顺利利,这一世她虽落产了几次,可有灵泉滋养着,她身体也无碍。
对了,灵泉没了!
一想到沈雀如会死,裴寂之心针扎似的痛,他放开张产婆奔到里屋,一掀布帘,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宽大的床榻上,沈雀如被布条捆绑着,她侧着头,空洞的眼望着窗的方向,盖在身上的粉绸被子已经染成了斑驳的红。
裴寂之急走几步,来到沈雀如身边,把束缚她的绳子解开:“雀如!”
裴寂之把人半搂在怀里,掀开盖在她身上的粉绸被一角,满目的红刺痛了他的眼。
他颤抖着从怀里拿出参片塞到沈雀如的嘴里,又抚了抚她那白的骇人的脸。
“雀如,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
屋外的裴仁早已命人去请了大夫,虽他也预料到继母这次生产会不顺,只是没想到会这般凶险。
女大夫急匆匆背着药箱赶来,裴寂之被赶了出来。
父子俩坐在外屋的椅上,沉默无言。
这时,看管两女婴的婆子,惊叫了一声。
裴寂之和裴仁霍然起身,急奔到婴儿床前。
只见其中一个女婴脸色发紫,呼吸困难。
裴寂之快速得托起那小小的一团,轻拍女婴那脆弱的脊背,半晌后,那微弱的哭声才响起。
裴仁看着比父亲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妹妹,心痛极了。
前世两位妹妹出生时粉粉嫩嫩很是健康,这一世怕是养大都难。
一个时辰后,女大夫抹着额头的汗,走了出来。
“血虽然止住了,但产妇依然没脱离危险,你们还是再去请位高明的大夫吧。”
裴寂之听到这话脸色犯难,这女大夫算是盛都医术比较高深的大夫了,要是以前他可去宫中请御医,可现在他是逃犯,估计刚一接近宫门就会被抓起来。
裴仁也想到这些,对于这一世的处境,更是忧愁不已。
张产婆见这俩活阎王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跟在女大夫身后溜了出来。
她心里记恨这父子俩威胁她一事,出了院门后,直接去衙门报信。
张产婆得了五十两赏银欢喜得走了,一队衙役顺着她的指引围了小院。
春夜冷意渗骨,黑漆漆的街道寂静无声。
逃出来的裴寂之抱着呼吸时断时续的沈雀如走在前面。
后面的裴仁抱着裹在襁褓里的两个妹妹:“父亲,我们去哪?”
裴寂之紧了紧抱沈雀如的手臂:“去找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亥时,裴宅的大门被扣响。
询声赶来的玉叶见到拖家带口的裴寂之,柳眉蹙了蹙。有心想把人赶走,可又想到裴寂之这人的特殊性,不敢擅自处理,转身去了瑶心居。
躺在裴亦池怀里的沈文悠被吵醒,听完玉叶的汇报,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
不是,她已经跟男女主没关系了,怎么还来攀扯她!
沈文悠拥被坐起,暗叹一声,麻烦!
梳理齐整后的沈文悠和裴亦池来到厅堂。
两人男俊女美,如同一对璧人般走了进来。
沈文悠慵懒地视线扫过皱纹增叠的裴寂之,落在他怀中被氅衣包裹的沈雀如身上,虽她面容遮盖的严实,但观她浮在头顶淡不成团的光环看,怕是已经是临死之照。
微不可闻的婴啼让沈文悠的视线又转到了裴仁怀中两个碎花襁褓上。
那是,沈雀如的双胎女儿?
沈文悠在椅子上落座,又若有所思看了几眼那发出孱弱泣声的碎花襁褓。
沈雀如的双胎女儿——裴世情、裴世缘,怎么提前十年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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