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引来围观群众一阵唏嘘,就连露丹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什么!”
泰竹县主颇为意外的打量着董路齐,重新审视了他一番,才缓缓点头,“那就成交吧!”
她话语里的勉强意味并没有阻碍露丹从腰间解下荷包掏出银两的快速动作。
董路齐并没有接露丹递来的银子,而是直接将人请到如在梦幻中的师母跟前,“师母,我的卖身契可以交给这位姑娘了!”
他那师母缓了缓神儿,从衣袖里好一通翻找,急的她满头大汗。
她因着急而焦红了脸,手索性将袖子给整个翻卷起来,直到看到袖子内层被缝合的针脚,这才窃喜大笑,“找到了!找到了!”
她手扯线头可怎么都扯不断,低头就咬,咬疼了牙也混不在意,三下两下取出折叠好的卖身契,交给手拿荷包的姑娘。
“给,这就是他的卖身契!”妇人,迫不及待的递过去,眼巴巴的望着那荷包里崭露头角的碎银。
露丹接过卖身契打开看看,确认上面的名字是董路齐,这才将银两一块一块的放进妇人手里,“二十五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好好好!”妇人捧着手里的银子,直直的盯着,生怕到手的银子飞了。
泰竹县主这才下了凳子,“他以后就是我泰王府的人了,你可以带着银子走了!”
妇人听闻,捧着银子笑的合不拢嘴,哈腰点头的转身就跑。
董路齐还想要跟她告别一句,结果他那个师母早就捧着银子跑远了。
他摇头失笑。
“你这个师母简直就是钻钱眼里去了,她只管要钱,根本就不管你的死活,亏你还为了她家卖身呢!”露丹都替董路齐打抱不平。
“多谢姑娘为我鸣不平,我师母如此都是没钱害的,也不怪她!”董路齐对露丹拱手道谢。
露丹忙摆摆手,“你应该谢我家县主才是!”
董路齐应是,转身对泰竹县主深躬一礼,“多谢县主肯买我进府!”
“谢就不必了,以后记得好好干活,别偷懒耍滑就行了!”泰竹县主的要求其实并不高。
“哦?不知县主要我干什么活?”他很好奇。
露丹抢先说:“自然是贴身保镖了!”
“府中看家护院的家丁,我看也不少啊!”
露丹叹气,“他们的卖身契目前还都在王妃手里,现在名义上是我们县主掌家,其实实权还在王妃手上。”
泰竹县主也不打断她,反而一脚踩在凳子上做个听客。
董路齐懂了,“王府中,姑娘的意思就是,现在只有我一人的卖身契在县主手上……”
露丹使劲拍下他的肩膀,“聪明!你现在是我们县主唯一的男人了!”
“呃……”不是说保镖吗?他怎么又成了县主第一个男人了?
泰竹县主愕然,她一脚踹翻凳子,咬牙切齿瞪向露丹,“每日多读一页书死不了人吧?”
“当然死不了了,读书怎么会读死人了呢?”露丹有些纳闷,这么蠢的问题,县主是怎么想起来问的?
“那你还不快去!”泰竹被露丹气的无语,登时冷了脸。
“嗯?哦!县主原来是说我呢,我去,我去读书还不行吗?”露丹后知后觉,再看县主恨不能生吞她的样子,蹭地就蹿出了一丈之外。
“我的人,脑子就不能正常点吗?”泰竹县主望着露丹那直耿耿远去的背影,还有那脚下没心没肺的步伐,重重哀叹一声。
“我正常!”
见董路齐朝自己一本正经的保证,她牵强笑笑,“正常人能把自己卖出去,就单纯是为了给别人家挣钱花?”
“呃……”董路齐在这一点上还真的有点无法辩驳,“既然县主知道我不正常,为什么还要买下我呢?”
“因为……”泰竹县主张口就给一个答案,“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也为了减去不必要的麻烦。”
“总之,就是省事对吧!”他总结她的话。
泰竹县主默认,“你这点分析的倒很正常!”
“那就请县主给我分派任务吧!”
“锄地会吧?”她问。
“会!”他答。
“太好了!那你就去洗衣服吧!”
“嗯?”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泰竹县主转身迈进府门,边走边褪去外衣,随手就丢在地上,“董路齐,拿去洗!”
话落,人早就走远了。
董路齐捡起地上的衣服,追着她的背影问,“去哪里洗啊?”
回答他的是一个年迈的妇人,“你个傻小子,洗衣服当然是去河边洗了!还能去哪,难不成去灶台啊?”
老妇人怀里抱着湿哒哒的衣服,顺着衣服低落如雨的水打湿了她的衣摆,而她却满不在乎,一双沟壑的眼睛还左转右转的,“你看看你们种的花草,歪歪扭扭的一点儿也不齐整,跟眼长歪了一样!”
董路齐顺着老妇人的视线看去,花园一角有几个家丁正在侍弄花草,新泥上栽了一行参差不齐的植物。
几个家丁看也不看她,接着干活。
老妇人又往前走,拐进一个空旷的院子,院子里麻绳交错,她将衣服一件件搭在上面,最后再一一展开晾晒。
“咦!也不知这是谁干的,就绑个绳子这么简单的活还能绑的乱七八糟的,真是废物一个!”老妇人皱起松褶的额头。
远远跟在她身后的董路齐耐心等候,他以为老妇人晾完衣服会领他去河边洗衣服,结果人家从墙角处拔起一把铲子,开始割墙角膝盖高的野草。
她边割嘴里边嘟囔着,“这院里天天这么多人,连个草都不给拔,懒死你们算了!”
看这老妇人干活的样子,董路齐决定还是靠自己找河水洗衣服,他正要转身就又听老人自顾自的嘟囔一句,“这些孙子连个草根都拔不出来,你看看现在这草长的旺的,都有腰高了,早就跟你们说过锄草一定要连根拔起,你们非不听,你看看现在怎么样了,还不是长了满院子都是!”
在老人一句接一句的嘟囔中,董路齐转身回到院门口,问了一个家丁,才知道洗衣服不用去河边,府里有井,打了水就能洗。
他按照家丁说的,沿着一排槐树,找到了一口井,井旁有现成的水桶和木盆,他熟练的打起一桶水,倒入木盆,将衣服往里一摁,大手开始揉搓。
三下两下便洗好了,拧干衣服,他没有找到可以晾晒衣服的地方。
想起老人晾晒衣服的小院,他心中有了主意。
当他再次来到小院,不见了老妇人,他找了一根空麻绳,把衣服搭上。
这时,一个小侍女也提了一桶衣服过来,她看见躺了满地的花草,指着董路齐大骂,“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这些不是草,是县主吩咐种的驱蚊花,好不容易等到快开花了,却被你们拔了个精光!”
“这位姑娘,这些不是我拔的,我就只是来晾件衣服。”董路齐解释。
小侍女根本就不听他解释,愤愤地拽起他的衣袖,“走,跟我去见县主去!”
“真不是我!我没事拔它干啥呀?”
“我不管,就你一人在这里,不是你还能有谁?”
董路齐无奈,初来乍到,他总不能动手打人吧?所以只好任由小侍女拽到县主的院子。
见泰竹县主正躺在大树下的竹椅上乘凉。
“县主,有人把您吩咐种的驱蚊花给拔光了,婢已将人给抓住了!”小侍女生怕县主怪罪到自己头上来,忙推出罪魁祸首来。
泰竹县主懒洋洋的抬头,哀叹一声,“我染风寒了,需要休息,你让他再种上就是了,这点小事还过来烦我!”
“是!”小侍女不敢再说。
董路齐不同意,“县主,不是我拔的,是那个老妇人以为那些驱蚊花是杂草,就给连根拔了。”
“什么?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泰竹县主惊坐起来。
“不知道,我只看到她晾晒了许多衣服。”他答。
泰竹县主猛地站起,欣喜之余又有些头疼,“快带我去看看!”
小侍女懵了,这不像县主以往的处事风格呀,按照以前县主的脾气,不问青红皂白就得把人给打一顿,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在小侍女还在纳闷中,泰竹县主跟着董路齐已经速速走到了晾晒衣服的小院,“人呢?”
“我也不知道。”董路齐摊手。
泰竹县主一一看过晾衣绳上的衣服,当看到自己的那件时,她笑了,“你这衣服晾的倒是扳整,就是……没洗干净!”
她走近衣服,能清晰看到粉衣衣袖上的一块黑渍。
“那我再去洗一遍。”董路齐也看到了,当时井边没有肥皂,他是用水干搓的,没洗掉也属正常。
这个男人倒是一点就通,她还没明说,他就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这点很好,终于来了个正常的!
“不用了,你把这些驱蚊草再种上吧!”她根本就不缺洗衣服的人手,她想看看他其他方面的反应能力如何。
董路齐应声后弯腰就开始捡地上乱糟糟的青草,身边没有铲子,他只好徒手挖坑,挑根部完好的驱蚊草埋进坑里。
驱蚊草很快被他种了一排,泰竹县主盯着地上整齐划一而且间距几乎相等的驱蚊草,刻意扫过董路齐沾满泥土的双手。
“这土很软吗?”
董路齐侧仰头看看她,没有说话,又接着低下头,挖坑,种草。
她好奇蹲在地上,伸手去地上挖坑,结果手指刚碰到地就被坚硬的土层就硌的生疼。
“这么硬!”她呼口气,吹吹染了一层泥土的手,他的手怎么看着没事的样子?
董路齐头也不抬的说:“我会武术!”
哇塞!连她想问什么他都能猜出,这人的脑子也太正常了吧!
看来买下他,是她做的最正常的决定。
泰竹县主正在沾沾自喜,院外匆匆走来一个身影,“哎呦!这些破草本就该拔,你个混小子,怎么又给我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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