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径直来到董路齐跟前,不由分说就要将人从地上拽起,只是地上的人任凭她怎么用力,也没有能拽动分毫,泰竹赶忙站起来,堆笑,“靳嬷嬷,这些是驱蚊的草药,不是杂草!”
“哎呦!泰竹啊,你不懂,这驱蚊啊,要用香囊,要用艾草,哪里有人用这种乱七八糟的杂草的!”靳嬷嬷嗔她一眼,“快让他别种了,我这就给你缝香囊去!”
泰竹县主之所以种这个驱蚊花草,就是想着做个实验,试试这些草是不是真的可以驱蚊。
“靳嬷嬷,你去缝香囊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靳嬷嬷走了一步又退回来,“那不行,回头野草长的满院子都是,到时候还不得我来拔嘛!”
“这个不用拔!”泰竹县主强调道。
“必须得拔!还是我先拔了再走吧!”靳嬷嬷长长叹气,“拔草除根,对,一定要除根!”她蹲下来边拔边喃喃自语。
泰竹揉揉颓丧的额头,郁闷叹气。
董路齐还未见过如此固执又倔强的老妇人,他冲她笑笑,“靳嬷嬷,等这些草长大了,我来拔,就算它们长了满院子,也全部由我来除,您看怎么样?”
在泰王府里,这靳嬷嬷竟敢忤逆县主的意思,而县主却拿她没办法,看来是这靳嬷嬷的身份不一般。
靳嬷嬷嗤鼻道:“算了吧,指望着你们这些滑头,还不如指望我自己来的靠谱些!”
“那是我没来泰王府以前,今天我来了,以后就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靳嬷嬷敢不敢信我一次?”董路齐试探问。
靳嬷嬷停下手中拔草的动作,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太年轻,不靠谱!”
“靠不靠谱不能以年龄来定,县主,如果我说话不算话,您就扣我一月工钱,靳嬷嬷,这样总可以了吧!”
泰竹县主心想,你人都是她泰王府的,还哪里有什么工钱?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能在靳嬷嬷手下保住她的驱蚊实验花草,那不妨答应下来。
“我觉得可以,靳嬷嬷您说可以吗?”
靳嬷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个月能扣几个钱,要扣就扣半年的吧!”
“好!成交!”泰竹县主爽快答应。
董路齐有种不好的错觉,合着这主仆俩是变着法的算计自己呢?
可话已经出口了,就只能这样了,“行!一切都听县主的!”
“靳嬷嬷,我跟您一起去学缝香囊!”泰竹怕事情再生变化,就想着先把靳嬷嬷哄走。
谁知靳嬷嬷对她摆摆手,笑容和蔼,“这等粗活哪儿能劳县主亲自去干,做香囊的事就包在我这个老婆子身上了!”
“那就有劳靳嬷嬷了!”泰竹咧嘴客气道。
靳嬷嬷笑呵呵,“这有啥麻烦的,顺手的事!行了,我走啦!”
泰竹县主目送靳嬷嬷离开,忙蹲下对董路齐竖起大拇指,“多亏你机灵,不然我这些驱蚊花草就又要被当杂草给喂羊了!”
“县主,半年的工钱,是不是太多了些?”董路齐没话找话。
“你是我买来的,放心吧,没有工钱的!”泰竹县主笑的春风得意,这个董路齐还真有点能耐,以前只要碰上靳嬷嬷都是她泰竹县主让步的。
董路齐暗叫糟糕,“卖身之前,忘了为自己多争取点福利了!”
“不过,别担心,吃喝全管,总之饿不死你的!”泰竹县主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干,我先走了!”
“卖身这事,看来是我想的太过简单了!”董路齐唉声叹气。
泰竹县主像捡了个大便宜,“谁让你不为你自己着想的,后悔也晚了,还是在这儿老老实实的给我干活吧!”
“那我干完活,去哪里?”董路齐想知道休息和吃饭的地方。
“这个……等我想好再告诉你吧!”泰竹县主还没想好将他安置在哪里,她要回去研究研究。
董路齐有些无语,这府里的女主人,脑子不会有问题吧,这诺大个泰王府,到处都是房间,随便安排个住处不就行了,还用得着想吗?
这事还真用得着想想,因为泰王府虽然不比以前的荣耀地位,但好歹也是亲王府,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再加上泰竹县主刚接手掌家,好多事情都还没理出头绪来,若随意安插一个新人进来,那些府里的老人未免会有些人心不稳。
泰竹县主回到自己屋里,就叫露丹过来,露丹捧着一本书从耳房打着哈欠拐进来,“什么事啊县主?”
“你去给董路齐安排一下住处。”
“好的,县主!”露丹俏皮福身,退出房间。
她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如果把董路齐安排到家丁住的地方,那就离县主太远了,也起不到保护的作用。
可若是安排到县主那边,王妃那里不知道好不好交代,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先去找知节管事请教请教。
可不巧的是,知节管事有事还没回来,她左等右等也没能等到她的身影,她一咬牙,反正董路齐的卖身契在县主手上,那她家县主这边就有安置权。
思虑好之后,她径直走到那个晾满衣服的院子,一眼就看见董路齐在弯腰种草。
“董路齐,走了!”
董路齐栽种完手中最后一棵驱蚊草,拍拍手上的泥土,跟随露丹往外走,“有劳姑娘!”
“嗯。”露丹理所当然的应下。
来到县主院门口时,她指着那左侧的两间连廊屋子,“你就住那儿吧!至于用度嘛,就挑拣些屋里有的,吃的喝的最好是靠你自己去种,总之,实在有缺的,再跟我禀报。”
“多谢露丹姑娘!”董路齐象征性的拱手为礼,“禀报露丹姑娘,我要吃饭。”
露丹很受用那禀报二字,听的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别着急,等县主用完,自有你的!”
“嗯?”董路齐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要他吃县主剩下的口水剩饭吧?
这也太不仁道了点!
“我们县主对自己人可好了,只要是她吃过的美味,都会给我留一口的,当然了,从今以后你也有份!我该去忙了,你自己收拾吧!”
露丹竟以吃县主的口水剩饭而引以为荣,这让董路齐头皮发麻,他还是进屋收拾一下,明日自己做饭吃吧。
收拾好房间之后,董路齐就收到了露丹递给的一青花磁盘的饭菜。
一眼看去,就是大杂烩,红黄绿白四色相间,只有吃的没有筷子,他只好洗了手,捏住一个金黄的小馒头。
这小馒头并没有像露丹说的那样被县主咬了一口,而是完完整整的一个,只是表皮上被菜汤染了一层油亮。
他嫌弃的用手扒去金黄馒头的表皮,直到完全揭干净,这才将馒头放进嘴里。
其他的菜,他一口没动,就只吃了两三个金黄馒头,喝了点水,就躺在了单人床上。
陌生的地方总要先适应一下,他没能闭眼睡着,只好打开纸窗,看夜色。
夜色下两排灯笼明亮如昼,和对面六扇窗子透来的烛光相对应,形成一个“T”字。
他看到最右边的烛黄窗子上有人影闪动,屋里的人会不会是泰竹县主?
董路齐猜对了,这屋里住着的人就是泰竹县主,她刚才正伸着倒床睡觉前的懒腰,此刻人已经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泰竹县主晚上的睡眠向来很好,就算雷声震天,也扰不了她的美梦。
只是今晚,她睡的有点不怎么踏实,迷迷糊糊中总感觉像坐轿一样摇摇晃晃的,侧耳听了会儿,不见任何动静,她就接着呼呼大睡起来。
睡着睡着,她蹭地坐起来,猛然睁开眼,屋里好暗,几乎啥都看不见,她坐纸身子,一个黑影就立在跟前吓的她慌忙大喊,“啊……来人啊!”
一只大手准确无误的捂上她的嘴,她呜呜呜的喊不出声来,焦急万分,张嘴就要咬那捂疼她的大手,耳边却传来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县主,别叫了,我是董路齐。”
泰竹县主瞪大双眼,仔细辨认下,确实是董路齐的声音,“我这是在哪儿?”
她就着丝丝月光,看到很多不属于自己房间的东西。
“在我屋里。”他简短答。
泰竹懵了,“什么?你……”
好大的胆,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纷踏而来。
“我是怎么过来的?”她急问。
“是被露丹和靳嬷嬷抬到我这里的。”董路齐回答完,拽住她的胳膊,一纵身,跳出窗外。
在他跳窗的一瞬间,屋内被火光照亮,紧接着听到一声大喊,“公子,县主不在!”
“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男人火气冲天,嗓门像是被火烫过一样。
董路齐挑暗处走,却迎面撞上一群黑衣人。
黑衣人中有一人举起火把,当火光照清泰竹县主那惊慌失措的脸庞时,那人大喜过望,“公子,县主在这儿呢!”
“快,抓住她,本公子要办了她!”
那人一声令下,黑衣人瞬时将两人给团团围住。
泰竹县主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吓的连忙躲在董路齐的身后。
董路齐就像是对目前糟糕的处境没有感觉一样,脸上淡的没有表情。
那个被称呼公子的人近得前来,举起手中明晃晃的火把,就往泰竹县主脸上照,“嘻嘻!泰竹县主,没想到啊,你今个落到我手里了!”
泰竹县主一听人是冲自己来的,头懵的更厉害了,“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那胖男子呵呵冷笑,“昨个刚相亲过,今个就翻脸不认人了,泰竹县主,本公子也不是你想拒绝就能拒绝的人!”
“你是崔公子?”泰竹县主壮着胆子问。
“正是!”崔东拍着胸脯,“泰竹,今日你我就洞房花烛,以后这整个泰王府都是我崔家的,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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