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

新生军训结束了，教授还在外地出差，夏洄听从教授的嘱咐，正式上课的头两天，让学生自主安排舞蹈的基本功训练。

相当于自习课。新生来自五湖四海，又处于刚认识的情况下，舞蹈教室的氛围自由而烂漫。

夏洄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两年时间很快成为了舞蹈学院学生中的领头羊和中流砥柱。

教授还建议他本科毕业后继续在本校攻读研究生，然后留校教学。

夏洄不觉得自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教师，他平时连话都不想怎么说，怎么教授这么多学生。

没有老师在，夏洄让新生们自由配对，互帮互助练习基本功，没过一会儿他们就开始打闹起来，彼此嬉笑。

刚开始夏洄还能忍，后来有几个人在教室里互相追逐起来，围着教室追打嬉闹。

夏洄眼神更冷了，嘴唇微张吐了两个字眼：“安静。”

宛若冰球落到人群中，炸开了一片冷气，教室里沸腾的氛围瞬时冻结，这群新生低着头，噤声不语，继而重新练习基本功去了。

一些人对着镜子练习压腿，彼此距离挨得很近。

夏洄站在教室另一边，有人偷偷回头看他一眼。

“那人是我们的老师？看着好年轻啊，感觉和我差不多大？”

“呃，军训第一天他不是自我介绍了嘛，说是我们暂时的助教。”

“哦哦，我当时应该在看手机，走神了。”

“不过他长得真好看啊。”

“当然，我都见过他跳舞的视频，老好看了，虽然是男生，但跳起舞来刚柔并济，一点都不娘气。”

“他应该跳得很好，不然老师们也不会让他带我们。”

“当然。”

“哇塞，好牛！你快看后面。”

那人被旁边人拍了拍手臂，往后一看，夏洄被几个新生央求着展示跳一小段。

夏洄原地单脚站立，另一条腿空中抬高压平180度，原地来了个单开一字马，而后两手朝内微合，慢慢朝前弯腰放下了动作，整个过程宁静而优雅。

“哇，这个软开和控制我是真的羡慕。”

“每次看他的脸，我还以为自傲清高，有点装逼，没想到还真有点本事。”

……

夏洄拗不过这群活泼的新生，小小展示了一下，幸好，教室在沸腾后又恢复安静了，他们老老实实开始训练。

快要下课前，夏洄收到了娄黎发来的微信。

娄黎最近忙着跟教授搞论文和竞赛，上次周末回家一趟已经是很难得，这周连去食堂吃饭的空闲都抽不出来。

夏洄回复：【那我打包盒饭去休息室找你，想吃什么？】

娄黎：【我吃来吃去不就那些菜，你都知道的。】

他们从小几乎同吃同住，对于彼此饮食习惯这种小事已了如指掌。

-

中午下课了，食堂人很多。

夏洄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平时吃完都会特意避开用餐高峰期。

今天情况特殊，他还要打包盒饭去物理学院的实验休息室找娄黎一起吃饭。

他路过二楼餐厅时，池喻就坐在其中一个餐桌上，和三个同班同学同桌吃饭。

“啊？怎么院花都入不了我们池喻同学的眼了，要求敢不敢再高点？”

吴庄抬起手：“诶，别这么说，池喻张得好看，身材好，又是超级富二代，这条件配咱们学校校花也绰绰有余。”

“咱们学校的校花，有对象了吧？隔壁学校的校花好像还是单身，池喻去试试。”

“隔壁校花还没我们学校的好看，还不如找个本校的女生呢。”

三个人一人一嘴来回叭叭，池喻抬眼看着对桌的两个人，戏谑道：“你们两个自己都是单身，还有闲心操心我的事，真是谢谢了。”

吴庄偷笑：“他俩估计打赌了，才这么闲。”

他正对着食堂的窗口坐，能看到来来往往的人。

这一眼，吴庄注意到了走到其中一个窗口打饭的夏洄。

侧头想对池喻说话，发现池喻正看着夏洄。

池喻是娄黎的表弟，夏洄是娄黎的发小，这三个人在学校都挺有名气的。

“上次邀请你去你没去的生日会，还有人在说夏洄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对面的两个人插嘴进来：“大家不都说他和物理学院那个学霸是一对吗？”

“艺术学院挺多gay的，夏洄的室友也是gay吧，上次在军训上都亲口承认了。”

池喻没说话。他注意到夏洄打了两份盒饭就走了。

这是要去找他表哥一起吃饭么？

感情真好。

-

南里大学地处市郊区附近，占地面积大，实验楼在学校靠近后山的体育馆旁边，离食堂还有很长一段步行距离。

两盒盒饭被食堂阿姨打包进了同一个塑料袋，夏洄把袋口挂在一辆共享单车车把上，点开手机扫码解锁车。

路上前往食堂吃饭的学生陆陆续续。

夏洄骑车在路上，初秋正午和煦的日光洒在他脸上，骑着单车的少年美得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约而同驻足目送他的背影。

将车停在了实验楼下，夏洄坐着电梯上楼，路过一间实验室，透明的玻璃窗里还有许多奋战的学生。

估计是研究生。夏洄这么想着，拐个弯走到最后一间实验室，门口挂着的牌子上写着物理学院的几个字。

休息室统一在实验室外的大走廊上，摆着几副桌椅，大走廊外是透明玻璃，可以看见窗外的大树和鹅卵石路。

平时期末考，图书馆和自习室位置紧张的时候，夏洄也撞见过有学生在这里自习。

夏洄坐在其中一张空座椅上，给娄黎发消息，喊他出来吃饭。

等了几分钟，娄黎从实验室换衣服出来，夏洄正坐在外面休息室的位置上刷着手机。

夏洄有胃病，长期不规律吃饭养成的。有些时候夏洄在舞蹈系练习，会忘记了吃饭。

得了胃病之后娄黎就尽量和他一起吃饭，督促他别忘记了按时吃饭。

“你们最近很忙么？我看到实验室还有些人没去吃饭。”

“毕竟是新学期了，研究生要开始准备论文了。”娄黎坐在夏洄的对面，拆开了塑料袋，取出来一盒饭。

“这两份饭是一样的嘛？”他问。

夏洄看了一眼：“我打的一样菜。”

“那就随便哪盒了。”娄黎把手里的一盒放在夏洄面前，递给夏洄一双筷子，自己也拆开了一次性筷子：“开吃吧。”

有两个人下楼取外卖上来，经过夏洄他们那桌，看到两个安静地低头吃饭的人，打趣道：“娄黎，你家发小又来给你送饭啊。”

“好羡慕啊，我们两个单身狗还得下楼自己拿外卖。”

他们两个笑呵呵的，看向夏洄和娄黎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对小情侣。

这句话落在娄黎耳中，烫得像是在说“你老婆又来给你送饭了”。

幸好，他们说完就走了。

娄黎耳尖发烫，夏洄的脸色没怎么变化，垂眸的神态倒是给人脸色很冷的感觉。

娄黎凑过去解释说：“他们两个平时就爱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夏洄嘴角淡淡地笑：“你什么时候要和我解释这些了？我知道是玩笑，不会往心里去。”

“……嗯。”娄黎耳尖温度降下去。

不知道怎么了，是他说不要往心里去，但看到夏洄真的这么说，他心情有点低落。

学校里有很多人喜欢夏洄，前两年体育学院还有男生一直在追夏洄，叫什么岳行，坚持不懈，对夏洄特别好。

那两年娄黎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夏洄就答应了和岳行在一起。

不过几天前，他听人说夏洄又一次直接拒绝了岳行，岳行还哭了。

娄黎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那个抬了两年的大石头沉了下去。

身边人都说他福气好，说夏洄对别人态度冷淡，只对他笑过，只喜欢他。

夏洄喜欢他？

娄黎不确定。

他到现在还没发现夏洄究竟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夏洄人太淡了，恬淡无欲，也可能谁都不喜欢。

和他关系好，只是因为他们是发小。

楼道上两个女生刚走过去，娄黎注意到她们用手指了指夏洄，然后捂着嘴娇羞地笑了两下。

“那两个人是你同学么？”夏洄注意到娄黎回头盯着那两个路过的女生。

娄黎回过头，摇摇头说：“不是，她们好像认识你，可能也是对你有点好感。”

“不认识。”

可能是学校里那些看过他上次在剧院演出的人。那次表演后，慕名加他微信的人很多，到现在夏洄手机里每天还能收到陌生人的好友申请。

他那次舞蹈演出在学生里的反响很好。

夏洄觉得他没跳好，不然也不会有教授说他跳舞情绪空洞，像个没有感情的人偶了。

夏洄低头重新吃饭。

他抬眼看着夏洄，一狠心问了很想问的问题：“……我听人说，你前段时间彻底拒绝了岳行，为什么啊？”

“不喜欢啊，还能有什么原因。”夏洄说。

娄黎心梗被堵了，张了张嘴还是没继续问下去夏洄喜欢什么样的。

应该会很奇怪，如果他这样问的话。

虽然他是夏洄的发小，但夏洄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喜欢什么样的人，他都不应该干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