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梦,书桌上的诗集昨晚没翻开过,可乐被放在书架第二层。
江止闲起床的时候,梁严清已经去了花棚,三伯伯昨晚醉酒,现在还没醒。
三伯母准备了早餐,江止闲洗漱完时,小江远浔正坐在桌子边啃着玉米。
“小江表哥,吃玉米吗?”小江远浔拿了一个玉米给他,江止闲接过,“你妈妈呢?”
“妈妈喂小鸡去了。”江远浔啃得满嘴糊上了玉米粒,抬头看着他。
江止闲一直想去花棚看看,昨天因为天气退却了,现在温度正好,想散个早步。
“小闲,起了呀,快,趁热吃点包子,你三伯伯昨天买的,肉、菜都有。”
江止闲正扣着玉米粒吃,三伯母便喂完鸡回来了。
“哎,好。”江止闲随手拿了个菜包,“三伯母,我想去花棚看看可以吗?”
“行啊,我刚好要去花棚那边,你三伯伯还没醒呢,我先去看看。”三伯母在院子里拉着皮管冲脚,又到了些洗衣粉洗手。
“妈妈,我想和小江表哥一起去。”小江远浔跑到台阶边,摇着玉米。
“行,去可以,但是不能带小黄。”
三伯母开着小三轮,带着江止闲二人到了花棚,一路上和花棚的人打着招呼。
塑料大棚卷起的帘子下,玫瑰开的正好,有些花铺在地上,粉一朵,白一朵,还有红色和鹅黄,好看极了。
到达三伯伯家的花棚时,梁严清正蹲在沟里修着杂草,神情认真。
“就这儿了,漂亮吧,等会儿再带你去看更漂亮的。”三伯母停好三轮车,领着江止闲进了花棚。
“你先随便逛逛,要小心玫瑰的刺,别扎到手了,我去板房拿点东西,帮我看着点小浔。”
花棚里很闷,还充斥着塑料的味道,但是对江止闲不算太难闻,也还能接受。
梁严清在第五排修剪花枝,
“咔!咔!咔!”的声音不间断的响着,在偌大的花棚里形成一首单调的曲子。
“小江表哥,你快看!”小江远浔的声音打断了乐曲的进行,江止闲转头看向小江远浔的方向。
“!!!”
江止闲看到它的那一刻屏住了呼吸,背后发凉。
临近门口处的玫瑰花从中,一条青色的小蛇盘踞在白色的玫瑰花上,环作一圈,似乎在睡觉。
“快过来!”江止闲小声说。
江止闲牵着小江远浔的手,拉着他慢慢往后退,眼睛盯着蛇的方向。
花棚的水管就收在门口处,绕起的水管放在花丛下,江止闲没注意绊了一下,后仰的瞬间江止闲快速的松开了小侄子的手。
江止闲一屁股坐在了皮管上,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就是大腿处有些硌的疼。
“嘶!”
江止闲揉揉腿,挣扎着站起来,抬头就见一只手尴尬的停在眼前。
梁严清挠挠头,又把手伸近了些,“没事吧?”
小江远浔也被吓到了,愣愣的站在一旁,眼眶里蓄着泪水,亮亮的。
江止闲再三纠结之下,还是握上了梁严清的手,借势起身。
“还好。”江止闲松开手,拍拍沾到身上的灰。
“没事儿就好。”
梁严清上上下下扫了他好几眼,确认他没事后,抱起正偷偷掉眼泪的小江远浔,轻声细语的哄着。
“小浔乖,咱不哭,告诉梁叔叔发生什么事儿了好不好?”
小江远浔搂着梁严清的脖颈“小梁叔叔,有…有绿色的……一圈一圈的……蛇。”小娃娃哭的很难过,仍坚强的指着门口的玫瑰。
“刚刚进来的时候,在玫瑰花上看见了一条蛇,他可能是吓坏了。”江止闲也指着里面的花。
梁严清也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便凝固住了“那个,蛇是我带来的,是假的。”梁严清拍拍小江寻,看着江止闲,眼中带着愧疚。
“抱歉,吓到你们了。”
“你拿这儿东西干什么?”江止闲心里又生气又无奈,毕竟他都道歉了,便开口问道。
“这不是花棚太无聊了吗,找点乐趣,没想到吓到你们了。”
“你这想法还真是新奇。”江止闲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我倒是没事儿,小浔可能是吓到了。”江止闲看着梁严清怀中的小江远浔。
“那我可真是惨了。”梁严清抱紧小江远浔“别怕哈,梁叔叔保护你。吓到我们小浔了,我去帮你揍它。”梁严清握住小江寻的手,像走人一样比出挥拳头的模样。
“嚯嚯哈嘿!揍它!”
“我……我不敢,它会跳起来,比我高,我打不过它。”小江远浔用力缩回被梁严清握住的手,脸上一副害怕的样子,还吹了一个鼻涕泡。
梁严清本来就没有用太多力气握他的手,小江远浔这么一缩,立即腾出手来护在他胸前,承受了那小小的回肘一击。
三伯母出现的时候,梁严清的“嚯嚯哈嘿”彻底溃败。
小江远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喊着要自己的妈妈抱。
梁严清和江止闲向她解释了缘由,梁严清还老老实实道了歉,三伯母到没说什么,只说要让江止闲留在这里等一会儿,她带小江远浔回去叫魂。
江止闲点头答应,让她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注意安全。
三伯母带小江远浔走后,梁严清和江止闲在原地面面相觑。外面的风吹不进来多少,日头也渐渐高了,棚里面愈发闷热,江止闲站在门口,鼻尖上隐隐有些汗珠。
“走吧,现在还不算太热,我带你去转转。”梁严清拿起一旁的手套,递了张纸巾给江止闲,又拽过那朵玫瑰花上的小青蛇,绕在手里。
“谢谢,我想去看看你们说的粉红雪山,我还没见过。”江止闲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折折纸巾揣进口袋里。
“粉红雪山啊,在那边。”梁严清甩着小青蛇走在前面。江止闲与他保持着距离,瞧见那条小青蛇的蛇头,嘴是张开的,吐着红色的信子,两颗不大的尖牙让人看了发怵。
玩具蛇做的还挺逼真,江止闲现在看了都想发个抖,告诉它:我很害怕。
“你能不能把你那蛇收一下?”
梁严清在前面哼着歌走得正开心,忽然听见身后的人说道。
“你是害怕蛇吗?”梁严清转过身看着他,把小青蛇捧在手心,抬到他面前。
“你!”江止闲被这一下吓得朝后仰,脚一滑差点儿倒在活的玫瑰花从中。
“喂,不是吧”青色的小蛇飞出几米后挂在了花枝上。
又是梁严清接住了他,还戴着他自己灰扑扑的手套。
江止闲撞进了梁严清的胸膛,眼前一片黑色,梁严清身上的汗味沾在鼻尖,缓过头晕眼花后的江止闲听着梁严清的心跳声,周围的空气闷闷的。
“你没事吧?”梁严清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花棚里很闷热,梁严清搂着江止闲,有一丝风漏进来了,梁严清的小青蛇压弯了花枝。
江止闲轻轻推开了梁严清,低着头不说话,快步走到前面去了。
粉红雪山在的不远,江止闲走了一小会儿就到了,耳尖和脸上的薄红也消散了。
江止闲回头看了看,梁严清没跟在后面,扫了一圈也没看见他人。
再回头时,大片的粉红雪山吸引了他的目光。
淡粉色的花瓣一圈圈的堆叠,包着未开完的花中心,更淡的带着白色的花瓣守护在花的外围,整朵花干干净净的,让人不想移开眼睛。粉红雪山一朵朵的铺在绿叶从中,像一排排点缀在蛋糕上的奶油花,花瓣看上去细腻顺滑,江止闲看得都饿了。
江止闲沉迷在粉红雪山里的时候,梁严清终于冒出来了,手里抱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慢悠悠的走到他面前,把话往前一递
“给你,抱歉哈,我不该又用小青蛇吓你。”
江止闲看向粉红雪山的视线被五朵红玫瑰挡住了,他抬头看向来人。
“今天第三次道歉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再吓一次。”江止闲这才想起来生气,看梁严清的目光也带了几分力气。
“事不过三,我不会了。”梁严清把手里的玫瑰往江止闲那边推近了一些。
梁严清包的玫瑰很好看,是还没完全盛开的高原红,复古的丝绒红让人眼前一亮。
江止闲接过来,包裹花束的是一块厚实的布料,花枝上的刺被修剪过,抱着不扎手,就是这灰扑扑的颜色叫江止闲觉得很熟悉。
江止闲把梁严清全身上下都扫了几个来回,终于发现手里的灰扑扑是哪儿来的了。
梁严清原先的手套只剩了一只,绑在了在裤腰上,好像还有点不完整,另一只在江止闲手里包着玫瑰花。
“你用手套包玫瑰花?”
“我又没有包花的纸,用手套很方便的,你试试看,还挺好玩。”梁严清把手里的剪刀递给江止闲,示意他剪几朵玫瑰花。
江止闲表示不想干,把剪刀推了回去。
“不去,我不想试。”
梁严清便硬拉着江止闲将剪刀伸向了面前的粉红雪山。
“再往下一点,对对对,就是那儿,剪吧。”
没一会儿,江止闲就体会到了剪花枝的乐趣,在梁严清的指挥下剪了一捧花。
梁严清表演手套包花的时候,江止闲还有些意犹未尽。
“看着啊,把玫瑰花修剪一下,然后一朵一朵的插进手套的五个指头里,再把指头合拢,找两根绳扎一下就好了。是不是很简单。”梁严清瞧了瞧身旁的江止闲,见他走神了便用手肘碰碰他。
“想什么呢?”
“你不觉得这对我们两个成年人来说,有点幼稚了吗?”江止闲瞥了他一眼,看着手中的玫瑰想笑。
“在花海里,谁都想当一回快乐的小孩或者幸福的公主,我两当不成公主,就只能做一回小孩了。”
梁严清又把另一束花递给了江止闲,看着他接过了花“来度假嘛,就把平时那些束缚住你的东西扔掉吧,想笑就笑,不要假装崩着个脸带着成年人的面具,放松心情,把想玩的玩个遍,开开心心的,才叫度假。”
梁严清把剪刀别在裤腰,“走了,出去透透气,棚子里闷死了,待久了不太好。”
“谢谢,还没人送过我那么多花呢。”江止闲将花都抱在怀中,笑着看向了梁严清。
双眼中映着站在花海里的他,面上尽是笑意。
梁严清被眼前的明媚晃了眼
“这就对了,之前你一直丧着个脸,两眼无神的,让人很担心你的精神状态。”
两人慢慢往回走,走到门口时梁严清突然回头“对了,这花是你三伯伯家的,你记得报备一下。”
门口吹着热风的江止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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